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白墨睁开眼睛，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趴在冰冷的地上，身下是一片粘稠的暗红。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洒落，将这片狼藉映照得更加惨淡。
他试图撑起身体，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又跌了回去。右肋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伸手摸去，指尖沾满了温热的鲜血。那是方才躲避敌人突袭时，被一柄长剑划伤的伤口。
四周寂静得可怕。白墨强忍着疼痛，缓缓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这里是画魂师家族的议事大厅，平日里总是灯火通明，族人们在此切磋画技、探讨道法。而此刻，那些熟悉的桌椅被打得粉碎，墙上悬挂的画作被撕得粉碎，就连族长最珍视的那幅《山水长卷》也被一把长剑钉在了墙上，画卷上沾满了血迹。
"咳...咳咳..."白墨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深色的布料上多了一抹暗红。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白墨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刀剑摩擦的声音。
"大人，这边已经搜过了，没有活口。"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
"继续搜！"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画魂师家族的传承不能放过，尤其是那个小杂种，一定要找到他！"
白墨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知道他们在找自己。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族长的指导下练习画技。族长说他天赋异禀，是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就在他沉浸在喜悦中时，变故陡生。
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家族驻地，他们手持利刃，招招致命。族人们奋起反抗，但对方的实力远超预料。白墨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中，看着族长被三名黑衣人围攻至重伤。在最后关头，族长拼尽全力为他争取了逃命的机会。
"快走！"族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你是我们画魂师一脉最后的希望！"
脚步声更近了。白墨强忍着剧痛，蜷缩在一堆破碎的桌椅后面。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那里贴身藏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是族长在他十岁时赠予的信物。玉佩此刻散发着微弱的温度，仿佛在给予他一丝安慰。
"那边！"突然有人喊道，"有血迹！"
白墨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那是自己拖着伤体爬行时留下的血痕。脚步声急促起来，朝着他藏身的方向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墨注意到身旁地板上有一道裂缝。那是早些时候战斗时被强大的灵力轰击出来的。裂缝不大，但对于他这样瘦小的少年来说，或许刚好能钻进去。
来不及多想，白墨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将身体缓缓挪向裂缝。每动一下，右肋的伤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血迹到这里就断了。"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
白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听到皮靴踩在碎木上的声音，能闻到那些人身上散发的血腥气。就在黑衣人即将转过桌椅时，他终于将整个身体挤入了裂缝中。
地下很黑，也很冷。白墨能感觉到周围都是碎石和泥土，空间狭窄得几乎让人窒息。但此刻，这个充满泥土气息的狭小空间却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上方传来翻动桌椅的声音，伴随着咒骂声。
"该死，人呢？"
"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不可能！我们封锁了所有出口，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白墨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缺氧。玉佩贴在胸口，传来阵阵温热，似乎在支撑着他不至于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白墨仍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这份放松很快就被更深的绝望取代。他的家族，他的亲人，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焦土。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画魂师一脉到底有什么秘密？族长临终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感让他无法继续思考。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发黑。就在即将昏迷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玉佩散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地下空间。
那光芒中，仿佛有什么在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