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们闻言哄笑起来:“殿下驭妻有术!这都第九十九回了吧?沈氏还是乖乖听话。”
他满眼得意:“她爱本王爱得死去活来,就算本王将外室带进府中,她也不敢吱声。”
我只是默默捡起休书,签上名字。
夫君却暴怒:“装模作样罢了!不出三日,她必跪着求本王收回休书!”我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1.我刚进门,一直休书就砸到我面前。
夫君宁王萧煜一脸不耐烦与轻蔑:“容华,签了吧,不过是哄婉柔开心的权宜之计。”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等她气消了,本王再接你回府。”
花厅内几位公子哥儿闻言哄笑起来,有人拍案叫绝:“宁王殿下果然驭妻有术!这都第九十九回了吧?沈氏还是乖乖听话。”
“那是自然。”
萧煜勾起唇角,眼中满是得意,“她爱本王爱得死去活来,就算本王将外室带进府中,她也不敢吱声。”
我垂眸看着脚边的休书,耳边回荡着萧煜刻薄的话语。
十年了,这样的羞辱我已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
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再到如今——我竟感到一丝解脱。
“妾身谨遵王爷之命。”
我平静地接过毛笔,在休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
萧煜明显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
往日里,我总是哭着求他收回成命,然后默默忍受他更多的羞辱。
“王爷若无他事,妾身告退。”
我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宁王妃今日怎的这般顺从?”“装模作样罢了!离了宁王府,她一个弃妇能去哪?”萧煜的声音刻意提高,“沈家早已败落,她那个尚书爹自身难保!”我没有回头,径直回到自己的院落。
傍晚,王府后门传来一阵喧哗。
我站在窗前,看着萧煜亲自搀扶一个娇小身影下马车。
苏婉柔,那个他娇养在外三年的江南歌姬,一次又一次闹***逼他休妻。
“王爷...妾身真的不想活了...”苏婉柔抽抽搭搭的哭声飘进窗棂,“您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乖,休书已经给了那妒妇,明日就送她回沈家。”
萧煜柔声哄着,故意提高音量,“以后这宁王府,你就是女主人。”
我合上窗扉,开始收拾行装。
十年婚姻,我的嫁妆所剩无几——大部分被萧煜拿去填补亏空,或是赏给了他的莺莺燕燕。
我只带走几件换洗衣物,母亲留给我的玉佩,以及...先帝御赐的玉如意。
这柄玉如意是先帝表彰我在北疆瘟疫中救治百姓之功所赐。
当年我日夜不休为灾民诊治,染上疫病险些丧命,却也因此错过了与萧煜的婚期,让他记恨至今。
“王妃这是要去哪儿?”王嬷嬷慌张地拦住我。
“我已不是王妃了。”
我轻声道,“嬷嬷保重。”
“让她走!”萧煜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怀中搂着梨花带雨的苏婉柔,“离了本王,她什么都不是!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救世济民的女华佗?”他挑衅似地吻上苏婉柔的唇,眼睛却死死盯着我。
我沉默地行了一礼,拖着病腿向府门走去。
身后传来苏婉柔做作的娇吟和萧煜粗重的喘息——他们竟在我院外的凉亭里行起了苟且之事。
“王爷...别...姐姐还在呢...”苏婉柔假意推拒。
“怕什么?让她好好看着,学学怎么伺候男人!”萧煜恶毒的话语像刀子般捅来。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大门。
守门的小厮面露怜悯,却不敢违抗萧煜的命令,只能低头开门。
“站住!”萧煜突然追上来,一把扯过我的包袱,“这玉如意是御赐之物,你无权带走!”我静静看着他:“这是先帝赐给我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配得上御赐之物?”萧煜冷笑,“留下,给婉柔把玩几日。”
我望着他狰狞的面容,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就是我痴恋十年的夫君?这就是我舍弃医术、放弃自我,也要辅佐的男人?“王爷想要,拿去便是。”
我将玉如意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沈容华!”萧煜在身后怒吼,“不出三日,你必跪着求本王收回休书!”我没有回头。
宁王府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关闭。
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2.长街尽头,我的闺中密友——萧煜的亲妹妹萧明玥早已为我准备了一辆马车。
我靠在软垫上,左腿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
那是三年前为救萧煜落下的旧伤,当时他坠马昏迷,我背着他走了三里地寻医,自己却因延误治疗而落下病根。
当萧明玥看到我背上交错的疤痕时,她倒抽一口冷气。
“北疆叛军,他为救我挡了一箭,这些疤是抓我当人质的叛军留下的。”
萧明玥冷笑:“所以哥哥觉得你欠他一条命,就该作践你十年?”我没有回答。
宁王府内,萧煜一脚踹开书房门。
“还没回来?”他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侍卫。
“回王爷,王妃...沈氏一直在长公主别院,未曾外出。”
萧煜抓起砚台砸在墙上,墨汁溅了一地。
三日了,沈容华竟真的一次都没回府求饶!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硬气?“王爷...”苏婉柔袅袅婷婷地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后惊呼一声,“哎呀,谁惹您生气了?”萧煜强压怒火:“无事。”
苏婉柔贴上来,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胸膛:“定是姐姐惹王爷不快了。
妾身早就听说,姐姐与长公主...关系匪浅呢。”
“什么意思?”“坊间传言...”苏婉柔欲言又止,“说姐姐与长公主有断袖之癖,所以才不介意王爷纳妾...”“荒谬!”萧煜勃然大怒,却不知是因这荒唐谣言,还是因沈容华宁可投靠外人也不肯向他低头。
“王爷息怒。”
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妾身只是担心姐姐名声...长公主寡居多年,突然收留弃妇,难免惹人闲话...”萧煜眯起眼。
萧明玥与沈容华是闺中密友不假,但若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忽然想起,大婚之夜,沈容华紧张得浑身发抖,他还当她是处子羞涩,如今想来......“加派人手,盯紧别院。”
他冷声吩咐,“特别是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苏婉柔依偎进萧煜怀中:“王爷,妾身新学了一首曲子...”萧煜心不在焉地应着,脑中全是沈容华决然离去的背影。
那个向来温顺的女人,何时有了这般骨气?还是说...她早有异心?和离后的日子很平淡,于是我决定办个女医学堂,专门教授女医,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宁王府。
“女子书院?”萧煜嗤之以鼻,“沈容华这是要学那些酸儒开班授徒?一个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竟然这么大肆抛头露面!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他全然忘了我早已不是他的妻子,还是他亲手休的。
苏婉柔靠在萧煜的怀里:“王爷,消消气,我派人去’关照关照’,别让她太顺心……”“不必了”萧煜虽然气得牙痒痒,但是想着沈容华喜欢干啥,就随便她去吧。
萧煜走到窗前,望着西城方向,心中莫名烦躁。
沈容华应该以泪洗面、应该悔不当初、应该跪着回来求他原谅!而不是...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全京城交口称赞的”沈小姐”!“王爷...”苏婉柔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妾身新排了支舞...”“滚!”萧煜头也不回地吼道。
苏婉柔吓得一哆嗦,慌忙退下。
萧煜抓起案上的酒壶一饮而尽,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3.苏婉柔在萧煜哪里吃了瘪,自然将一切都归咎到我的头上。
“***就是***,走了都还不安生,还在想方设法的勾引王爷,看我不砸你的什么破学堂!”书院开院第七日,前院传来一阵嘈杂。
“把那个不知好歹的贱妇叫出来!”粗鲁的男声伴随着砸东西的声响传来,“开什么女学堂,分明是暗门子!”五六个彪形大汉正在院中打砸,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正揪着女学生的头发骂骂咧咧。
“放开她!”我厉声喝道。
刀疤脸回头,露出满口黄牙:“哟,正主儿来了!小娘子长得不赖,何必教这些***?跟爷回去,保你吃香喝辣!”我强压怒火,平静道:“这位好汉,书院乃是合法的,你在此闹事,不怕王法吗?”刀疤脸哈哈大笑。
“在这西城,老子就是王法!弟兄们,给我砸!”我扑过去将女学生护在身下,后背挨了一棍,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强忍疼痛:“谁派你们来的?”我冷声问,”是宁王吗?”刀疤脸神色微变,随即狞笑:“是又怎样?你以为攀上长公主就有人撑腰了?告诉你,在西城这一亩三分地,宁王殿下说了算!”我心中一沉。
果然是萧煜...他竟卑劣至此,连无辜孩童都不放过!忽然十几个黑衣护卫涌入院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群地痞制服。
我愣住了。
“假传我的命名?胆子倒是不小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萧煜一身玄色锦袍,大步走来。
他面色阴沉,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后背上,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王爷来此有何贵干?”我挺直腰杆,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萧煜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还未散去的围观百姓:“谁干的?”众人噤若寒蝉。
我冷笑:“王爷何必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萧煜眯起眼。
“没什么。”
我转向学生们,“都散了吧,明日照常上课。”
萧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沈容华,你把话说清楚!”我挣开他的手:“王爷想要我说什么?说您派人来砸自己的前妻书院是何等英明?还是说您纵容手下殴打无辜孩童是何等威风?”“我...本王没有!”萧煜竟有些慌乱,“那些人不是...”我打断他:“不重要了,书院是皇上亲赐,王爷若不满,大可去御前理论,恕草民告退。”
我转身欲走,却因背伤踉跄了一下。
萧煜下意识伸手来扶,被我侧身避开。
“容华...”他低声唤道,声音里竟有一丝恳求。
这一声呼唤让我心头微颤。
十年婚姻,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叫过我的名字。
4.当晚,我趴在床榻上,由萧明玥带来的老太医为我处理背伤。
萧明玥坐在我床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侧头看她。
“哥哥,呸,萧煜...真会做出这种事?”我沉默片刻:“以前不会,但现在...”我摇摇头,”我不了解他了。”
“他今天看起来很震惊。”
萧明玥若有所思,”而且他离开前,派人把书院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增派了巡逻的官兵。”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谁知道呢?”萧明玥意味深长地笑了,“也许哥哥,终于开始用眼睛看他的前妻了。”
我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到我发热的脸颊。
十年痴心错付,我不能再重蹈覆辙。
萧煜今日的异常,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第二日。
没想到萧煜早已在医馆门口等我了。
“容华,你背上的伤如何?”他急切走上前来问道。
我怔了怔:“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
“那群地痞...不是本王派的。”
他低声道,目光竟有些躲闪,“是苏婉柔买通了本王的幕僚。”
我心头一震。
萧煜竟会向我解释?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直呼苏婉柔的名字,而非亲昵的”婉柔”。
“王爷不必向草民交代这些。”
我垂下眼睑,“书院一事,多谢王爷这几日派兵保护。”
萧煜沉默片刻,突然聊到了曾经:“当年在北疆,你为救一个染疫的孩子,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
那是我们初遇时的事,当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我是随军太医的弟子。
“王爷记性真好。”
我苦笑,“可惜,有些人救了也是白救。”
萧煜脸色一变,明白我意有所指。
当年我救了他那么多次,换来的却是十年冷落。
“书院开销不小。”
他转移话题,“单靠长公主资助,恐难长久。”
“不劳王爷费心。”
我忍不住刺他一句,“当年我的嫁妆里,有十二间药铺,都被王爷填了兵部亏空。”
萧煜面露尴尬,随即又沉下脸:“沈容华,你非要句句带刺?”“王爷若不爱听,大可离开。”
我指向门口。
萧煜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发怒,而是伸手拂开我额前散落的发丝。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浑身一僵。
“地痞在你医馆闹事,本王会亲自处理。”
他顿了顿,“就当是……赔罪。”
我惊讶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煜竟然会道歉?虽然拐弯抹角,但这确实是破天荒第一次。
宁王府内。
苏婉柔正对着铜镜试戴新打的金钗,见萧煜回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去。
“王爷回来啦~”萧煜冷冷扫她一眼:“跪下。”
苏婉柔一愣:“王爷?”“本王让你跪下!”萧煜一声厉喝,吓得苏婉柔扑通跪地。
“买通本王的幕僚,假传本王命令去砸书院,你好大的胆子!”苏婉柔脸色煞白:“王爷明鉴,妾身没有...”“还敢狡辩?”萧煜将一封信甩在她脸上,“那刀疤脸已经招了,收了你的银子,还跟你...”他嫌恶地皱眉,一脚踹开她:“***!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算计!”苏婉柔哭得梨花带雨:”王爷饶命!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嫉妒姐姐得您牵挂...”“闭嘴!苏婉柔你竟然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