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妹妹嫁给将军

喜轿，颠得厉害。沉鸢的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轿壁上。她不敢出声，只是伸手揉了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替她那歌颂京城第一美人的嫡姐，沉瑶，

嫁给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鬼面将军，霍决。三天前，嫡母王氏把她从柴房里拖了出来，

扔在她的面前，不是饭，而是一套鲜红的嫁衣。“鸢儿，你姐姐……病了。

”王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躲，不敢看她，“将军府的婚事不能拖，

你……就替你姐姐这一走趟吧。”沉鸢跪在地上，瘦弱得像根芦苇，风一吹就要折断。

她抬头吹，对着一张蜡黄的小脸，轻声问：“母亲，姐姐得的是什么病？

”王氏被她问得一噎，顿时恼羞成怒：“你问那么多！让你嫁人，你就嫁人！

这就是你的福气！”福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霍决将军，是英雄，也是恶鬼。

他率三千铁骑，在北杀境退十万敌军，战功赫赫。但也正是那一战，他被大火烧毁了半张脸，

从此戴上了一张狰狞的玄铁面具。传闻，那面具下的脸，坑坑洼洼，类似炼狱里的恶鬼。

传闻，他从战场回来后，性情大变，残暴嗜血，府里已经痛苦死了好几个不听话的丫鬟。

赐皇帝婚，沈家不敢不从。可谁又舍得，让娇滴滴的嫡女，嫁给一个活阎王呢？于是，

她这个爹不痛、嫡母不爱的庶女沉鸢，就成了最好的替代品。一个傻子。这是整个沉府，

上上下下对她的称呼。因为她五岁那年，为了替沉瑶摘树上的风筝，摔下来磕坏了脑子，

变得有些……迟钝。其实她不傻，她只是，学会了把自己藏了起来。藏在沉默和顺从的壳里，

这样，就能少敲些东西，多得一口饭吃。“到了。”轿子外，喜婆的声音，坚决地建立。

轿帘被掀开，外面没有热闹的宾客，也没有喧闹天的锣鼓。唯一穿着盔甲的士兵，

面无表情地站在将军府的侧门前。府门紧闭，连块红绸都没挂。这里是娶亲，

分明是……押送犯人。沉鸢被喜婆半推半就地拉下轿子，塞进一件同样穿着喜服，

却身材高大得像座山的男人怀里。男人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香草味，扑面而来。

沉鸢的心，瞬间提到了明亮的子眼。是他。霍决。她不敢，整个人都在发抖。“将军，

吉时已到……”喜婆谄媚笑。“滚。”一个字，从男人的胸腔里发出，低沉，沙哑，

像砂石磨过地面。喜婆婆的笑，僵在脸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偌大的门口，

他们下面有两个人。沉鸢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眼神，像刀子一样，凸显在她的身上。

“抬起头来。”他说。沉鸢的身体，颤得更厉害了。她咬着牙，慢慢地，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传说中的，玄铁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左脸和半个额头，

上面刻着狰狞的兽纹，只露出一只眼睛，和线条刚毅的下巴。那只目光的目光，黑得像深渊，

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你不是沉瑶。”霍决用的是一句话。沉鸢的心，咯噔一下。

“我……”“沈家，好大的胆子。”他冷意笑一声，声音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拉起她，

转身就往府里走。沉鸢愣在原地，手脚冰凉。怎么办？他识破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

杀了她？“还愣着啊？”霍决走出崩溃，发现她没跟上，原来，不耐烦地吼了。

沉鸢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害怕了，提起裙摆，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将军府里，很冷清。

没有宾客，没有喜宴，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管家，领着几个丫鬟，在院子里等着。“将军。

”老管家躬身行礼。霍决没理他，径直往前走。沉鸢跟着他，穿过长长的回廊，最后，

被带进了一间屋子。是新房。屋子里，贴着喜字，点着龙凤烛台，是这偌大的将军府里，

唯一有点喜气的地方。“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霍决站在门口，没有什么意思，

“记住，安分守己，别给我惹麻烦。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

比任何话，都让人恐惧。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将军！”沉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忽然大喝住了他。霍决的脚步，顿住了。“那个……”沉鸢绞着衣角，小声地问，

“我……我饿了。”她已经一天了，没吃东西了。霍决似乎是愣了一下。他转过头，

那只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沉鸢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拔刀了。“福伯。

”突然，他朝外面喊了一声。独眼老管家，立刻跑了出来，“将军，筋腱何在？”“给她，

弄点吃的。”霍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福伯就端来碗了热腾腾的肉丝面。

沉鸢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她这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吃完面，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那张大红色的床。心里，一片茫然。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吗？也好。至少，他还愿意给她一碗面吃。至少，她还活着。夜，深了。

沉鸢又累又怕，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吱呀”一声，

推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是霍决。沉鸢的心，

瞬间被提到了一双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他想什么？霍决似乎喝了酒，

走路有些不稳。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只里，情绪复杂。有恐怖，有烦躁，

还有一瞥……她看不懂的眼睛，痛苦。“滚下去。”他说。沉鸢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

从床上下来，缩到了角落里。霍决一眼都没看她，衣服躺在床上。很快，

就传来了平稳的、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声。他睡着了。沉鸢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摊着膝盖，

看着床上那个激动了整张床上的男人。恐惧，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传说中的杀人恶鬼，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她就在这个角落里，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床上的男人睁着眼睛。

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她，睡得一脸不安。那只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2沉鸢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天已经大亮，屋子里，

只有她一个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睡过一样。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门外，脚步声响起。是福伯。“少夫人，您醒了。

”福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还算恭敬，“将军吩咐，让您醒了，就去前厅用饭了。

”沉鸢有些受宠若惊。“好……好。”她福跟着伯，来到前厅。一张巨大的八仙桌面，

已经摆好了早饭。非常丰盛。小米粥，水晶包，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霍决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换下一身喜服，穿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地束起，视线更加挺拔，气势逼人。

那张玄铁面具，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坐。”他看到她，吐出一个字。

沉鸢在他对面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两个人吃着饭。气氛，

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沉鸢只敢夹住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头都不敢抬。“多吃点。

”霍决突然开口。沉鸢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她抬头，看到霍决正用他那只独眼，追打她。

“你太瘦了。”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下命令，“风一吹就倒，丢了我将军府的脸。

”沉鸢愣了愣，随即，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吃完饭，霍决就去了军营。整个将军府，

像要瞬间，活了过来。丫鬟们，三三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看到沉鸢，

又像见了鬼一样，立刻散开。沉鸢也不在意。她一个人，在府里逛完了。将军府很大，

但也很……荒凉。除了前院，后院好多地方，都长满了杂草。看上去，从来没有人打理过。

她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片药圃。里面，种着一些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草药。

长势，都很好。看来，是有人提出照料的。沉鸢对这些花花草草，很感兴趣。小时候，

在沈府，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在那个荒废的小院子里，种一些东西。她蹲下身，

好奇地看着那些草药。“少夫人，您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丫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沉鸢其实，是一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小丫鬟，叫小翠。“这里……是不能来的吗？”沉鸢问道。

“倒也不是。”小翠摇了一声，小声说道，“只是……这片药圃，是将军尊贵种的。

他不许任何人碰。”沉鸢有些惊讶。霍决？那种外表，全身都穿着“生人勿近”的男人，

会喜欢种这些东西吗？“少夫人，您还是快走吧。”小翠拉了拉她的衣袖，

“恐怕被将军知道了，他会生气的。”沉鸢点了点头，跟着小翠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

都是这么过的。霍决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直接就睡在了军营。就算回来了，

他也只是睡在床上，而沉鸢，已经睡在地上了。人，井水不犯河水。另外，每天一起吃早饭。

吃完饭，霍决都会用那只眼睛，搂住她，命令她“多吃点”。在这样的“监督”下，

沉鸢那张蜡黄的小脸，竟然开始红润起来。这天晚上，外面下了大雨。电闪雷鸣。沉疑，

就怕打雷。她缩在角落里，心潮澎湃，瑟瑟发抖。“轰隆！”某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

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沉鸢“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就往床上爬去。

她找到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她爬上床，整个人，都缩进了床的最里面。她忘了，床上，

还睡着另一个人。霍决被她的动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

缩在他的床上，颤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下去。”他的声音，

因为刚睡醒，更加沙哑，也更加冰冷。沉奃鸢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做了什么。“对……对不起，将军，我……”她想解释，却因为害怕，开口得语无伦次。

“我让你，下去。”霍决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意。沉鸢咬着唇，眼泪在眼睑里打转。

她怕雷，但也更怕他。她哆哆嗦嗦地，准备下床。“轰隆——！”又是一声巨雷，

仿佛就在头顶炸开。沉鸢的身体，不受控制，往霍决身边，缩了缩。她的手，甚至下意识地，

抓住了他的手臂。霍决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能感觉到，抓住了他手臂的那只手，冰凉，

纤细，还在不停地发颤。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一股陌生的、酥麻的感觉，从胳膊处，传遍全身。他的喉咙结构，滚动布局。心里，

那头被他关了很久的野兽，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开始，蠢蠢欲动。他想推开她。可是，

看着她那张吓得惨白的小脸，和那双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含着泪水的眼睛。他伸出手来，

却怎么也，推不下去。“吵死了。”最后，他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他翻了个身，

背对着她。奥利……默许了她的存在。沉鸢愣住了。她看着那宽阔的背，

让她感到安心的后背。雷声，希望，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她慢慢地，抬起手，走到床边，

挪了挪。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一夜，她睡得，安稳。3第二天一早，沉鸢醒来时，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

她摸了摸自己睡过的地方，还有余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去前厅吃饭的时候，

霍决已经在了。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昨晚那个，

默许她床上的男人，和他一样。沉鸢有些失落。但她还是乖乖地坐下，吃饭。“今天，

我回门。”霍决忽然说道。沉鸢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回门？回沈家？那个她崇拜了，

就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吗？“怎么？不愿意？”霍决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不……不是。

”沉鸢连忙答道，“我……我只是……”“只是什么？”“我只是……没什么好带回去的。

”她说得直白。她最初，是被塞进喜轿的，身上，除了嫁衣，什么都没有带。

霍决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吃完饭，福伯就领着两个丫鬟，捧着几套实物的衣服，

和一批名贵的项链，走了进来。“少夫人，将军吩咐，让您挑一套，换上。

”沉鸢看着那些华美的服装，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都是给她的？她下意识地，看向霍决。

霍决已经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半个时辰后，门口集合。”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沉鸢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头上，也简单地，戴了一副珠钗。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霍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她，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

闪现了。沉鸢被他理解有些不自在，低低头。“走吧。”他说。马车，很宽敞。人，

坐在里面，没什么话。沉鸢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心里，五味杂陈。她曾经以为，

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那座牢笼了。还没到，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回去。马车，

停在了沉府门口。沉府的管家，一看到将军府的马车，顿时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哎呦，

是将军和大小姐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沉瑶。沉鸢的心，

刺了一下。霍决底层马车，却没有动。他转过身，朝车里的沉鸢，伸出了手。那是一只，

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很男人的手。沉鸢愣住了。“下来。”他说。沉鸢视线，

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他的手，很热，很干。将她冰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一股暖流，从手心，一直传到了心里。沉//他牵着她，走底层马车。沉府的管家，

这才看清，马车里的人，不是沉瑶，而是那个，他们都快忘了的，庶女沉鸢。他的脸色，

瞬间就变了。“你……你怎么……”霍决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了过去。管家吓得一个哆嗦，

立即闭上嘴。霍决牵着沉鸢，就这么，在沈家主人，惊愕的眼神中，走进了大厅。

沉尚书和王氏，正坐在主位上。沉瑶，则坐在一旁，低着头，喝着茶。看到他们进来，

主人都愣住了。“将……将军？”沉尚书连忙站起身来，侧面，冲出一个比还难看的笑容，

“你……你怎么来了？”王氏的脸色，更是呈绚丽多彩。而沉瑶，

在看到霍决牵着沉鸢的手时，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拿稳。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目光。

她没想到，那个傻子，竟然没有被折磨死。看起来，反而……还过得不错的样子。“本将军，

带夫人回门，不受欢迎吗？”霍决的声音不大，但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沉尚书连忙说道。霍决拉着沉鸢，走到大厅中央。他没有座位，

也没有行李。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沉尚मुख。“沈大人，沉夫人。”他说道，

语气，冰冷刺骨，“本将军的人，嫁入我将军府，那就是我霍决的人了。”“以前，

她在沈家，受了多少委屈，我不管。”“但从今往后，

谁敢敢再动她的一根手指头……”他顿了顿，那只独眼里，杀气毕露。“我，就剁了谁的手。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沉尚书和王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怎么没想到，霍决会为了一个庶女，当众给他们没脸。沉鸢站在霍决身边，

听着他霸道的宣言，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涨涨的。她抬头，

看着他被面具遮住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想要，但也那么可怕。

4回将军府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依旧寂静。但沉鸢的心情，却和来的时候，

完全不一样了。她时不时地，会偷偷地，瞥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闭着眼睛，似在养神。但沉鸢知道，这个男人，不一样了。

他会在沈家主人面前，护着她。这样就够了。“看够了没有？”霍决突然睁开了眼睛。

沉鸢吓了一跳，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连低忙下头，脸颊，烧得厉害。

霍决看着她那副样子，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回到将军府，

霍决又去了军营。沉鸢一个人，回到房间。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还带着红晕的脸。

心里，小鹿乱撞。她这是……怎么了？晚上，霍决没有回来。沉鸢一个人，躺在那张大床上，

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没有了那种沉重的呼吸声在身边，她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沉鸢起得很早。她想，为他做点什么。她去了厨房。厨房的张妈，看到她，

吓了一跳。“少……少夫人，你怎么来了？这个地方，油烟重，你快出去吧。”“张妈，

我想……贵宾做点早饭。”沉鸢小声说道。张妈一脸为难。“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希望将军知道了……”“他不会知道的。”沉鸢说道，“就这一次，好不好？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睛。张妈，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沉鸢的厨艺，

是跟她那个早逝的，厨娘出身的亲娘学的。虽然很多年没下厨，但手艺，还没忘。

她做了一碗，很简单的，阳春面。面条，是她亲手擀的。汤头，是用鸡骨和火腿，

熬了很久的。上面，只撒了一点翠绿的葱花。简单，却很香。她把面，端到前厅。等了很久，

霍决才从外面回来。他好像是一夜未归，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你做的？

”他看着桌面那碗面，问道。沉鸢紧张地点了点头，“嗯。

我……我怕你不喜欢……”霍决没有说话。他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第二口，

第三口……很快，一碗面，就见底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以后，不许再进厨房了。

”他说。沉鸢的心，沉了下去。当然，他还是不喜欢。她正要说“好”，却听见他，

又说了一句。“手会变粗。”沉鸢愣住了。她抬头，看着他。他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

那张玄铁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沉鸢，却莫名地觉得，那面具下的脸，此刻，一定，

很温柔。……日子，就这么，一天过去了。沉鸢和霍决之间的关系，似乎在慢慢地，

发生着变化。他依旧话不多，依然冷冰冰。但沉鸢，却能从一些细枝末节里，给予他的关怀。

他会让人，给她送来她喜欢吃的桂花糕。他会让人，把后院的秋千，修好。他甚至，

会在她晚上看书的时候，默默地帮她提灯，挑亮一些。而沉鸢，也在他晚归的时候，

给他留了一碗热汤。会在他换下衣服上，发现破洞的时候，默默地帮他补好。人，

就像两只互相试探的两个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各处。想要拥抱，却又怕刺伤对方。这天，

沉鸢正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草药。一个小丫鬟，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少夫人！不好了！

不好了！”“怎么了？”“将军……他将军……受伤了！”沉鸢的心脏，“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她也顾不上上面，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她跑到前院的时候，看见几个士兵，

正抬着一个担架，往府里冲。担架上，趴着一个人。是霍决。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左边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但血，还是无数地，从纱布里，渗出来。将他黑色的衣服，

染成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将军怎么了？”福伯迎上去，声音，都在发抖。

“将军在巡视的时候，遇到了刺客。”一个士兵说道，“为了保护太子殿下，

将军他……”沉鸢听不下去了。她冲到担架前，看着霍决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

就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着。疼痛得，无法呼吸。“快！快去请大夫！”她对着下人，

发出嘶力竭力的喊道。这是她嫁入将军府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说话。主人都是她，镇住了。

5大夫，很快就来了。是宫里最好的太医。他给霍决检查了伤口，又把脉，脸色，很凝重。

“将军这伤，是中了毒。”太医说，“箭头，淬炼了‘七日绝’的剧毒。”“七日绝？

”福伯的脸瞬间白了，“那……那可有解药？”太医摇了摇头。“此毒，霸道无比，

无药可解。毒之人，七日之内，滴……油尽灯枯。”“轰——”沉鸢的脑子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踉跄姿势，差点摔倒。无药可解？不。不可能。

“一定有办法的！”她抓住了太医的手臂，着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太医，我求你，

你再想想办法！”太医叹了口气，“少夫人，非是老夫不竭。简直是……回天乏术啊。

”他说完，摇着头，走了。屋子里，一片死寂。丫鬟们，都在偷偷地抹眼泪。福伯，

更像老了十岁了。只有沉鸢，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走到床边。她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眼泪，无声地，

滑落。他要死了吗？这个，会笨拙地关心她，会霸道地护着她，会因为她做了一碗面，

就担心她的手会变粗的男人。指令，这么死了吗？不。她不允许。一个念头，突然，

从她脑海里，闪过。药圃！她想起，后院那部电影，霍决尊贵种的药圃。她疯了一样地，

往后院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那只是一种，底层的，本能的。她冲进药圃，

跪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用手，刨着地面。她找要。她一定要找到，能救他的药。

“少夫人！你这是啊！”小翠跟在后面，哭着，拉着她。沉鸢不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挖，

着。她的手指，被石子，划破了。鲜血，混着本土，染红了她的指甲。但她感觉不到痛。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东西。她愣了一下，用力地，

把它挖了出来。那是一株，通体血红的，像灵芝一样的东西。在它的根部，还盘绕着一条，

同样血红的，小蛇。“血……血菩提！”沉鸢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想起来了。她的亲娘，

曾经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上，看过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血菩提，百年一开花，百年一果。

是天下至宝，能解百毒。但是，采摘它的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否则，

就会被守护它的血蛇，咬伤，瞬间，毙命。沉鸢看着那条，正对着她，吐着信子的小蛇。

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株血菩提。血蛇，只是看了她一眼，

就温顺地，退了开。沉鸢拥有那株，携带着芬芳的血菩提。笑了。笑着，笑着，眼泪，

就流了。她知道，他得救了。她的将军，得救了。6沉鸢拥有血房间菩提，一路狂奔回。

她像个得到了宝贝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血菩提上的构造，清洗干净。然后，

她用一把小刀，切下一片，进嘴里。一股奇特的，嗅到一丝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确定无毒后，她才把剩下的，都捣碎，用温水，化开。她端着那碗，带着她所有希望的药汁，

走到床边。霍决，还是昏迷着。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青紫色。呼吸，

也越来越微弱。沉鸢用勺子，撬开他的嘴。一点一点地，把药汁，喂了进去。做完这一切，

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她握着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他的手，很凉。

就像一块冰。“霍决。”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你醒醒，

好不好？”“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一滴，

一滴，凸显他的手背上。滚烫。夜，很长。沉鸢就那么，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

她不停地，跟他说着话。说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在沈家的委屈。说她嫁进将军府后，第一次，

吃饱饭的开心。说她看到他，为她出头时的，心动。这些话，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她也不知道，他听不见。她只是，想说给他听。天，快亮的时候。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她很害怕。这个时候，

温暖的大手，把她，揽进了怀里。那个怀抱，很宽阔，很安全。让她，觉得很安心。

“别害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她醒了。一只睁着的眼睛，就对着桌子，

漆黑的，深邃的眼睛。那只眼睛里，触摸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是霍决。他醒了。

“你……”沉鸢愣住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霍决看着她，那张因为熬夜，

而形状憔憔悴的小脸。还有那双，又红又肿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他的心，

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想像梦里那样，

摸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水。”他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沉鸢回过神来，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嘴边。霍决喝了水，食物，舒服了一些。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