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被二公主抢驸马

长公主在朝堂受挫的消息传来。整个驸马府笼罩在低气压中。晚膳时我忍不住干呕。

满桌佳肴瞬间无人动筷。沈宴将我拉到廊下。他的声音带着迟疑：静婉…你可是有孕？

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适时出现。她温柔握住我的手：少夫人若身子不适，

不如去城郊别院静养些时日。我垂眸浅笑：但凭姑姑安排。第1章沈宴怔住了。

他没想到我应得这样干脆。他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失控。我会尽量去看你。

他移开视线，声音压得很低。在外，你要时刻顾及长公主的颜面。我顺从地点头，

指尖却下意识隔着衣料，触碰胸口那枚青玉平安扣粗糙的轮廓。这血脉，

既是长公主用以巩固权力的工具，也是悬在我母族头顶的原罪。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崔墨，

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身后。她的指尖搭上我的肩，皮笑肉不笑。少夫人就是体魄康健，

不似公主殿下那般体弱。她的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沈宴蹙眉，眼风扫向崔墨。

短暂的对峙，以沈宴的退让告终。他打断崔墨未尽的奉承，拉着我回了内室。房内，

我的贴身丫鬟正沉默地收拾行囊。沈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你似乎……很想离开？我从妆奁的暗格里取出一张空白的纸笺。纸质泛黄，边缘粗糙，

是军中旧物。我将纸笺递给他，垂下眼睫。夫君，为我写‘安好’二字吧。

我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他眼中的疑虑瞬间融化了。他笑着将我拉过去，

让我坐在他膝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他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画，

在纸上落下那两个字。笔锋有力，是他独有的字迹。若真想我，便写信回来。

他将纸笺递给我，语气是刻意的温柔。此举，只是为了安抚公主殿下的情绪，

让她安心养胎。风头过了，我就接你回来。我抬起头，眼中蓄满恰到好处的忧虑。

在那样的庄子里，真的能躲开公主的耳目吗？沈宴轻笑出声，指腹抚过我的眼角。

你的身子骨这样健壮，定能经受住考验。又是健壮。我脑中轰然闪过幼年时的火光。

母族被清洗的那一夜，血染透了整座府邸。我能活下来，确实是因为足够健壮。

我经受得住任何风暴。沈宴的指尖滑落，停在我的脸颊。他低语，赞我坚韧，赞我聪慧。

然后，他吻了下来。那是一个带着复杂占有欲的吻，冰冷而虚伪。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

待他离开，我将那张写着安好的纸笺，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然后，将它藏入怀中，

紧贴着那枚冰凉的青玉平安扣。第2章天光熹微，我睁开眼。身侧的床铺早已冰凉，

不见沈宴的身影。空气里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是他惯用的味道。但人，已经走了。

不多时，长公主府的侍女端着一盅色泽浓黑的补品进来。少夫人，

殿下特意吩咐厨房为您备的，说是为您养身子。那语气，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监视。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将汤盅放在一旁，没有喝。门外传来丫鬟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天还没亮，驸马爷就赶着马车去公主府请安了。可不是，

说是公主殿下昨夜没睡好，驸马爷心疼得不行。驸马爷对公主可真是……

翠柳端着水盆进来，听见这话，一个冷厉的眼刀甩了过去。那几个丫鬟立刻噤声，低头散开。

她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小姐，她们胡说的。我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事实如何，我比谁都清楚。沈宴的温柔，是包裹着恐惧的糖衣。而长公主的恩赐，

是悬在头顶的利刃。我起身，走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几个樟木箱子前。箱子不大，

只装了些四季换洗的素净衣物，和我偷偷藏起来的一些金银。没有一件首饰，

是我从沈家带走的。我一一打开，检视了一遍。都齐全了。我回头，

对院里候着的小厮吩咐。把东西都搬到外面那辆青篷马车上。小厮愣了一下。少夫人，

府里的马车不是更宽敞……就那辆。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那是我昨日就让翠柳去外面车马行租好的，普通，不起眼。

我不想再与这座驸马府有任何牵连。翠柳扶着我往外走，步子有些迟疑。小姐，

真的不等驸马爷了吗？他或许……会有话要交代。我停住脚，看向她。不必了。

无需他再来做戏。这场戏，我已经看腻了。马车缓缓驶出府门，汇入京城清晨的车流。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吱声。我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景向后倒退。突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我放下车帘。下一刻，马车猛地停住。车夫惊慌的声音传来。

驸……驸马爷！沈宴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

怎么走得这样急？连府里的马车都不用，是嫌弃公主殿下赏的东西不好吗？

他的话里，处处都是长公主。我重新掀开车帘，对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他骑在马上，

衣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想来，在长公主那里，他也并不好过。

夫君说笑了。只是去庄子静养，不想给公主殿下添麻烦。我顿了顿，

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毕竟，我的身子骨一向健壮。沈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但最终都归于无力。他勒转马头，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我还有公务，你……一路小心。话音未落，他便策马离去，

背影决绝，像是逃离。我知道，他是去向长公主复命了。马车重新启动，平稳地向城门驶去。

一路再无阻拦。长公主的人，没有跟上来。她大概以为，把我这颗棋子远远发配出去，

便能高枕无忧。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的那一刻。我的眼角余光瞥见路边一个卖杂货的货郎。

他蹲下身整理货物，一枚黑色的铁牌从他袖中滑落。铛的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那声音极轻，却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铁牌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图腾。

那是属于我母族旧部的军徽。是霍庭舟的暗号。我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翠柳正低头整理我的披风，并未察觉。我趁着马车转弯的颠簸，迅速探出身，

将那枚铁牌捡起，攥入掌心。冰冷的触感传来。这枚暗号的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

——长公主那边，有变。原定的假死脱身计划，必须提前。第3章马车转过街角，

我摊开手掌。那枚冰冷的铁牌静静躺在掌心，军徽的图腾硌得我皮肤生疼。计划有变。

而且是足以致命的剧变。我叩了叩车壁。翠柳，不去庄子了。改道去城西的破云驿站。

翠柳脸色煞白，攥紧了我的衣袖。小姐，那是备用的……现在启用了。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马车在下一个路口猛地转向，驶入一条更为偏僻的小道，

颠簸陡然加剧。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座破败的驿站前。蛛网遍布，荒草丛生。

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和翠柳迅速下车，走入布满灰尘的正堂。

我从贴身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

是我嫁入沈家第二日，沈宴亲手交给我的。他当时说，无论我在何处，

只要将此信笺交给沈家信使，便能报一声平安。我展开信笺。上好的宣纸，

边缘印着沈家清雅的竹纹暗记。右下角，是沈宴亲笔写下的四个字，岁岁安好，

旁边是他的私印。笔迹温润，一如他那张总是带着歉意的脸。我曾以为这是他仅剩的温情。

如今看来，不过是另一个更精致的笼。我的指腹抚过那方小小的朱红印记，

这是我这段婚姻里，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母族的女先生曾在我耳边一遍遍教导。婉儿，

记住，你的血脉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信物，也是最致命的枷锁。学会隐忍，学会利用，

直到你能亲手砸碎它。砸碎它。我将信笺铺在积满灰尘的桌案上，

取出一支早已备好的小毫。这封遗书，就是我砸向这座政治囚笼的第一锤。心中没有不舍，

只有一阵抽离的苦涩。翠柳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黑瓷碗，递到我面前。碗里是浓黑的汤药，

散发着一股类似焦土的苦涩气味。她的手在抖。小姐，药性霸道，一旦喝下，

便再无回头路。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霍统领的人传信，长公主的暗卫已经出动，

最多还有一炷香的功夫。时间不多了。我接过药碗，指尖触及碗壁，一片冰凉。就在这时，

我的小腹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抽动。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上面。平坦，温热。

这里或许正在孕育一个生命，一个长公主用来巩固权力，沈宴用来赎罪的工具。我绝不允许。

我的孩子，绝不能成为另一个被囚禁的谢静婉。决断只在瞬间。我仰头，

将那碗浓黑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划过喉咙，带着灼烧般的痛感。我攥紧拳，

指甲深陷掌心。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力气正从身体里被飞速抽走。我抓紧最后的时间，

蘸饱了墨，在沈宴那句岁岁安好的上方，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绝笔。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我控诉他的懦弱，哀婉我们被长公主摧毁的爱情，将所有的绝望都归咎于他无法兑现的守护。

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为情所困，心碎而死。写下最后一个字，我手中的笔脱力滑落，

在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我倒了下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

我看见翠柳迅速将那封遗书放在我摊开的手边，又从我头上拔下一支沈宴送的玉簪，

狠狠摔在地上。玉石碎裂，声音清脆。做得很好。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坠入深海，

被冰冷包裹，却能模糊地听到外界的声音。是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有人粗暴地探上我的鼻息。没气了。禀报公主，谢氏已死。

驸马爷的信物……还有这封遗书……看来是真的殉情了。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查验时，

风声陡变。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梁落下，动作迅疾，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我只听到几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一切归于死寂。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怀抱坚实而稳定，隔着衣料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不是沈宴。

他身上没有那股熟悉的檀香，只有一股冷冽的，如同雪后青松混杂着铁器的味道。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简洁，不带任何情绪。处理干净。把这个留下。

我感到一片柔软的布料被塞进我已经冰冷的手中。那似乎是……从一件华服上撕下的衣角，

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是沈宴今日去给长公主请安时，所穿朝服的一角。

第4章指腹抚过床榻的空位，冰冷的丝绸触感刺入骨髓。这里已经没有谢静婉的温度了。

我阖上眼，脑中是暗卫单膝跪地的回禀。禀驸马，夫人的遗体在城西驿站被发现。

手中……攥着您朝服的一角。我向长公主复述时，刻意隐去了最后一句。那是我唯一的，

也是最后的私心。我动身去往长公主府。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长公主斜倚在软榻上，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唯有那双眼，依旧淬着冰冷的寒光。

她没有看我，目光死死盯着窗外枯萎的枝桠。谢氏的血脉，断了。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我垂首，不敢与她对视。

脑海中浮现出大婚前夜，她召我入宫的情景。她端坐于高台之上，

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沈宴，你们沈家满门的荣华，系于你一人之身。

娶了她，让她诞下拥有谢氏血脉的子嗣，你还是风光的驸马。否则，她顿了顿，

语气平淡如水，京城权贵之家，不缺一个被灭门的沈氏。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至今未散。

是我亲手将静婉推入了这万丈深渊。我回到静婉的院落，那个我极少踏足的地方。

一切都整齐得过分，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外出。我走近梳妆台，那里静静躺着一张折叠的信笺。

不是那封呈给长公主，字字泣血的遗书。我展开它。上好的宣纸，只有两个字。夫君，

珍重。笔迹冷静，没有一丝颤抖，也看不到半分情意。

这不像一个心碎自绝之人会留下的告别。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我开始审视这间屋子。

地上的玉簪碎裂成两半，断口处却平整得像被刻意切割过。窗棂下，有一道极淡的刮痕，

是军靴的鞋跟为了借力蹬踏时留下的。我猛地拉开衣柜。她所有的首饰、衣物，

甚至她最爱读的几本古籍，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我冲向妆台下的暗格，

那里存放着她嫁妆里的金银。空了。她什么都没带走，除了黄金。一个赴死的人，

要黄金做什么？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在我脑中炸开。假死。她根本没死，她逃了。

那封遗书是写给长公主看的，而这两个字，才是留给我的。不是告别，是告知。告知我，

她是如何利用我的懦弱，将我当作她脱身棋局里的一枚弃子。

一股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我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圆凳。

哐当——刺耳的声响划破了满室死寂。一道黑影从门角的阴影中滑出，

无声无息地立在我面前。是长公主的暗卫。他面无表情，声音像淬了冰。驸马爷，

公主有令，城外发现了可疑踪迹，追杀并未停止。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追杀。

他们还在追杀她。暗卫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驸马爷可有发现？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信笺，那两个字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哀恸与茫然。我摇了摇头。没有。

我只是……想再看看她留下的东西。第5章意识是一片沉重的沼泽，我挣扎着上浮。

腹内空洞，带着被药物掏空的绞痛。四肢沉重如铁，黏在身下的草席上。

一只手攥着我的手腕，温热的，带着细微的颤抖。耳边是压抑的啜泣声。小姐……

是翠柳。我试图睁眼，眼皮却重若千钧。光线刺入眼缝，模糊成一片白。

一个低沉的男声穿透了混沌。让她再睡会儿。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攥着我的那只手松开了。脚步声远去。我再次坠入黑暗。再度醒来时，

天光已透过简陋的木窗，在地上投下一块灰白的光斑。我躺在一张临时搭起的板床上，

身上盖着一件带着尘土气息的外袍。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背影对着窗。他身形高大，

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劲装，腰背挺直如松，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利剑。不是沈宴。

更不是长公主府的任何一个人。我心口一紧，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静，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庞轮廓分明，肤色是风霜浸染过的古铜，

一双眼眸深不见底，锐利得像鹰。他向我走来，步履沉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姐醒了。

他说，是陈述，不是疑问。我撑着床板，想要坐起。一股脱力的眩晕感袭来，我眼前发黑，

身体晃了晃。他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手掌宽大，干燥而温热，

隔着衣料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指腹带着一层薄茧。谢家旧部，霍庭舟。

他报上姓名，言简意赅。我的动作停住了。霍庭舟。这个名字，母亲曾在我幼时反复提及。

是她最信任的部将。翠柳去煎药了。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您假死脱身，

药性霸道，身体亏空得厉害。我看着他，喉咙干涩。你……如何找到我的？

您出嫁时，夫人曾予我信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平安扣，

与我贴身戴着的那枚一模一样。有此物在，无论小姐身在何处，属下都能找到。

原来如此。母亲早已为我铺好了这条后路。我垂下眼，抚上腕骨，

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被紧握的余温。接下来，去哪里？我问。霍庭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审视。小姐有何打算？寻一处庄子，隐姓埋名。我说得轻描淡写，

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沉默了片刻。小姐。他的声音沉了下去。这条命，

已经不只属于您自己了。我微怔，抬眼看他。谢氏还有三百旧部，在北境苦寒之地等您。

您要做的，不是隐姓埋名。是回去，执掌兵符，为他们寻一条活路。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