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市的夜色，像一张不安分的黑胶唱片，吱呀吱呀地在风中旋转。
林羽晨嘴里还哼着消音的《失恋阵线联盟》，埋头走进了“频率酒吧”。
他本来该出现在代码世界里加班，但今天下班路上地铁系统罢工，被一阵计划外的晚风刮进了这里。
酒吧里的灯光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混着啤酒的香气。
吧台后有台古董点唱机正不合时宜地播放周杰伦的《三年二班》，和空气里的青春躁动毫无违和感。
林羽晨摸了摸肩上的双肩包，只感觉气氛微妙地不对。
他本是一个标准的“社交逃兵”，此刻却像被一股隐形的魔力吸进了人潮。
舞台上，一支乐队刚演完最后一曲，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
一只空酒瓶“叮”的一声掉在林羽晨脚边，他低头捡起，正要还给吧台，一个声音从后面冒出来：“哥们，今晚的嘉宾表演，你上吗？”
林羽晨怔住，条件反射般想摇头拒绝。
但台下正巧传来一阵欢笑声，一个女生跳下舞台，长发一甩，吉他斜背。
她一身黑色衬衣和牛仔裤，牛仔帽扣在脑后，眉眼分明，嗓音轻快：“快点，上来凑个热闹！
鼓手难得！
高以墨，真人。”
她自信地伸手，大拇指一翘，笑容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林羽晨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被推攘着走向舞台。
舞台上的鼓椅有点低，镶着八零年代的绿皮革。
林羽晨刚坐定，一个身材高大的短发男孩抱着麦克风凑近，嘴角噙着坏笑：“小兄弟，第几次上台？
别抖，随我节奏就行。
熊梓涛，rap走一遭。”
林羽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灯光忽地一亮，酒吧老板在后台喊了句：“即兴表演，三分钟试胆大会，hold不住就下台，谁敢来？”
高以墨己经调好吉他，背靠音响，食指点了点林羽晨：“小鼓手，随你cue拍，哥几个都听你的！”
说完话，目光示意坐在台边的赵安然和季飞鱼。
赵安然冷静地推了推镜框，姿势一板一眼，双手凭空比划，精准地敲下一串钢琴键音，像在为混乱的夜晚标注节拍。
季飞鱼则一边用手机首播，一边扭动着怪异的舞步，嘴里喊着：“星辰市地下乐队集结日，老铁们快来看，今晚要火！”
灯光之下，他们就像五颗误入都市夜空的流星，彼此陌生却被同一圈泛黄的光晕笼罩。
林羽晨深吸口气，抓住鼓槌，试探着敲了两个小节，先是一记缓慢的snare，又有意无意加重了踏板，空气顿时振动起来。
高以墨顺势拨动琴弦，一段自由自在、跳跃中带着凌厉的riff涌出。
熊梓涛咧嘴哼起即兴快板，歌词里夹杂着星辰市的街头、酒吧、还有程序员捧着外卖盒的夜色。
赵安然躬身临键，冷静中带着某种剧场式的讽刺，贝斯的低音则像一只不安分的心脏，在耳膜深处跳动。
起初，观众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台下有谁开了啤酒，气泡“嘶啦”一声。
林羽晨敲出第三个小节时，双手仿佛生出风暴，每一记鼓点都正中要害。
他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坐在尴尬现场，而是置身梦里的录音棚内，周围是他幻想中最酷的队友。
下一秒，高以墨己不由自主地闭了眼，随音乐晃动。
节奏渐快，旋律翻腾，熊梓涛的rap突然变成绕口令，调侃起台下的网红和喝高的老板娘。
笑声、喝彩声迅速升温，季飞鱼用贝斯拉出一记彩虹般的滑音，赵安然灵巧地在电钢琴和手机按键之间穿梭，将一小段网络流行旋律插进即兴solo里。
某个喝嗨的观众朝台上扔出几团彩纸花，落到林羽晨发梢。
他下意识一抬头，刚好与高以墨视线交错。
那一刻，彼此间仿佛靠一根音符就能把心思传递出来。
一股荒诞又自嘲的默契感在五人之间蔓延。
音乐推到高潮，熊梓涛一声狮吼：“星辰不眠夜，乐动此时生！”
台下沸腾，有人站起来拍桌狂叫。
就在掌声与欢笑声间，表演戛然而止。
琴音和鼓点如水流骤然收断，空气里浮动的，是无数奇异的目光。
林羽晨手心微汗，却感到久违的轻松。
高以墨第一个跳下来，大大方方伸出一只手：“林羽晨对吧？
你挺有感觉嘛，差点带飞我节奏，今晚算你罩场！”
熊梓涛用力拍他肩膀：“小鼓手，不社恐呀？
你打的不是鼓，是我心脏。
以后兄弟一起混怎么样？”
季飞鱼收了手机首播，眉毛挑得飞起，笑得像只猫：“人气爆了，咱这临时乐队名字都被我发微博了，就叫‘不靠谱联盟’吧！”
赵安然淡淡瞟大家一眼，摘下耳机，一针见血：“可以组队，但界面、流程和队友磨合方案，咱得约个会议详细谈。
比赛、商演安排，先别乱来。”
临时的团聚像一场无厘头的梦，却在喧闹散场后，留下些许微妙的牵挂与期待。
林羽晨突然不想离开舞台，错觉自己似乎踩进了某个注定会改变生活的节奏里。
星辰市的夜风从门口灌入，吹动舞台边的贝斯线和吉他弦。
林羽晨扭头望去，五个人影映在地板上，纵然形状迥异，却在霓虹与回声中拉得很近。
“等会有楼上livehouse的校园赛选拔，有胆子的一起上。”
高以墨笑着丢下这句，背着吉他向二楼走去。
林羽晨摸了摸手心残留的鼓槌温度，觉得今晚的心跳和节奏，有什么地方就此不同。
声音与光影还在回荡，他们的故事，也在这里悄然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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