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报警系统

我叫姜宁，干安全检查的。这行饭，吃的就是个心细如发，六亲不认。

新来的关系户陆嘉明不信这个邪，把安全条例当废纸，把我当空气。他以为他叔是副总，

就能在这儿横着走。直到他一把火，把公司最重要的仓库点着了。火不大，

但造成的损失和恐慌，足够让公司股价跌停。然后，他和他叔，还有一群想拍马屁的，

联合起来把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他们逼我辞职，让我背下所有责任，

保全公司的“体面”和那个蠢货的前程。他们开了个盛大的批斗会，准备看我哭着滚蛋。

他们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永远有B计划。监控有死角，但人心没有。而我最擅长的，

就是把人心里的脏东西，一帧一帧地，放给所有人看。1.新来的祖宗我叫姜宁，

安全检查部主管。我办公桌上的绿萝，叶子都比某些人的脸干净。今天，

我的部门来了个新同事。叫陆嘉明。人力资源总监亲自把他送到我办公室，笑得一脸褶子。

“小姜啊，这是嘉明，陆副总的亲侄子，来咱们这儿锻炼锻炼。你多带带。

”我抬眼皮看了看。二十出头，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一身潮牌，耳朵上挂着俩耳机。

人站在我办公桌前，眼神飘忽，嘴里还嚼着口香糖。“锻炼”，说得好听。

不就是塞个祖宗进来养老么。我点了下头，声音没什么起伏。“知道了，张总。工位在那边，

让他先熟悉一下部门安全手册，一式三份，一共三百二十页。下班前我要抽查。

”张总的笑容僵在脸上。陆嘉明把耳机摘下来一只，吊儿郎当地问：“什么玩意儿？

三百多页？姐，开玩笑呢吧？”我没看他，看着张总。“张总，安全检查部，人命关天。

手册是血的教训写的。他看不完，出了事，算谁的？”张总干咳两声，拍了拍陆嘉明的肩膀。

“嘉明，听姜主管的。姜主管是我们公司最专业的，跟她好好学。”说完，

脚底抹油一样溜了。陆嘉明把包往空位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他一屁股坐下，电脑都没开，

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外放。声音开到最大。游戏里打打杀杀的音效，吵得人脑仁疼。

我部门的老员工李姐，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了吧，关系户，惹不起。我没理。

我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陆嘉明的工位。电话响了很久，他才不耐烦地接起来。“干嘛？

”“陆嘉明，工作时间，禁止娱乐设备外放，这是规定。另外，

你的电脑需要安装公司内部安全监控软件，过来我这儿拷一下。”“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

”他嘴上应着，游戏声音一点没关。我站起身，走到他工位旁边。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假装在忙，但耳朵都竖着。我伸出手。“手机。”他愣了一下，

抬起头看我。“你说什么？”“我说，手机，给我。上班时间玩手机，按规定，第一次没收，

下班归还。”陆嘉明的脸涨红了。“你有病吧？我上个班你还管我玩手机？我叔是陆副总！

”声音很大。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你这儿，你叔就是天王老子，

也得遵守公司的规定。手机给我，或者我现在就去你叔办公室，问问他，

他的侄子是第一天来上班，还是第一天来坐牢，需要这么大声嚷嚷，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后台？”他被我噎住了。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同事，

头埋得更低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在憋笑。最后，他把手机“啪”一下拍在我手上。

“行，你牛。”我拿着他的手机，走回自己座位。把他手机调成静音，扔进我抽屉里。锁上。

整个过程，办公室里除了键盘声，没一点别的声音。我知道，这梁子是结下了。但我不在乎。

在我这儿，没有关系户，只有两种人。遵守规则的人，和滚蛋的人。他想当哪种，自己选。

2.第一根烟头陆嘉明安分了两天。三百多页的手册，他翻是翻了，估计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我抽查了几个问题，他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也没多说，直接把他的考核结果，

评为“不合格”，邮件抄送了人力和陆副总。当天下午，陆副总的电话就打到我这儿来了。

语气还算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侄子还年轻，不懂事，让我多担待。

让我别那么“较真”。我对着电话，说得很平静。“陆副总，他现在不懂事，

以后拿全公司人的安全去懂事吗？我这儿不是幼儿园，我是对他负责，也是对您负责，

更是对公司负责。”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姜主管，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我欣赏。

但有时候，水至清则无鱼。”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知道，这是警告。第二天，

陆嘉明又开始作妖。这次，他盯上了B栋的中央物料仓库。那个仓库是全公司的命脉，

存放着所有项目的核心硬件和备件，价值上亿。管理极严。进入必须双人同行，登记，

并且严禁携带任何火种和液体。这些规定，在安全手册第一章，就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

下午，我去巡查。刚走到仓库门口，就闻到一股烟味。我眉头一皱，推开虚掩的门。

陆嘉明正靠在一个堆满服务器的货架上，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看见我进来，

他一点不慌，反而挑衅地冲我吐了个烟圈。仓库里的烟雾报警器，不知道为什么，没响。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报警器上的指示灯。不亮。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谁让你进来的？

跟你同行的人呢？”我问。“我自己进来的啊，仓库的王头儿是我叔的老部下，

给我开了个门。怎么了，姜大主管，来查岗啊？”他嬉皮笑脸。我没理他的茬，

指着他手里的烟。“仓库重地，严禁烟火。你叫陆嘉明是吧？工号多少？我现在就上报，

你这个月的安全绩效全部扣光，并且全公司通报批评。”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

“吓唬谁呢？通报我？你知道我叔是谁吗？你信不信，你前脚通报我，后脚滚蛋的就是你？

”我冷笑一声。“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的规定信不信。”我掏出手机，

对着地上的烟头和一脸不在乎的他，拍了张照片。“证据我留下了。另外，

烟雾报警器是你关的？”他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报警器？我不知道啊。进来的时候就没亮，

估计是坏了吧？正好，你也赶紧找人修修，不然就是你失职。”说完，他推开我，

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我看着地上的烟头，又看了看那个失灵的报警器。我走过去，

仔细检查了一下。报警器的电源线，被人从后面拔掉了。接口处很新，没有灰尘。

显然是刚拔掉不久。我心里有数了。这不是不懂事，这是故意挑衅。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也在试探公司制度的底线。我没声张，把电源线重新插好，确认报警器恢复正常。

然后把那张照片，连同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写成报告。我没有直接发给人力，

也没有发给陆副总。我把它存进了我的私人加密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定时炸弹”。

这是我放进去的第一个文件。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这颗炸弹，早晚有爆炸的一天。

我等着。3.被拔掉的电源线事情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关于我在仓库和陆嘉明起冲突的事，

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第二天，各种流言蜚语就冒了出来。有的说我仗着自己是主管，

欺负新人。有的说我看陆嘉明是关系户，故意针对他，想给他下马威。最离谱的是，

说我暗恋陆副总没成功，所以拿他侄子出气。办公室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同情，

幸灾乐祸，看热闹。什么都有。陆嘉明更得意了。见了我就吹口哨，

或者阴阳怪气地叫一声“姜大主管好”。工作什么都不干，每天踩着点来，提前一小时走。

我给他安排的所有任务，他都扔给同组的新人小周。小周刚毕业，性格又软，敢怒不敢言。

我找小周谈了一次。“他让你做的事，你直接拒绝。就说你手头的活儿是我安排的，没时间。

”小周一脸为难。“姜姐，我……我不敢。他是陆副总的侄子。

”我看着这个快哭出来的姑娘，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把他交给你的所有工作，

都用邮件形式抄送给我。他发给你的，你转发给我。你完成的，也发给我。”“好的，姜姐。

”这天下午，公司发布系统年度安全演习通知。其中一项，

是全公司范围内的消防设施联动测试。由我们安全检查部负责总调度。这是一个大项目，

需要各个部门配合。我开了一个部门内部的启动会，分配任务。陆嘉明全程都在玩手机。

我当没看见，直接点名。“陆嘉明，B栋仓库的烟感和温感系统，

由你负责在演习前进行最后一次人工检查，并签署确认报告。敢不敢接？”他抬起头，

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接，怎么不敢接。这点小事。”他答应得爽快，

眼神里全是算计。我知道，他又想搞鬼。演习前一天。陆嘉明交上来一份报告。

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着他的名字。报告里说，B栋仓库所有消防设施一切正常，工作状态良好。

我接过报告，看都没看，直接扔在一边。“你确定？”“当然确定，我亲手检查的。怎么，

不信我啊？”他靠在我的办公桌上，抖着腿。“信。怎么不信。”我笑了笑。

“那你现在跟我去一趟B栋仓库。我们做个复核。没问题吧？”他的腿不抖了。“又去？

昨天刚去过。姜宁，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故意找我茬？”“这是工作流程。

任何关键节点的报告，都必须有双人复核签字。你不懂？”我站起来，拿上巡检设备。

“走吧，别耽误时间。”他磨磨蹭蹭地跟在我后面。到了仓库。

我直接走到上次他抽烟的那个货架附近。我指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烟雾报警器。

“用测试烟雾喷一下那个。”他撇撇嘴，拿起测试喷罐，对着报警器喷了一下。

什么反应都没有。报警器的红灯，一次都没闪。他的脸白了。我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个。

”他照做。还是没反应。我一连指了五个。五个全都没反应。“陆嘉明，”我转过身，

看着他，“你的报告上说，一切正常。现在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他额头上开始冒汗。

“我……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肯定是设备自己坏了！对，老化了！

”“是吗？”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螺丝刀，又搬来一个梯子。我爬上去，

把其中一个报警器拆了下来。我把它翻过来，指着后面的电源接口。“你自己看。”接口里，

空空如也。里面的电源线，又被人拔掉了。而且，是五个，一整排，全都被拔掉了。

“陆嘉明，你告诉我，哪个设备老化，能把自己电源线给老化掉？”我的声音很冷。

他站在梯子下面，嘴唇都在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4.那场不大不小的火陆嘉明被我抓了个现行，屁滚尿流地跑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狠话。

“姜宁你给我等着！”我没理他。我把那五个被拔掉线的报警器，全都拍了照，存档。

然后一个个把线重新接好。忙完这些，已经快下班了。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陆嘉明这么明目张胆地破坏消防设施，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为了让我难堪？

还是有更大的图谋？我想给我的直属上司，运营总监陈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想了想，

又放下了。陈总是陆副总一手提拔上来的。跟他说，等于跟陆副总说。没用。

我只能自己多留个心眼。下班后，我没回家。我绕到公司监控室，跟值班的老王聊了会儿天。

老王是我老乡，关系不错。我借口说演习前要最后确认一下重点区域的监控覆盖。“王哥，

帮我调一下B栋仓库这几天的录像，我看看有没有死角。”老王很快把录像调了出来。

我盯着屏幕，一帧一帧地看。仓库门口的几个摄像头，都好好的。但是，仓库内部，

尤其是上次陆嘉明抽烟的那个区域，有两台摄像头的画面，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变成了雪花。

“王哥，这两台怎么回事？”“哦，昨天下午陆嘉明来说，这两台机器有点问题，闪屏。

他带了IT的人来看，说是线路故障，得修两天。”老王说。“IT的人？谁？”“不认识，

挺面生的一个小伙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是个连环套。先找借口搞坏监控，

再破坏消防报警器。他想在仓库里干点什么，还不想被人发现。我立刻给陈总打电话。

“陈总，B栋仓库有重大安全隐患，我怀疑有人蓄意破坏消防和监控设施，

我建议立刻封锁仓库，进行全面排查。”陈总在电话那头，语气很不耐烦。“姜宁，

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明天就演习了，别自己吓唬自己。陆副总的侄子，

能干出什么事来？就是个孩子，爱玩闹。”“陈总，这不是玩闹！”“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这事我来处理，你早点下班吧。”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我拿着手机，手脚冰凉。我知道，

指望不上他们了。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我走出监控室，脑子飞速运转。陆嘉明到底想干什么？

他破坏了监控和报警器，是想在里面偷东西？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纵火。

只有这个，才能把事情闹大，大到可以把我这个“失职”的主管彻底踩死。不行，

我不能让他得逞。我转身，快步走向B栋仓库。我必须在出事之前，找到证据。

仓库已经落锁了。我没有钥匙。我绕到仓库后面，那里有个通风口。很小，但我能爬进去。

我脱掉高跟鞋，从通风口钻了进去。仓库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松节油。我心里一沉。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很快，

我就在那个货架下面，发现了一个倒掉的油漆桶。旁边，还有一滩湿漉漉的痕迹。

液体已经渗进了地面。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我蹲下来，用手指沾了一点。是助燃剂。

他果然想放火。我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就在这时，仓库的门，“咔哒”一声，

从外面被打开了。一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接着，我看到了陆嘉明和他身边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陆副总的司机。“东西都准备好了？”陆嘉明问。“好了，少爷。

都按您说的，汽油，定时器。保证明天演习的时候，‘砰’的一声，

给姜宁那个娘们一个大惊喜。”“干得好。到时候火一起，所有人都以为是线路老化，

再让你叔叔在会上那么一说，责任就全是那个姜宁的。看她还怎么嚣张。”我躲在货架后面，

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狂跳。我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对准了他们。他们一边说，

一边走向我藏身的这个货架。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看他们就要过来了。突然，

陆嘉明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叔？……什么？现在过去？……好，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他骂了一句。“真他妈烦。走，先去我叔那一趟。”“那这里……”“没事，

定时器不是设好了吗？明天中午，演习开始的时候，准时引爆。谁也查不出来。走！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仓库的门，再次被锁上。我从货架后走出来，腿都软了。

我看着他们留下来的那个黑色的包。里面，肯定就是定时炸弹。我慢慢走过去。

打开手机手电筒。我看到了一个用旧手机改造的定时装置，上面连着电线，另一头，

是一个装满了汽油的塑料桶。屏幕上，红色的数字正在倒计时。还有14个小时。

正好是明天中午12点。公司消防演习开始的时间。我没有动那个装置。我只是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