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中式恐怖阴婚

序八岁那年起，我的八字空白，成了阴阳两界的活靶子。稻田里，

我虐杀了一只修成山鬼的三足金蟾。当晚，我被无形之力拖入田埂，学蛙鸣，吞泥水，

像被献祭的牲口。瘸腿的萨满爷爷救下我时，稻田已一夜枯黄。他盯着我空白八字，

颤声说：“山鬼讨债，除非你娶了它……”---水田里那种黏腻又清苦的气味，

是小明打小闻惯了的。傍晚时分，

蒸腾了一天的水汽混着稻苗、淤泥、还有各种水虫螺蚌生灭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

织成一张弥天大网。西边天角还剩最后一抹惨淡的橘红，给墨绿稻田镶了道暧昧的毛边，

田埂边歪脖老柳树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扭曲，像趴在地上伺机而动的精怪。小明赤着脚，

踩在温凉的泥水里，裤腿挽到膝盖，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浆。

他手里攥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撅来的粗树枝，权当是斩妖除魔的宝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

青蛙们“呱呱”的聒噪声响成一片，起先还挺热闹，但随着他挥舞“宝剑”胡乱劈砍，

水花四溅，蛙鸣便零星起来，带上了惊慌。“呔！妖怪，哪里逃！

”他模仿着戏台子上的武生，压低嗓门吼着，树枝“啪”地扫过一丛稻苗，

惊得底下蹲着的一只肥硕青蛤蟆猛地一窜，笨拙地扎进旁边浑水里。他觉得有趣，越发来劲。

稻田被他搅得一团糟，不少稻苗歪倒，水波浑浊。被他“剑气”波及打翻的青蛙不在少数，

有的肚皮朝天挣扎几下又翻过来跳走，有的则被抽得晕头转向，暂时浮在水面不动弹。

就在他追着一只格外敏捷的绿皮小蛙，

冲到靠近田埂边缘一处常年背阴、水色显得尤其深黯的角落时，

手里树枝带着风声猛地劈下——“啪！”声音有点闷，和之前打中青蛙的触感截然不同。

树枝像是砸在了什么极具韧性的东西上，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小明一愣，低头看去。

浑浊的水被搅动，慢慢沉淀，露出底下那东西的真容。那是一只……青蛙？不，不太像。

个头得有他两个拳头大，趴在那里，像一块被水流冲刷圆润了的沉黄石头。

皮肤不是寻常青蛙的绿或褐，而是一种极其扎眼的、仿佛熟透了的南瓜那种黄，黄得瘆人，

带着种死气沉沉的蜡质光泽。最骇人的是它的姿势，四肢摊开，

露出异常鼓胀的、同样是惨白色的肚皮，而它身下的泥水里，清晰地伸着……三条腿。

两条粗壮的后腿，以及，正对着他的一条明显短一截、但筋肉虬结的前腿。只有一条。

三腿蛤蟆。小明脑子里“嗡”地一声。他听村里老人闲扯时提过，三只脚的蛤蟆，

那是成了精的东西，轻易碰不得。眼前这东西，不仅三足，体型硕大，

那身诡异的黄色更是让他心里头发毛。他下意识地用树枝小心翼翼地去捅了捅。毫无反应。

那黄蜡般的皮肉冰凉、僵硬。真死了？被他刚才那一下……打死了？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

不是从水里，也不是从傍晚的风里，而是从他骨头缝儿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瞬间爬满了脊梁骨。后脖颈子的汗毛根根倒竖。他猛地扔掉了树枝，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又重又急。他不敢再看那坨诡异的黄色，踉跄着后退几步，

带起“哗啦”一片水响，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田埂，头也不回地朝家跑去。

背后的稻田，蛙鸣不知何时彻底停歇了，死寂一片。只有那歪脖老柳树的影子，

在黑下来的天色里，愈发狰狞。---那天晚上，小明睡得很不踏实。

身子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捆着，沉甸甸地往下坠。呼吸也困难，胸口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见了一种声音，不是梦里该有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从窗外传来。

“咕……呱……”不是平常夜里稻田那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嘈杂蛙鸣。这声音，

只有一个源头。低沉，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

精准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钻进他的脑仁里。他想醒，醒不过来。眼皮像被缝上了。

想动动手指，也办不到。那蛙鸣声仿佛有重量，牵引着他。然后，他感觉自己在动。

不是他自己要动，是身体自己浮了起来，或者说，被什么力量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关节有些僵硬，动作带着一种古怪的、不属于他自己的节律。他“走”出了卧室，穿过堂屋。

月光从门缝里渗进来一点，青惨惨的，照着他的脚。他没穿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

却毫无所觉。堂屋门闩着，但他伸出手，那手也不听使唤，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摸索着，

轻易地拉开了门闩。“吱呀——”木门发出干涩的呻吟。夜风灌进来，冷飕飕的，

带着稻田那边特有的、此刻闻起来却格外腥甜的湿气。他的身体，

被那持续不断的、低沉的蛙鸣牵引着，一步一步，朝着稻田的方向挪去。脚步拖沓，

落地时却诡异地轻盈。村路寂静，狗不叫，虫不鸣。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单调而诡异的“咕呱”声，以及他自己不受控制前行时，

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到了田边。水田在月光下泛着破碎的、鱼鳞般的白光。白天的狼藉还在，

倒伏的稻苗，浑浊的水洼。小明的身体停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弯下腰，双手垂下，

指尖几乎触到泥水。他的膝盖也开始弯曲，以一种模仿青蛙蹲踞的、极其别扭的姿势，

缓缓地沉下身去。他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咕……咕呱……”不是人的模仿，

那音调，那频率，几乎和牵引他来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低沉，带着胸腔的共鸣。

他蹲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青蛙石像，只有喉咙在规律地鼓动，发出非人的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又开始动。他朝着水田深处，那白天打死三足黄蛙的阴暗角落，

“走”去。动作不再是人的行走，而是带着一种跳跃前的蓄势，一蹲，一纵，

笨拙而又执拗地往前挪。泥水没过他的脚踝，小腿。他浑然不觉，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黑暗的水面，嘴里依旧发出“咕呱”之声。水越来越深，漫过膝盖，

逼近大腿。他像是要去拥抱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就在他身体前倾，

脑袋即将扎进那浑浊冰冷的泥水里的前一个刹那——“呔！滚开！

”一声沙哑、却如同炸雷般的暴喝，猛地在他耳边响起！同时，

一只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异常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后心的衣服，猛地将他往后一拽！

“噗通！”小明整个人被掼倒在田埂坚硬的泥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泥水四溅。这一摔，

那股束缚他、牵引他的无形力量骤然断裂。他猛地吸进一口气，像是离水濒死的鱼，

胸腔火辣辣地疼。眼前的黑暗潮水般退去，月光，田埂，倒伏的稻苗，重新映入眼帘。

他发现自己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冷得牙齿格格打颤。他惊魂未定地抬头，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布褂子，

身形有些佝偻，但站在那里，却像一根钉死在地上的木桩。他的一条腿，

从膝盖处不自然地弯着，是个瘸子。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光水亮的木棍，既当拐杖，

又像武器。是村里那个独来独往、住在山脚下破屋子里的老瘸子。小孩们都怕他，

说他身上有“味儿”，是跟山鬼野怪打交道的“邪骨头”。此刻，老瘸子没看小明，

他那张布满沟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古拙的脸，正死死盯着那片水田，

特别是小明刚才要扎进去的那片深黯水域。他的眼神锐利得像鹰，又沉静得像潭水。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回你的阴沟里去！”老瘸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寂静的夜里荡开。小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月光下，那片水域似乎比别处更黑，

像一块墨色的琉璃。水面上，隐约有涟漪一圈圈荡开，中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正在缓缓消散。直到这时，

小明的目光才从老瘸子和那片诡异的水面移开，下意识地扫过周围的稻田。只看了一眼，

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傍晚时分，这片稻田虽然被他折腾得有些凌乱，

但稻苗本身还是青绿茁壮的，充满着生机。可现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死寂的枯黄。

不是秋天那种成熟的金黄，而是毫无生气的、焦枯的黄色。每一株稻苗，

都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生命力，耷拉着，干瘪着，叶子卷曲，

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燎过般的凄惨模样。密密麻麻，连绵开去，在清冷的月光下，

如同一片广袤的、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葬礼的坟场。一夜之间，全黄了。

一股比刚才溺水的恐惧更深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小明张大了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磕碰的“得得”声，在死寂的田埂上格外清晰。

老瘸子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小明。他的目光复杂，有审视，有凝重，

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怜悯。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空着的、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

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小明的手腕。那手劲极大，捏得小明骨头生疼。老瘸子的手指，

没有去搭脉，而是直接按在了小明手腕内侧的某个位置上，指尖冰凉。片刻之后，

老瘸子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他盯着小明的脸，

像是要透过他的皮肉，看清他骨子里的什么东西。“小子，

”老瘸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家里大人呢？你……是什么时辰生的？”他的眼神，

让小明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件极其不祥的、沾染了巨大麻烦的器物。

---小明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此刻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放在堂屋中央的破木桌上，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摇晃的巨大黑影。小明的父母，

一对老实巴交、常年被田里劳作和生计压弯了腰的农民，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

脸上混杂着恐惧、茫然和对老瘸子那种本能的敬畏。小明裹着一张破毯子，

缩在墙角的长凳上，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偶尔还会“得得”敲击两下。

老瘸子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那条瘸腿直挺挺地伸着。他没看任何人，浑浊却锐利的眼睛，

只盯着桌上摊开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巴掌大小、颜色陈旧的糙黄纸。纸上，

用毛笔写着小明的姓名、籍贯，以及他的生辰八字——干支纪年、月、日、时。然而，

诡异的是，在那本应写着天干地支对应时辰的位置，此刻竟是……一片空白。不是墨迹褪色，

也不是纸张破损。那就是一种彻底的、毫无道理的“空”。仿佛那一片区域的纸面，

天生就该是如此，没有任何字迹曾存在于其上。这就是所谓的“空白八字”。小明八岁那年，

一场莫名其妙的高烧之后，他出生时请村西头老秀才郑重写下的八字，就变成了这样。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八字太轻，又被什么东西给“抹”了，

成了游魂野鬼、山精邪祟最爱的“空壳子”，容易惹祸上身。自那以后，父母便将他看得紧，

尽量少让他晚上出门，没曾想，到底还是出事了。老瘸子伸出那根粗糙的食指，

指尖微微颤抖，极其缓慢地，虚虚拂过那片空白。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一片空无，

而是布满无形尖刺的险地。他的嘴唇翕动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极低极低地念叨着什么，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又像是与看不见的存在对话。油灯的火苗猛地蹿高了一下，又骤然压低，屋里明暗急剧交替，

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小明的父母大气不敢出。良久，老瘸子猛地收回了手，

像是被烫到一般。他抬起头，脸色在跳跃的灯光下显得灰败异常，那双看透世情的老眼里，

此刻竟清晰地映出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他转向小明的父母，声音嘶哑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石头：“你们家小子……惹上的是‘山鬼’。”“山鬼？

”小明爹喃喃重复，脸色更白了。那是山里最凶、最邪性的东西，寻常人提都不敢提。

“不是寻常山鬼，”老瘸子打断他，目光转向窗外稻田的方向，那里如今是一片死亡的枯黄，

“是借着‘金蟾’之身修成了气候的‘山鬼’！那三足黄蛙，是它显化的‘相’，

是它在这一片地界收受香火、汇聚地气的‘壳’！你们儿子，无知无觉，

把它这壳给打杀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胸腔里破风箱般的杂音，

然后缓缓转回头，目光最终落在了缩在墙角、惊恐万状的小明身上。那眼神，

复杂得让人心寒。有无奈，有决绝，还有一种……仿佛在审视祭品般的冰冷。

老瘸子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山鬼讨债，不死不休。

它盯上这小子，不是要他命那么简单……是要他的‘人’。”“寻常法子供奉，送不走了。

”屋里死寂。连呼吸声都停了。老瘸子喉结滚动了一下，

说出了那个让小明父母如坠冰窟、让小明本人瞬间僵直的办法：“除非……你娶了它。

”“娶……娶了它？”小明娘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男人死死扶住。

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娶……娶那只……青蛙？山鬼？老神仙，

这……这怎么能……”“不是娶那死物！”老瘸子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是娶这‘山鬼’本身！它借金蟾壳修行，有了灵性，也生了贪念。它要一个‘名分’，

一个能正大光明享用活人阳气、汲取这娃娃空白八字带来的‘便利’，

甚至借机蜕去妖形、更进一步的名分！”他指着桌上那张空白的八字帖：“他这八字，

空白一片，对邪祟而言，是无主的金山，也是最好的‘容器’！山鬼就是要借这婚契，

强占这容器！”“这是唯一的生路。”老瘸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准备婚书。

用红纸写。写上你儿子的名字，还有……‘山鬼娘娘’的名号。备上三牲祭礼，要见血的。

香烛纸马，一样不能少。”“三天后的子时，月正当空，阴气最盛，

也是那东西力量最强的时候。就在……”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枯死的稻田，

最终定格在那棵歪脖老柳树下，“就在那柳树下，摆上供桌，焚烧婚书，行……阴婚之礼。

”“我亲自来主持。”说完这些，老瘸子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小明父母，

也不再看已经吓傻了的小明。他拄着拐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

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孤独而沉重。走到门槛边，他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记住，要么按我说的做，赌一线生机。

要么……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不，连尸首都未必收得回来。”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又合上。老瘸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堂屋里，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以及小明母亲再也压抑不住的、绝望的低泣声。小明爹呆立原地，

看着桌上那张空白的八字帖，又看看墙角缩成一团、眼神空洞的儿子，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

满是挣扎与痛苦。娶山鬼……这荒唐、恐怖、却又可能是唯一能保住儿子性命的法子，

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这一家三口的心脏，越收越紧。老瘸子的话像一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