言情小说连载
“神明会笑”的倾心著柳成元常宁长是小说中的主内容概括:1我是夏国首辅大人的长子黎云自小和常宁长公主一起长她待她及笄之我们就举行一场浩大的婚可还没等她及新帝登我们黎家的一场浩劫也随之而我父亲身为首辅大为人正深受先帝的敬可新帝为人却睚眦必没有身为帝王的才更没有身为帝王的气他恨我父亲在他做太子时指点过常被先帝责因此记恨在登基过后没过一新帝便以我黎家一房远亲杀人犯牵连我黎家下...
主角:柳成元,常宁长 更新:2025-03-21 15: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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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夏国首辅大人的长子黎云璟,自小和常宁长公主一起长大。她说,待她及笄之后,
我们就举行一场浩大的婚礼。可是,还没等她及笄,新帝登基,
我们黎家的一场浩劫也随之而来。我父亲身为首辅大人,为人正直,深受先帝的敬重。可惜,
新帝为人却睚眦必报,没有身为帝王的才能,更没有身为帝王的气度。
他恨我父亲在他做太子时指点过多,常被先帝责备,因此记恨在心。登基过后没过一年,
新帝便以我黎家一房远亲杀人犯法,牵连我黎家下狱被查,硬生生查出几百条莫须有的罪名。
百年世家,一朝沦为阶下囚。被下狱时,我曾派人跑到公主府,请求公主为我黎家求情,
可她始终避而不见。我在狱中枯坐一日又一日,直到流放那日,常宁长公主终于来了,
却是和户部尚书之子李沣载一起,同乘轿辇而来。终于,我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可这,
却只是不幸的开始。几个月后,我到了岭南,瘴气弥漫之地。在那里,我受尽了苦楚,
多少次有自绝于此的念头,但我还惦记着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忍耐、忍耐,
直到完全被磨平了棱角。现在,只要活着就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天,我跪在老爷面前,
伺候他洗脚。我已经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动作小心翼翼,可他还是说水烫,
一脚便将盆踢翻,整盆水全泼在我身上。这水,一点都不烫。我知道,
他只是想找个由头折磨我。从他买我进府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曾经那可笑的身份,
每天变了法寻我的过错,想尽各种办法惩罚我,我身上有一半的伤都是拜他所赐。如今,
也是一样。我跪着,只是磕头,什么也不说。可我这副样子,他一点都不满意。
他抽出一条鞭子,骂道:“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我花那么大价钱买了你,
难不成还要我来伺候你吗?你个贱奴,难道还当自己是首辅大人之子,
常宁长公主的准夫婿吗?可笑,可鄙!”啪的一声,鞭子抽在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因为疼痛,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可我仍然不敢动,反抗只会让他更兴奋,
折磨我的时间也越长。我只能闭着眼,咬着牙,一动也不敢动,希望他打累了,就停下来。
可是,第二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难不成,他今天变了花样?我浑身颤抖,不敢睁开眼,
直到听见一声冷笑:“首辅大人之子,就是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吗?”是谁?
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可还没等我睁开眼,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是在一辆马车上。
我想抬头看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却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有人吗?
”我的声音嘶哑。车帘被人掀开一角,一个粗壮的男子,一开口,
我就认出是那天打晕我的人。“你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会说这一句吗?”我觉得自己被人戏弄,有些恼火。“呦,
还挺有脾气。”我见问不出什么,接下来几天便不再说话。那人也懒得搭理我,
但一日三餐却没少过。一日三顿饱饭,没有鞭打折磨,除了被捆着不太舒服,
我竟然觉得这日子比之前还要好,也就欣然接受了。原本我想从他的穿着上猜出他的身份,
可是他一直穿着夜行衣,带着一把常见的刀,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他甚至还时不时秀一下他的肌肉和武力,警告我不要想着逃跑。但他可能是想多了,
已经入了奴籍的我,还能跑到哪里呢?哪里会有给我提供一日三餐,还不提要求的地方呢?
暂时,我是不会逃跑的。随遇而安,是我这么多年学到的最珍贵的道理。没有什么期望,
也就不会有失望。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记不清这样过了多久,瘦骨嶙峋的我,
早上洗脸的时候居然看见自己疑似胖了一些。也终于,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候。当初,
我从长安走到岭南,走了几个月。现在,坐马车,却只用了十多天。还没进城,
那个男人就将我的眼睛蒙了起来,打晕了。2就像一场梦,我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公主府,
以奴隶的身份。几年不见,常宁长公主的身上多了一些戾气。她的声音,她的容颜,
都让我感觉那么陌生。不,不是今天才让我感觉到陌生,从我被流放那日,
她和李沣载一起来到我面前,对我说解除婚约的时候,我就已经认不清她了。此时,
也是一样。见她向我走来,我慌忙垂下了头,不敢看她。“云璟哥哥。
”一双绣鞋停在了我的眼前。“奴婢拜见常宁长公主。”我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皇家的人,最是无情。不要在他们身上有任何幻想。常宁长公主愣了一下,
声音凌厉而又威严。“你是在怪我之前没有帮你?”“奴婢不敢。
”我怎么可能会怪长公主呢?时过境迁,已经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了。整个大夏都知道,
我们黎家罪恶滔天,罪无可恕,罪有应得。冤吗?不冤。自古以来,新帝登基,
哪个不要杀点人立立威,美名其曰,肃清朝纲。清理一些,再提拔一些,
才能将政局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只不过,这次被清理的是我们黎家而已。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直到轮到自己,才知道短短的几句话,到底是有多痛。我能怪谁呢?
我谁也不怪!活着就好。可是,常宁长公主听了我这话,却很不满意。她抬起脚尖,
勾起我的下巴,说道:“抬起头来。”如她所愿,我抬起头,可仍旧垂着眉眼。
她还是不满意,就像我之前侍奉的那个老爷一样,他们总是不满意,
内心有太多欲望没有满足,时刻紧蹙眉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满意。
难道是被鞭打吗?一想到这个,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你抖什么?”这个微小的动作,
并没有逃过常宁长公主的眼睛。“奴婢没有……”我还没说完,就被常宁长公主打断了。
“你在害怕?”“奴婢没有……”“你只会说这一句吗?
”常宁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恼火。“……奴婢不是。”不知道为什么,
常宁长公主听了这句话并没有消气,火气却变得更大了。她将桌上的茶碗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摔得稀碎。“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长公主恕罪。”我这副身子,真的,
比我的脑袋更快地做出反应。“你抬起头来。”长公主的声音更加尖利。我抬起头,
仍低垂着眉眼,一个贱奴,怎敢直视大夏长公主?“看着我。”“……”我仍旧不敢。
“看着我!”“……”我还是不敢。“我让你抬起头看着我!”“奴婢不敢。
”我是在受到无数次惩罚之后,才深刻地意识到,一个身份卑微的人,
是不能直视那些尊贵之人的。长公主的命令,只会让我将头垂得更低。“不敢?”话音刚落,
长公主伸手摸上了我的脸,强硬地将我的头抬起,却见我的双眼已经紧闭。“睁开眼,看我!
”“奴婢不敢,请长公主不要再为难奴婢。”“为难?”长公主不敢置信。
“你一口一口的奴婢,连睁眼看我也说不敢,你这是在羞辱我,是吗?”长公主声音凌厉。
“奴婢不敢。”我不明白长公主在说什么?以我这残破之躯,
如何敢羞辱大夏最尊贵的长公主?“哈哈哈哈哈,没人能羞辱本宫,你也一样。
”常宁长公主突然笑了,我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她曾经都是跟在我身后叫云璟哥哥,
笑起来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而此时,她的笑张扬跋扈,一瞬间让我遍体生寒。
“本宫累了,来人,将他拖下去。”常宁长公主厌倦的声音传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长公主刚转身,就出现了几个侍从将我拖了下去。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后悔,
刚才怎么没有费心讨好长公主,惹得她那么生气。现在被人带下去,
不知道又要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被人扛在肩上,一路往外走。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了,
我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竟不知道身处何时何地。还没等我想明白,整个人就被扔进了水中。
扑通一声,巨大的水声在我耳边响起,来不及说一句话,我整个人就没入了水中。
水没顶瞬间,我不由得惶恐起来,开始在水中疯狂挣扎。常宁???多年不见,刚见面,
你就要杀我??常宁,你就那么厌恶我吗?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的一生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3翌日清晨,我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还没完全清醒,
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起身后,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换了一身衣裳。来不及细想,
一个人已经推开了房门,气势汹汹地冲我走过来。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床上害怕地蜷缩起来。可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自己找了一个座椅坐下来,
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壶里并没有水。气得他将茶碗往桌上一放,
骂道:“翠云居的人都是这么做事的吗?连水都没有?!!!晚些时候,
我就要到长公主那里告你们的状。”听完他的话,我小心翼翼抬起头张望,这才看到,
外面整整齐齐跪了一排奴婢,都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我瞬间就意识到,
自己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赶紧滚下床,跪在地上。我刚跪下,就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柳成元,是本宫太惯着你了是吧,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是常宁长公主,我还在公主府。
那男子闻言,也迅速跪下来,扯住了常宁长公主的裙摆,说道:“成元没有,
就是想来看看公主新招入府的幕僚。”“来看看,他怎么就跪下了?
”常宁长公主的声音带了些怒气,但还是将他扶了起来。“成元也不知,
这翠云居里的人都瞧见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跪下了。他刚跪下,公主就来了。
”柳成元委委屈屈。“你是说,他故意陷害你?”常宁长公主对柳成元说着话,
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我瞬间如芒在背,战战兢兢。“成元不知。”柳成元老实回答,
目光在我和常宁长公主身上来回流转。“那你就先回去吧。
”常宁长公主为柳成元整理了下衣衫,便示意他离开。柳成元还想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乖乖地走了。我还跪着,腿已经开始发麻,但常宁长公主并没有走,
我只好继续跪着。常宁长公主坐下了,拿起茶碗,又放下了,环顾四周,冷哼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她的近侍便出去了,门前那一排奴婢也被带了出去。
常宁长公主依旧不说话,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任由侍从们来来去去。“还不起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侍从们已经离开了,常宁长公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不想起,而是腿跪得已经毫无知觉,刚想试探着起身,就感受腿上一阵刺痛,
只好又跪坐地上。见我如此,常宁长公主走过来伸出了手。可我怎么敢碰触她,赶紧忍着痛,
扶着床沿,费力地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才发觉房间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兴许是侍从们刚换的。来不及细细端详,常宁长公主不知为何又生了气,
将我推倒在床榻之上。我下意识想挣扎,却听见常宁长公主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当年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兄长他……所以你到现在还在怨我,是吗?
”房里的门,在常宁长公主将我推倒的那一瞬间,就被人关上了。此时,房间里极为安静,
我能听到常宁长公主压抑在胸腔里的愤怒,还有我自己懦弱的声音:“奴婢不敢。
”常宁长公主被气笑了,可是很快又忍住了,她抓住我的衣襟,说道:“把奴婢二字去掉。
”“可奴婢的奴籍还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她。“你听好了,
从你被带来的那天,黎云璟就已经死了。你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喻子呈,不是奴籍,
而是我的幕僚,大夏常宁长公主的幕僚!”常宁长公主扯住我衣襟的手渐渐松开了,
她缓缓抚平我被扯皱了的衣襟,像之前对柳成元那样一般无二。
“这钱塘的绵绸还是那么易皱,晚些时候,本宫让人再送些过来,给你多做几件衣裳。
”常宁长公主捏住我的下巴,用拇指抚上我的下巴、我的唇。常宁长公主每一次触碰,
都让我的心颤动,而恐惧也愈来愈甚。终于,在常宁长公主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时,
我推开了她。她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怒意,说道:“你是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
”“……”4“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将你带回来!谁允许你敢这么对我的?
”我实在看不懂她,当初解除婚约的是她,现在带我回来的是她,她问我到底想要怎样,
问我还在怨她吗?可她不懂,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和她之间地位悬殊,
之前的一切早就变了。就算是现在,她说我不再是奴籍,是她的幕僚,可谁人不知,
她口中的幕僚究竟是什么意思,人前是幕僚,人后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公主面首。
这和身处奴籍有何不同?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会为了活下去奴颜卑膝,拼命示好。可是对她,
我却犹豫了。我突然想起昨夜入水时,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忍不住问她:“公主昨夜不是要溺死我吗?今日又何必如此。”“什么溺死?
你以为我要杀你?”“无所谓了。”“什么无所谓了,我见你一路马车颠簸,估计早就累了,
不想与你纠缠,让人带你去沐浴。谁知道那个不懂事的,将你扔进汤池里,让你呛了好多水,
晕了过去。人我已经发卖了,这种不懂事的,以后不会再有了。”常宁长公主慢慢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累了,我原本想故意激怒她,让她一怒之下将我撵出去,
没想到她突然好脾气地跟我解释这些。听了她的话,我确实想起来昨日的水的确像是温热的。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常宁长公主的声音显出一些疲惫。
“奴婢不敢生公主的气,只是害怕。”“害怕什么?”常宁长公主双眼微眯,耐心地问。
“……”我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有很多疑问要说,可又问不出口。现在的我什么都怕,
就连她说“将人发卖”四字时,我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也是:有一天等她厌了倦了,
我也会被她发卖,不是吗?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可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始终像条毒蛇一般,缠绕在我的颈项,令我不能呼吸。
“你到底在怕什么?”常宁长公主将手抚上我的脸颊,极尽温柔,一如三年前。我看着她,
将心中的所有念头压下,任由她的手顺着我的眉毛、眼睛、鼻梁、唇,一路向下。
她的手指明明温热柔软,却让我的内心惶惶不安,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我害怕她随时会像以前的主人一样伤害我,又贪恋她此刻的温柔,这种复杂的情绪如此难熬,
让我忍不住想逃离这里,可逃又能逃到哪里呢?激怒了她,只有死罪一条,忍辱偷生至今,
我又何苦呢?直到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噜的响声,我这才想起来,
自己从进入公主府后就再没吃过一口东西。她的手停下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饿了?
”我惶恐地起身跪在床边:“公主恕罪。”“这算什么罪?这院里的都是你的人,
渴了饿了尽管吩咐他们,不听话的你可以随意处置。
”常宁长公主的口气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却让我瞬间遍体生寒。“奴婢不敢。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响了一声,我只好低垂着眉眼,再不敢吭声。
常宁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起了身,一双绣鞋落地,裙摆划过我的肌肤,
一股香气萦绕在鼻间。“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这世上早就已经没有黎云璟,
现在的你是喻子呈,是我新招的幕僚,以后为公主府做事,让人听见了,
丢的是我公主府的脸。”“奴……卑职明白了。”常宁长公主似是终于满意了,伸手过来,
没有等我抬手,便要来扶我。我哪敢不起,只好顺势起身。“子呈,你先歇着吧。
”常宁长公主说罢,像是故意说给我听:“成元今日怕是心里不痛快,本宫也该去看看了。
”我看着常宁长公主莲步轻移,渐渐远去,一时间心中憋闷,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呆坐在床边。但很快,便有人敲响房门,送来了早膳,想必是常宁长公主离开前吩咐的。
吃饱喝足,我的脑中这才意识到近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我终于脱离了三年为奴为婢的屈辱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常宁长公主授意的。可三年前,
我如此苦苦求她,她也没有伸出援手,现在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5为的是对我的情意吗?我可不敢奢求这些东西,情意是多么不可靠的东西,这个道理,
她三年前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了。也许她只是某一日想起自己少年时,
想起自己还有我这样一位落入尘埃的昔日郎君,所以费心寻我来,
成为她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可即使是这样,我心中也该是感激她的,
是她让我终于不用再过之前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只是,
这样攀附她而活着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也许,越长越好吧。一连几日,
常宁长公主都没有再来,但她也曾着人送来公务。送来后,等我处理完便收回去,
可能她真的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寻常的幕僚。这种日子,也是极好的。我看得出来,
这些所谓的公务都是府里一些寻常的琐事。我并不关心这些,
也不想借此成为幕僚里的个中翘楚,但也并不想显得自己毫无用处,毕竟公主府养着我,
因此我处理起来也算尽心尽力。没有公务要处理时,我便望着远处发呆,
有时候也会读一读书。一个人独处,总是会胡思乱想,想起曾经,好的坏的,
一股脑涌上心头。有一次竟然睡着了,在梦里,我受人磋磨,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被人叫醒时,我只觉得背上生疼,像是被人用利刃生生剜下骨肉,痛入骨髓。
我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早已身处长公主府,而那伤,也早就好了,
只留下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今日怎么会如此痛?“做噩梦了?”这是,常宁长公主的声音。
我瞬间惊醒,刚要跪在地上行礼,便见常宁长公主拿出丝帕伸向我的额头,
我这才惊觉自己额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冷汗。我下意识撇开头去,跪在公主脚边,
说道:“卑职不敢污了公主尊贵之躯。”我原以为常宁长公主闻言,会负气而走,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常宁长公主的一声冷哼。她伸手捏过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面对她,
然后另一只手开始为我擦额头上的汗。这一次,我不敢再闭眼。可我知道,此时此刻,
我的脸上一定很难堪,因为我的心中也是如此。我竟不知曾经柔柔弱弱的女儿家,
如今力气竟是这般大,让我无力反抗。擦完了汗,常宁长公主将用过的丝帕扔在了桌上,
说:“起来吧,本宫只是来看看,不必行礼。”常宁长公主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治通鉴》,
翻了翻,不再说话。我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有何意图,只好先站起身来,看常宁长公主翻阅,
不敢动不敢言语。那日常宁长公主走后,便有人送来诸多古籍,说是长公主送来的,
让我好生读。我读是读了,只是当作闲来无事解乏的东西,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
毕竟我再不是曾经的首辅大人之子,这些书,我读来又有何用?我已没有可能再入官场,
此生,若是衣食无忧,碌碌无为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不多时,院中的仆从便送来了晚膳,
请常宁长公主用膳。这次,菜肴比我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丰盛,果然,
常宁长公主留在这里也是有颇多好处的。我小心陪在一侧,
听到常宁长公主用膳结束的第一句话是:“成元没有再来过吧?”成元?成元是谁?哦,
我想起来了,我进府第二日跑来我院中的男子。我院中?我才住了几日,
便将其称为“我院中”了,老祖宗说的没错,“由俭入奢易。”“他没有来过。
”我不知道常宁长公主此时为什么要提起他,也许现在她要起身到柳成元院里去了吧。
这天也黑了下来,院中、房里早已点起了烛火。我已看到常宁长公主的婢女正手持灯笼,
怕是一会儿便要引长公主到他院中去了。正好,我也乏了,便应付这一时半刻也该结束了。
想着,我便要站起身来,刚有所动作,就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
只好又坐了下去。婢女上前,常宁长公主这才起身,这下终于还是要走了。
我正准备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常宁长公主却是径直进了我的卧房。这……我赶紧站起身,
跟在长公主身后,想是长公主还有话问也未可知。常宁长公主刚在椅上坐下,
就有人抬来了浴桶,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倒进去,一时间房内热气氤氲而上,
让我看不清常宁长公主脸上的神情。婢女将新鲜的花瓣撒入浴桶,便关上房门出去了,
我知道这一切结束,接下来我该面临什么了。6“为我宽衣。”常宁长公主坐着,声音很轻,
我却丝毫不敢违背。这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我小心翼翼为长公主宽衣解带,
却又期待着长公主随时改变主意,到她任何一个幕僚的院中去。我想,除了柳成元,
她应该还有无数等待她垂怜的幕僚吧,他们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惶恐、无措而又无趣!
可常宁长公主并没有改变主意,直到她进入浴桶,
唤我为她取浴巾时也没有说一句要离开这里。我心中忐忑不安,
脸上也早已被热气染上一丝红晕,分明是新冬十月的天气,却仍让人觉得燥热不已。
拿来了浴巾,我小心将浴巾递过去,却见长公主突然站起身来,用食指勾住了我的腰带,
将毫无防备的我整个人扯进了浴桶。我早该知道浴桶这么大,能容得下几个人,只是没想到,
这三年我身体亏损的厉害,竟然受不住女子的一扯,当真是羞愧如斯!呛了一口洗澡水,
衣裳也瞬间被水浸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唇上便一片温软。看来,我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常宁长公主的手在触碰到我身上的疤痕时迟疑了一下,便又继续寻觅。这一夜,
注定漫长……第二日清晨,有鸟鸣。我醒来时,哪里还有常宁长公主的影子?我用膳时,
有人为我端来一碗汤药。还未等我开口问,那人便将长公主的原话告知于我。“长公主说了,
喻公子以后每日都要喝下一剂补药,一个月后会再派大夫来瞧瞧。”瞧瞧,瞧什么?
若是长公主不满意,她不来便是,怎么还让人送补药来羞辱我呢?可我并未开口,
只是乖乖将补药一口气喝下肚。常宁长公主昨日那一出已经让我意识到什么是人在屋檐下,
这女人也是强的令人生畏。午后,长公主派人送来了我父亲母亲的消息,有好消息,
也有坏消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在受苦受罪。也许我该求求常宁长公主,
求求她像救我一样救救他们。可是我该如何开口呢?又是以何种身份开口求她呢?
我记起那天她面露怒意对我说:“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将你带回来!谁允许你敢这么对我的?
”我该如何开口求她呢?又该以何种身份开口求她呢?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而事实也证明,
我想多了!因为当晚,常宁长公主并未来到我的院中。一连半个月,她都没有再来。果然,
她对我那日并不满意。我在认真喝药了,至少下次她再拖我入水的时候,
我兴许有力气反抗一下。公务还是在每天清晨送入我院中,比以前多了不少,
也比以前更难处理了。我在众多纷杂的的琐事中,嗅出一丝不寻常,心中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有隐隐的不安。她来那日是月圆,一晃,这月又开始圆润起来了。
我喝补药也大概二十多天了,每天口中都有淡淡的苦涩。为了不与药汤相冲,
下人连茶也不让我喝了。我整日里喝水,也冲不淡几乎融入血液中的药味。天气越发冷了,
房中开始烧起炭火,我的衣物、被褥也略显单薄,难以避寒,难道这就是我不受宠的后果吗?
“咳咳”,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只有坐在炭盆前才能勉强获得一丝暖意,
这日子竟越发难熬了。如今身在长安,寒冬腊月,我这才想起自己在岭南的那三年,
虽是瘴气弥漫之地,却四季如春,并不曾像这般寒冷,
竟让我一时忘了长安每年的冬天是会冻死人的。那些贫寒之人怕是连炭火也烧不起,
这样一想,我此时此刻已是幸运至极了。窗户已经关上,但仍有风不知从何处钻进来,
冻得人一哆嗦。我起身去看窗户何处漏风,却听见房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今日的公务已经处理,午膳也已经用过,此刻应该不会有人贸然闯入我的房内,
难道……我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一抹明艳的身影走进来,果然是常宁长公主。不知为何,
今日她身边的婢女在她身侧跟着,显得格外小心。“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这院里的人是怎么当值的?”常宁长公主一开口便是责问,可语气和上次来相比,
却显得虚弱很多,看来过分奢靡的生活也难免会伤身。“兴许是府中人人都知道,
是我惹公主不喜了。”我自嘲地说。“你在说什么?”常宁长公主在床榻上坐下,
随即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被褥,蹙起了眉头,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便转身出去了。
婢女开门时,外面的寒风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盆中的炭火蹿高了些,
也冻得我又开始咳起来。“过来。”常宁长公主脸上没有喜怒,看上去甚至有些憔悴。
7我顺从地走上前,却越来越清晰地看到常宁长公主深陷发黑的眼窝、发白的唇,
甚至脸颊也显得黯淡无光。每走近一步,我心中的不安就越明显。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伸出手来,拍了拍她身旁的床榻。我坐下了,床榻很硬,只有薄薄的一层铺底,
那些夜晚,我就是在这张冰冷的床榻上勉强度日的。见我坐下,
她将自己身上的裘衣分了一半给我,带着她体温的裘衣瞬间就让我的身体暖了起来。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也不再冰冷,脸上甚至都温热起来,可是披着这样厚的裘衣,
怎么她脸上的气色却并没有好起来。她用手握着我的手,可并没有比我的暖和多少,
究竟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全是疑问和困惑,可看着她,却不知从何问起。
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很快便带人送来了冬季的厚被褥、新的衣物,
甚至书桌、座椅都铺上了一层绒面垫子。房间里瞬间就温暖如春。婢女带人布置好了一切,
便关上门出去了。常宁长公主双眼微眯,似有困意。她摆摆手,示意我服侍她午睡。
可是她分明有更好的选择,她分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为在我这里睡一个午觉。
我的吃穿用度只在她的一念之间,我的宠辱也只在她的一念之间,皇家之人不都是如此。
我的家族和现在的我,她的皇兄,也就是如今的圣上和她这位尊贵的大夏长公主,
没有什么分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突然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可悲和无奈。
她说:“你来,云璟……”话一出口,她也怔了一下。你看,
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是该叫我云璟,还是该叫我子呈。我忍不住冷笑出声,说道:“公主,
云璟已经死了。”语气里是我也察觉不出的复杂情绪。常宁长公主的面色显得更加灰暗了,
云璟已经死了是她自己说的。可这会儿,她一时之间也张不开口唤我一声“子呈”了。
我们僵持在这里。终于,她又说:“过来。”语气里略显急切和羞愤。我没有动,
也没有出声,可是方才那句“云璟已经死了”,却始终盘旋在房里,盘旋在我和她之间,
让刚暖起来的房里瞬间又冷起来。这下,轮到她咳嗽了,她又气又急,
咳嗽起来像是从胸腔里传来沉闷声响,几声之后,她的眼眶都红了。
她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又赶紧将帕子折起,收入袖中。
可我分明看到帕子上鲜红的血丝,所以,我在做什么呢?现在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呢?“过来,
别闹。”这一次,她冲我伸出了手。我终于还是动了。当我站在她身前,在她身侧坐下,
坐在柔软的床榻上,突然意识到,她还是像三年前那样,柔弱的,小小的一只。她见我坐下,
小心地将头垂在我的肩上,说道:“我喂给你的补药,可不是让你有力气同我吵架的。
”我想反驳她的话,想让她……想让她做什么呢?她看似愤怒指责的语气里藏着虚弱,
让我的心颤动不已,我只能顺从地“嗯”了一声,开始为她宽衣。她一声不吭,像那晚一样,
却又哪里不一样了。我为她脱下绣鞋,脱下外衣,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和衣躺下。
我和她离得那么近,分明听见她的呼吸沉重,不复往日的绵长有力。“云璟,你抱抱我。
”听到这句“云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依她所言,搂住了她。
在厚厚的被子里,我觉得自己都要热出汗了,可是,她的身体是如此冰凉。我想问她,
却害怕听到什么令人心惊的答案,这种煎熬让我内心焦灼不安。回到长安,一直生活无虞,
可此刻,我却觉得自己比身在岭南时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终于,她睡着了,睡梦中,
她的睫毛轻颤,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声,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后来有一阵,
她的气息微弱,身体开始不正常地发热。我用手探上她的鼻息,却触碰到她干裂的唇瓣。
她睡着了,我却好像清醒地沉入恐惧的梦魇之中,没有出路。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
在岭南的每一天里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那时候,我带着恨,
带着对命运的绝望捱过了每一个日夜。我分明那么恨她,我分明是恨她的,即使恨意变少了,
可也不该像现在这样……8“你怎么了?”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我一不小心红了眼,
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中的急切让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可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对我说:“放心吧,死不了。”她明明在笑,却让我内心的恐惧更甚。
因为我突然清楚地看见,我和她之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今生恐怕再难以跨越。
三年了,我们早已经不再年少,两小无猜只是遥远的过去。我看得出,她有事瞒我,
也看得出,现在的我无法从她的口中得知真相。也许我只是庸人自扰,
她兴许只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烦心一段时间罢了。她有那么多的幕僚为她出谋划策,
堂堂大夏长公主,先帝最宠爱的长女,有什么能绊住她呢?也许我只是庸人自扰。她走了,
这次,又是一连好几日。在公主府,我竟住了几个月,却一步都不曾跨出我的院子。
这里宁静的可怕,我从没听说过外界的事,每日送来的公务除外。屋里点着香,
上次大夫来瞧过了,为我号脉后又为我开了新的药方。于是我仍旧喝药,
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想出去走走,推开房门,风雪扑面而来,刺骨的冷,
也意外地让人清醒。竟下雪了,我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脚落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迹。
“我能出去吗?”我问身边的仆从,然后清楚地在他脸上看到一抹讶异的神情,
他说:“长公主并未说您不能出去。”我点了点头,终于迈出了院门。公主府,我也曾来过,
那时候,先帝还在,为她选了这样一处绝佳的位置。建府时我也曾出谋划策,而今落成,
我竟第一次踏足。三年的光景,好似南柯一梦,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我迎着风雪,
径直往前走,走过每一个庭院,走过每一处转弯,步履艰难而缓慢。也许是走得太久了,
我的眼睑被风雪遮蔽,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时,我一不留神,竟撞上了什么人。“狗东西,
竟敢冲撞了我们李首辅?”话音刚落,我就被人推了一个趔趄,脚步虚浮,跌坐在了地上。
“是我莽撞了,还请见谅。”我还未从地上爬起,便先抹掉眼睑上的雪花,
这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一行四五人,我都不认识,只是那站在最中间的,却让我一生难忘。
李沣载,难道他就是别人口中的李首辅吗?“这人……”李沣载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
但还是蹙着眉噤了声,不再言语。“这人莫不是长公主新招进府的幕僚,果真是有几分姿色。
”有一人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颇为不屑。他刚说完,便有人接上,“什么幕僚,
这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实际上不就是以色侍人的公主面首。”“呸,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还敢在长公主府里随意走动。我要是他,巴不得躲起来不让人知道。
”“……”各种肮脏的言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从不知道男人,即使衣冠楚楚,
嘴上却还能如此污言秽语。我不想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许我打心底里认为,
自己就像他们说的一样。也许,我不该出门来的,是我的过错。我爬起来,站直了身体,
像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倒,
还好我只是踉跄了两步,便站稳了。这回,我不得不转过身去,面对他们。“你撞了人,
想走便走吗?”一个人扯住了我,好像生怕我走了,让他们自讨没趣。我站直身体,
行了一礼,说道:“我给各位赔不是了,为刚才的冲撞,也为现在碍了各位的眼,既然这样,
不如各位放我离开。”“放你离开?今天撞见你,我们算是晦气。而你今天遇到我们,
不如就让我们教教你规矩。”规矩,撞人赔礼不是规矩吗?还要什么规矩?“规矩?
是撞了人便要被踹,被羞辱的这种规矩吗?”我不想和他们纠缠,
却看出自己暂时是走不脱了。“尖牙利嘴,目无尊卑!”那人穿着一身官服,
却一心要与我过不去。所以,谁又比谁更高贵呢?我闭上眼,对眼前这一切视而不见,
任由污言秽语在风雪中飘扬。还好,这是在公主府,他们还有所顾忌,只是言语辱骂,
并不敢轻易对我动手。在这场闹剧中,李沣载身处其中,却始终一言不发。半晌,
他才淡淡说道:“你竟有七八分像他。”我睁开眼,那目光分明是看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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