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蚌里面有夜明珠大小的珍珠

河蚌含沙育夜明珠1 溇港人家江南的溇港总在清晨裹着一层薄纱似的雾。阿珠蹲在埠头边，

指尖刚碰到河面，就被游过的鳑鲏鱼啄了下，痒得她蜷起手指笑。雾里传来父亲阿福的橹声，

“吱呀——呀”，像老藤椅在说话，接着就见乌篷船的船头破雾而来，

舱里铺着湿漉漉的水草，几只河蚌半埋在里面，壳上还沾着河泥。“今日的蚌肥，

”阿福把船泊在埠头，粗粝的手掌抹了把额头的雾水，“你奶奶要是还在，

准要挑个最大的蒸蚌肉。”阿珠没接话，伸手去捡那只最大的河蚌。壳有她的巴掌大，

淡青色的壳面布着细密的同心纹，像奶奶生前纳的鞋底，每一道都记着日子。

她想起十岁那年，奶奶坐在这埠头边，教她认河蚌：“阿珠你看，这蚌壳上的纹，

一年长一道，就跟人长岁数似的。它吃水里的藻，吞河里的沙，慢慢就把苦水酿成珠了。

”那时她不信，非要掰开奶奶手里的蚌，却只看见软软的斧足和一团乳白色的蚌肉，

哪有什么珠。奶奶笑着拍她的手：“急什么？夜明珠要养，要等，

得让沙在心里滚上十年八年，把疼熬成光。”如今奶奶走了三年，溇港也变了样。

下游三公里处立起了化工厂的烟囱，原先清得能看见水底螺壳的河水，渐渐蒙了层灰，

连鳑鲏鱼都少了。阿福这两年采珠的收成越来越差，

上个月还因为跟化工厂的人争执排污的事，被推搡着摔在河坡上，断了两根肋骨。“爸，

今日别去上游采了，”阿珠把河蚌放进竹篮，“昨儿我看见上游的水也浑了，

怕是……”“不去上游去哪？”阿福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急，“你弟弟在城里读大学，

学费还等着呢。再说，这溇港的蚌，除了上游那片深潭，别处哪还有能育珠的？

”阿珠咬了咬唇。她知道父亲的脾气，跟老河蚌似的，认死理。自从母亲走得早，

父亲又当爹又当妈，靠着采珠和育珠把她和弟弟拉扯大，溇港的每一寸水，每一只蚌，

都是他的命。正说着，村口传来拖拉机的声音，是村支书老周。他隔着雾喊：“阿福！阿珠！

化工厂的王总来了，说要跟咱们谈河蚌的事！”阿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抓起船桨就要往屋里走：“谈个屁！去年他说要征地建排污渠，今年又打河蚌的主意，

我看他是想把咱们溇港的根都挖了！”“爸！”阿珠拉住他，“先听听他说什么。

要是能让他停了排污，哪怕……”“没有哪怕！”阿福甩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奶奶说过，蚌离了清水活不了，人离了溇港也活不了。他要毁了这水，

就是毁了咱们的命！”阿珠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急。雾慢慢散了，阳光照在河面上，

却没了往日的清亮，只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她低头看向竹篮里的河蚌，

那只最大的蚌突然动了动，斧足轻轻顶开壳缝，像是在呼吸。阿珠忽然想起奶奶的话，

蚌吞了沙会疼，但疼久了，就能育出珠来。那咱们呢？咱们吞了这么多苦，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光？2 潭底秘蚌化工厂的王总没在村里多待。据老周说，

他是来谈“合作”的——化工厂出资金，让村民把河蚌都卖给他们，

说是要搞什么“生态养殖基地”，其实谁都知道，是想把上游的深潭占了，

建个更大的排污池。阿福气得晚饭都没吃，坐在堂屋的老樟木桌边，对着奶奶的遗像抽烟。

烟卷烧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神，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声音哑得厉害：“阿珠，

明儿跟我去上游深潭，咱们再采最后一次蚌。要是潭里的水也不能用了，我就……”“爸，

别胡说。”阿珠端来一碗热粥，放在他面前，“明儿我跟你去。说不定潭底的蚌还好好的呢，

那地方深，水干净。”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阿珠就跟着父亲上了船。

乌篷船顺着溇港往上游划，水面越来越窄，两岸的芦苇长得比人高，风一吹，沙沙地响。

阿福划桨的动作比平时慢，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掬起一捧水，

放在鼻子底下闻——那是他养蚌多年的习惯，能从水的气味里辨出水质好不好。“还好，

”划了半个多小时，阿福终于松了口气，“潭里的水还清。”阿珠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前面的水面突然变宽，形成一个圆形的深潭。潭水是墨蓝色的，深不见底，阳光照在水面上，

能看见一群群小鱼游过，偶尔还有水鸟掠过。这里是溇港的源头，也是阿福养蚌的地方，

他年轻时在这里放了上千只幼蚌，每年都来这里采珠、育珠。阿福把船停在潭边，

从舱里拿出潜水服——那是他前几年花大价钱买的，为了能下到潭底采蚌。“你在船上等着，

我下去看看。”“爸，我跟你一起。”阿珠说着，就要去拿另一件潜水服。“不行！

”阿福按住她的手，“潭底深，有暗流，你没去过。听话，在船上等着。”阿珠只好点点头。

看着父亲穿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慢慢沉入潭水，她的心揪了起来。潭面很静，

只有气泡从水里冒出来，一圈圈散开。她想起去年，

父亲就是在这潭里采到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卖了钱，给弟弟交了学费。那时父亲还笑着说，

这潭里的蚌通人性，知道咱们家难，特意育了珠。等了大概一刻钟，水面终于有了动静。

阿福浮了上来，摘下氧气面罩，脸上带着惊喜：“阿珠！好消息！潭底的蚌都好好的，

还有几只老蚌，壳上的纹都快二十道了，说不定里面有好珠！”他说着，

把网兜里的河蚌往船上递。阿珠伸手去接，

突然看见网兜里有一只特别的蚌——比其他的蚌都大，壳是深褐色的，

上面有一道奇怪的纹路，像个月牙。更奇怪的是，这只蚌的壳缝里，似乎透着一丝淡淡的光，

若有若无。“爸，这只蚌……”阿珠指着那只蚌，声音有些发颤。阿福看了一眼，

愣了愣：“这是……我年轻时放的那批蚌里的一只吧？当时它最小，我还以为活不了，

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他伸手去拿那只蚌，刚碰到壳，就“哎呀”了一声，缩回了手，

“这蚌怎么这么凉？”阿珠也伸手碰了碰，果然，蚌壳凉得像冰，

跟其他温暖的蚌完全不一样。她想起奶奶讲过的故事，说溇港的深潭里有一只“灵蚌”，

能育出夜明珠，但只有心诚的人才能找到。那时她以为是奶奶编的故事，可现在，

看着手里的蚌，她突然有些信了。“爸，咱们把这只蚌带回家养着吧，别开壳采珠了。

”阿珠抱着蚌，像是抱着个宝贝。阿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这蚌有灵性，

说不定真能给咱们家带来好运气。”他们把采来的蚌放进船舱，阿福重新划起船。

阿珠坐在船尾，抱着那只灵蚌，看着潭水慢慢往后退。阳光透过水面，照在蚌壳上，

那道月牙纹显得格外清晰，壳缝里的光似乎更亮了些。她忽然觉得，奶奶说的没错，

蚌吞了沙会疼，但只要坚持下去，总能育出珠来。咱们家的苦，说不定也快熬到头了。

3 排污危机回到家，阿珠把那只灵蚌放进了后院的水缸里。水缸是奶奶留下的，

用了几十年，内壁结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水是从溇港挑来的清水，还放了些水草和小鱼，

让蚌能活下去。接下来的几天，阿珠每天都去看灵蚌。灵蚌很安静，大多数时候都闭着壳，

只有在清晨和傍晚，才会微微张开壳缝，伸出斧足，像是在呼吸。阿珠发现，

每当月光照在水缸里时，灵蚌的壳缝里就会透出淡淡的蓝光，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水里。

“阿珠，你快看！”这天晚上，阿福突然喊她。阿珠跑过去，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

里面装着从上游潭里取来的水，水里漂浮着一些细小的黑色颗粒。

“这是我今天去潭边取的水，里面有化工厂的排污！”阿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凑过去看，那些黑色颗粒黏在玻璃杯壁上，闻起来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怎么会这样？

潭离化工厂那么远，排污怎么会流到潭里？”“是他们改了排污管！

”阿福的声音里带着愤怒，“我今天在潭边看见，化工厂的人偷偷把排污管往上游挪了，

直接通到了潭的支流里！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潭里的水就全被污染了，蚌就全完了！

”阿珠想起水缸里的灵蚌，心里一阵慌。她跑到后院，月光下，

灵蚌的壳缝里的蓝光似乎暗了些。她伸手碰了碰蚌壳，还是凉的，但感觉比之前轻了些。

“不行，咱们得阻止他们！”第二天一早，阿珠和阿福就去了村委会，找老周商量。

老周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也知道这事，

昨天已经给镇上的环保部门打电话了，可他们说要走流程，得等几天才能来查。”“等几天？

再等几天，潭里的蚌就全死了！”阿福急得拍了桌子，“老周，你是村支书，

你得为咱们村民做主啊！咱们溇港人靠水吃饭，没了清水，没了蚌，咱们怎么活？

”老周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们：“这是化工厂给的补偿协议，

说只要咱们同意他们排污，每个村民每年能拿到两千块钱补偿。已经有一半的村民签了字了。

”阿珠接过协议，看着上面的条款，气得手都在抖。两千块钱，

就把溇港的清水、把村民的生计卖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还不是因为穷！

”老周无奈地说，“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靠采珠和种地赚不了几个钱。化工厂给的补偿，对他们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

”阿珠和阿福走出村委会，心里又急又乱。他们知道，老周说的是实话。

村里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很多人都想靠着化工厂的补偿改善生活，可他们忘了，没了清水，

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健康，买不回溇港的根。“阿珠，要不咱们去镇上找记者？”阿福突然说，

“记者一曝光，他们就不敢这么嚣张了。”阿珠点点头。

她想起弟弟的同学在镇上的报社当记者，说不定能帮上忙。当天下午，

阿珠就坐公交车去了镇上，找到了那位记者，把化工厂偷排污水的事告诉了他。记者听了，

很感兴趣，答应第二天就去溇港采访。回到家，阿珠把好消息告诉了父亲。

阿福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他走到后院，看着水缸里的灵蚌，轻声说：“老蚌啊老蚌，

你可得挺住，咱们马上就能保住清水了，你就能好好育珠了。”月光下，

灵蚌的壳缝里又透出了蓝光，比之前亮了些。阿珠看着，心里忽然有了信心。她知道，

阻止化工厂排污很难，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他们不放弃，像灵蚌一样，把苦咽下去，

坚持下去，总能等到希望。4 记者来访第二天一早，镇上报社的记者小林就来了。

小林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眼镜，背着相机，看起来很精神。

阿珠和阿福带着他去了上游的潭边，还有化工厂的排污口。“你看，

这就是他们偷偷改的排污管。”阿福指着潭支流里的一根黑色管道，

管道口正往外排着黑色的污水，污水流过的地方，水草都枯萎了，小鱼翻着肚子浮在水面上。

小林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还录了视频。“太过分了！这明显是违法排污！

”小林的声音里带着愤怒，“我今天就把这些证据整理好，明天就登报，曝光他们！

”阿珠和阿福都松了口气。他们以为，只要记者曝光了，化工厂就会停手，

环保部门就会来查处，潭里的水就能保住了。可没想到，当天下午，

化工厂的王总就带着几个人来了。王总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脸上堆着假笑：“阿福大哥，阿珠妹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就是排污的事吗？

咱们可以商量。”“没什么好商量的！”阿福挡在阿珠前面，“你们赶紧把排污管拆了，

不然咱们没完！”“拆了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王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放在桌子上，“这是十万块钱，你们把那只灵蚌卖给我。我听说，你们家有一只会发光的蚌，

是个宝贝。”阿珠和阿福都愣了。他们没想到，王总竟然知道了灵蚌的事。

“你怎么知道灵蚌的事？”阿珠警惕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十万块钱够你们家花好几年了。”王总笑着说，“你们想想，有了这笔钱，

你弟弟的学费不用愁了，你父亲的肋骨也能好好治了。把蚌卖给我，咱们皆大欢喜。

”“你做梦！”阿福抓起支票，扔在了王总的脸上，“那只蚌是溇港的灵物，不是你能买的！

你赶紧滚，不然我就报警了！”王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收起了假笑：“阿福，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们，这排污管我是不会拆的，灵蚌我也一定要拿到！

你们要是识相点，还能拿到钱，不然……”“不然怎么样？”阿珠打断他，

“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我们已经找了记者，明天就曝光你们的排污行为！到时候，

你不仅要拆了排污管，还要被罚款，甚至坐牢！”王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们找了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