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以后干什么

我深吸口了气，推开了家门——里一片狼藉，赵怀瑾醉倒在地，碗碎了一地。不出意外，

家里的最后两个碗也没了。我上前，把他扶到床上，用手将碗一片一片捡起来。“阿月，

我后悔了。”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回过头，发现他躺在床上眼睛都没有睁开，

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我幻听的一样。没等我说话，他又沉沉睡去。听到这话，

其实并没有非常难过，因为我也后悔了。赵怀瑾，京城名门世家的嫡子，

现在变成了一个整天烂醉如泥的酒鬼。我爱的是清朗自在的风，

而非眼前这个被现实击垮的懦夫。每天做完工回来，我还要收拾家里的烂摊子。

1直到月亮挂起，赵怀瑾才从床上爬起。“阿月，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那句“后悔”未尽之意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害怕我和以前一样大吵大闹。

“没事，来吃饭吧。”我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了。最近我不知为何，

感觉自己的精力都已经耗光了。赵怀瑾错愕地看着我，似乎不适应我的平静。

目光扫过桌上那两个干硬的黑色窝头，他皱了皱眉，“不吃了，我出去走走。

”听到他能离开片刻，我心里竟可耻的一松。

随即又是一阵悲凉——我们何时走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赵家娘子！赵家娘子！

”饭还没有吃完，就听见门外传来邻居婶子的呼喊声。“主家明早办事，人手不够了，

现在过去帮忙给赏钱。”我一抹嘴，连忙应下。赵怀瑾最近想准备科考，

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他放不下面子，不愿意去做那些粗活。

养家的重担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挣钱的活我能干都干。“走吧。”外面的天有点冷了，

我又套了一个褂子。路过街市，深秋的寒风中，竟多了一个小摊子，是卖扇子的，

卖的还不便宜，一两一把。一两银子够我和赵怀瑾吃一个月的了。我正嗤笑摊主不谙时节，

在深秋摆摊卖扇子，还卖这么贵，怎么会有人买。下一刻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看到赵怀瑾被人拉着走到摊前。拉着他的，是他之前退婚的未婚妻，

李家大小姐——李念巧。赵怀瑾嘴角上扬，宠溺地看着李念巧。那种笑容我见到过，

在他还是赵公子，翻墙出来找我的时候，他也对我这样笑过。赵怀瑾附身听她说了几句，

然后他居然真的掏出来一两银子买了把扇子，递给了李念巧。“快走！快走！

去晚了就干不上活了。”看我愣在原地，婶子拉着发愣的我跑了起来。冰凉的秋风刮在脸上，

像是一记耳光。主家需要的人有限，活是要抢着干的。看到我们过来，

相熟的管家招呼我们过去：“来了，你们去后院去洗衣服。

”又低声在我耳边说：“特意给你们留的。”我朝他感激一笑，从我来李府工作，

他就对我多有照顾，“谢谢孙管家。”他朝我摆摆手，“快去吧。”不到一刻钟，人就满了。

再来的晚一些的人在门口唉声叹气，他们干不上活了。2洗衣服虽然比搬重物、擦地松快些，

但是十一月在室外洗衣服，手浸在冰水里，很快就没了知觉。偷偷看了一眼，

其他洗衣服的人也都和我一样，咬牙坚持着。到东方泛白，事才都干的差不多。

主家给了一人一百文，所有人不住的感谢主家的仁慈。我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一晚上领的赏钱，顶我干三天了。回去的路上，我又想起赵怀瑾，

他知不知道他随手花出去的钱我要攒多久。回到家，天已大亮，赵怀瑾趴在桌子上。

“你回来了。”他听到我的开门声，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不上床睡？

”我要上床躺一会，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去上工。“听人说你去帮工了，

我想等你回来一起睡。”赵怀瑾嘿嘿一笑，“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身后掏出来了两个瓷碗。瓷碗精致小巧，鎏金的花边镶嵌，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们简陋的家配不上这两个碗。。没等我问，他就主动解释起：“昨日出门看到了这两个碗，

非常合适你，我就买了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往家里买东西。他趴在我身边，讨好的看着我，

要是他背后有个尾巴，现在能摇的看不见影。我心里一软，收起指责他的言语，

摸了摸他的头。或许，该再给他一次机会。赵怀瑾得寸进尺，翻身上床紧紧抱住我。

我躺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心跳的声音，好像自从流掉那个孩子，我们再也没有这么亲密过。

就算是亲热，心也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阿瑾。”我喊了一声。他腾的一下坐起来，

惊喜的看着我，“你再喊我一声。”我笑着又喊了一声：“阿瑾。”他的眼睛亮亮的，

在昏暗的房间里像星星一样。“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只要他实话实说，我就原谅他，

无论是那一两银子的事，还是李念巧的事。赵怀瑾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没有了。

”我敛了笑：“真的吗？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他抱着一丝侥幸，嘴硬道：“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你遇到了李念巧对吧？”听到我这句话，他的笑僵在脸上。“我看到了。

”“你还花了一两钱给她买了一把扇子。”“一两银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赵怀瑾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就是害怕你生气，所以才没敢和你说。”“她知道错了，

这次过来就是专门给你道歉的。”在我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她当年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吧。”我忍不住冷笑：“她不是故意的？

让马夫驾车撞我，难道这是不小心吗？”“那个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因为李念巧，

他连睁开眼的机会都没有！”赵怀瑾辩驳道：“她当时年纪还小，不懂事，她都道歉了，

你为什么还抓着这个是不放！”“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一直活在过去！

”“曾经爽朗的江饮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你就像是一个乡下妇人，

整天为一点点钱，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你能不能……能不能大度一点。

”我的心越来越冷：“那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赵怀瑾沉默了，想起他说他喜欢我，

是因为看到我为了一文钱跟小贩据理力争，说我热烈、有锋芒，

和他认识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精细的养在玉石堆里的公子，一直向往自由的风，

等跟着风走了，又觉得风过于凛冽。我们都不再说话了，房间里的空气静止了。

3一股针扎似的刺痛从指甲传来，低头一看，刚才冻得发白的手，现在红的吓人。

赵怀瑾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阿月，这是怎么了？”焦急的神情不像作假。

“我去给你找大夫。”他抓起我的胳膊，眼里的心疼要溢出来了。“不用了，过一会就好了，

别浪费钱。”我制止了他，我心里清楚，这是冷水泡过后回暖的结果。

我将手伸到他眼前：“你给她花的一两银子，我要受这样十次苦才能赚回来。

”他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赵家娘子！赵家娘子！再不走，就要晚了，是扣工钱的。

”一个时辰就在争执中过去了，得去上工了。推开像木头一样僵在床上的赵怀瑾，

我穿上褂子走了出去。李府今天喜气洋洋，我才知是大公子学成归来。随着人群去门口迎接，

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人，除了李大公子，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怀瑾的兄长——赵怀卓。他也看到我了，朝我露出来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我的手脚有些抖，

赵府里我最害怕的人就是赵怀卓。当年赵怀瑾执意要娶我为妻，

赵大人派人把我绑起来说要杀了我这个狐狸精，赵夫人一个劲的抹泪不说话，

赵怀卓也是这样笑着，说，“今日杀她一个贱婢，反而伤了亲子情分，交给我，

我会让怀瑾回头的。”然后把我放出来，赵怀瑾跟我私奔，无奈之下，

我带着赵怀瑾回到老家——康城。他怎么会来这？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的，

忍不住揣测他来此目的。直到下工的梆子声响起，我如闻赦令，拒绝了管家的加工要求，

逃似得跑了回家。一边走一边祈祷，赵怀卓的到来只是意外。进巷子后，我放松了没两秒，

一抬眼发现家门口堆满了人。“阿瑾！阿瑾！”我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不会他又闯祸了吧？

还是他出了什么事？众人看到我回来纷纷给我让路。“阿瑾！

阿……”看到屋子里的一幕我顿时泄了力：“你怎么在我家！”李念巧出现在了我的家里，

她穿着粉纱金丝制成的糯裙，和这个贫瘠的家显得格格不入，门外那群人是过来看热闹的。

“姐姐，今天我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她站起身，裙摆轻摇，笑意盈盈地朝我行礼，

眼里却无半分歉意。“听怀瑾说姐姐一直对三年的事耿耿于怀，还影响了姐姐和怀瑾的感情。

”“当年是我不懂事，犯下了大错，还希望姐姐能原谅我。”“滚！从我家滚出去！

”我指着门外，浑身发抖。赵怀瑾上前拉住我：“阿月，你不要这么不知礼数。

”“念巧是好心，听说你手冻伤了，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他递给我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京城特制的油膏，专治冻伤。”我将东西扔了出去：“滚！你也滚出去！”“阿月。

”赵怀瑾一直抓着我不放，“阿月你冷静点。”“放开我！”挤压的疲惫，

恐惧和愤怒瞬间决堤，我像疯了一般，将手边所有能触及的东西都砸向他。“阿月！

”在激烈的拉扯中，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4再睁开眼，赵怀瑾红着眼眶在守着我。

“阿月，你怀孕四个月了。”我难以置信的摸上小腹，大夫说我上次落胎伤了身子，

极难再孕。“依着这个去药馆抓药。”大夫把药方给了赵怀瑾。

又对我叮嘱道：“夫人这胎不是很稳，切勿再动气，不然……”话没说尽，但是我们都明白。

赵怀瑾送走了大夫，在床边坐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肚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看我没有反应，他道：“我让李念巧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她。”“我们重新开始，

为了孩子，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和孩子好好的。”“阿月，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赵怀瑾的语气坚定，我发疯时砸的东西他也收拾好了，

好像他一下子成长了很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他激动地握住我伸出来的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也不乱花钱了。

”我点点，伸手抱住了他。此后，他果然变了，替我辞去李府的活，早出晚归，

带回汤药和点心。这一胎怀的极不安生，喝口水都能把胆汁吐出来了，赵怀瑾急的团团转，

恨不得自己替我受过，变着法带一些时令水果给我。想到这我有些疑惑：“阿瑾，

你现在在做什么？”，一个富家公子，除了来康城最初卖过自己的字画，卖不出去，

别的他什么都不会干，他从哪弄这些钱又给我抓药，又给我带各种点心。“在京城的时候，

有个朋友喜欢我的人像画，他正好康城走亲戚，让我再给他画几幅。”他神色自然，

不像作伪，“他付了十两定金，剩下的二十两在我画好后付清。”他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

但是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你也别太辛苦了。”“阿月不要担心我，

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他凑近我的肚子小声说：“别老是折腾你娘，小心出来爹揍你。

”我有些好笑：“他现在还听不懂话呢。”“我心疼你，怀这个孩子太辛苦了，

记得咱第一个孩子可比他可懂事多了。”这句话一出来，气氛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