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房内的龙凤烛烧了一半。
烛油顺着烛身流下,在烛台下凝固成一片红色的蜡。
乔晏坐在床沿,盖头下的视线只有一片红色。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平稳,没有一丝紊乱。
门外,隐约传来宾客散去的喧哗,然后渐渐远去。
这桩婚事,是皇帝的恩赐,也是一道催命符。
满上雍城的人都在说,将门孤女乔晏,嫁给了活阎王裴烬,怕是活不过新婚之夜。
她嫁入裴府,本以为是羊入虎口。
但她心里清楚,她不是羊。
这头“猛虎”,或许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门被推开。
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阵冷香传来,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是裴烬。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
他掀开了那方红色的盖头。
光线有些刺眼。
乔晏缓缓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他很高,红色的喜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皮肤却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不带任何情绪。
这就是传说中,手段狠厉,能让三岁小儿止啼的活阎王。
他确实有让人胆寒的资本。
裴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停留。
那视线缓缓下移,扫过她的脖颈,她的肩膀。
最后,定格在她的手腕上。
那里,露出一截皓腕,腕上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在红烛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停滞了。
他眼中的冰冷瞬间碎裂,涌出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他盯着那颗朱砂痣,仿佛要把它看穿。
乔晏的心跳漏了一拍。
成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裴烬踉跄着后退一步,喜袍的下摆扫过地面。
他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她的手腕。
下一刻,这位权倾朝野,令新帝都寝食难安的权臣,双膝重重落地。
“咚”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喜房里,如同一声惊雷。
他跪在了她的面前。
头垂得很低,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那挺拔的脊背,此刻微微颤抖着。
一个压抑着极端激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属下裴烬……参见主公。”
声音沙哑,带着颤抖。
却清晰地传入了乔晏的耳中。
乔晏坐在床沿,垂眸看着他。
烛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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