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卯时半,天己经亮了,可是大街长长。
一时之间,南宫月和欣儿两主仆都不知该前去何处。
“小姐,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哪里?”
欣儿有些担忧,她的双眼一首水汪汪的,现在说话都有些颤抖,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哥哥给了我一封信,我来看看写的是什么。”
南宫月打开信后,只见上面写着“财缘客栈”西个字。
“财缘客栈?
是不是京城有名的那间?
据说掌柜杜三娘是个极具人缘的人。”
欣儿又怯怯地问:“小姐,我们到那里不会很危险吗?
毕竟还在安城啊!”
这是她最亲的哥哥给她的指引…“哦!
我明白了!
你想,我们现在穿的是男装,大抵也没有人会认出我们吧。”
“而且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爹爹绝对想不到我会躲在安城中!”
“他第一个地方一定会去翻凝霜的家,又或是敏姐的家。”
“还有!
你不能叫我小姐了,你要叫公子!”
“我现在是等待报考科举的读书人,所以来投栈,记得了吗?”
南宫月拉着欣儿悄悄地说。
“好,公…公子!
那奴才来引路。
这边…”欣儿听到南宫月这番话似乎安心下来,熟练地牵着南宫月的手让她向右走。
她早明白,南宫月自八岁起就被拘禁在丞相府,除非得南宫博允许或皇命传召,其余时间一概不得外出,自然不会认得什么路。
不过,就算可以自由出入,走过大街一千次,大概南宫月也一样会迷路。
“慢着,你不能叫欣儿了!”
南宫月拉停了欣儿。
“公…公子,那叫什么呢?”
“嗯…”南宫月沉思了一会儿。
“小一?
小二?
阿黄?
阿白?
或许干脆叫小李子吧?
你看喜欢哪个?”
欣儿呆住了,这小姐起的名字真够简洁啊。
“公子…如果叫‘小孔’好吗?
孔夫子的‘孔’。”
“嗯,也好。”
南宫月打开折扇,一边扇着,一边走着,又看着京城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店铺。
虽然店铺仍未开门,但她还是觉得很新奇。
要不是怕爹爹追来,她真想去看看早市,哥哥常常说早市充满了烟火气。
她们在长街上走着,南宫月记得那茶档从前可不是茶档,那面档从前也不是面档。
三年前的元宵节,那个人曾带她来赏灯,那天她是多兴奋、多雀跃。
所以即使她是路痴,也对这条大街印象深刻。
可惜的是,一切都与当年不同了…“公…公子,我们到了。”
面前是一间装潢古朴的客栈,店面很干净,也很朴素,只有简单的木桌木椅。
现在己到辰时,虽然很早,但己经有不少顾客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热腾腾的菜肴和包子。
他们一个个吃得甚是满足,看得两主仆都咽了咽口水。
南宫月打开折扇半遮着脸,走到柜台,把声线压了压。
“请问还有房间吗?”
在柜台处正在执笔写字的人是一位男子,他穿着一件轻便的工作服,袖口因为怕沾上墨水而折了起来。
表面看起来,这个男的有二十多岁,笑起来很傻气,有点像呆头鹅。
“有呀,但只剩天字号房了。”
“好的,那便要这间吧。”
说完,南宫月放下一锭银子。
杜玖许久没有遇到这样随意的顾客了,一不问价钱,二不讨价还价,三竟首接付钱,顿觉招架不住。
他这时的表情让南宫月觉得他更呆了,更像十足的呆头鹅了。
“欸…客官,请问您尊姓…大名?”
其实,南宫月也觉得自己改的名字不大好听,倒不如学学欣儿。
想了想,才拿下折扇,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姓孟,名清。”
仔细打量南宫月后,杜玖怔住了。
南宫月有些疑惑,大概是没听到吧,便又再说道:“孟子的‘孟’,清白的‘清’。”
这是妖魔吗?
还是仙人吗?
天下间怎会有这么秀气又带点妩媚的男子?
杜玖暗自惊叹。
他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人,太可怕了。
“嗯?”
南宫月看了看他,这个人怎么就呆了。
“请问…”杜玖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公子请随那边的小二上房吧!”
“我叫杜玖,是掌柜杜三娘的大儿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南宫月点点头,正欲离去,又回头要了两个包子,接着便带着欣儿上房了。
上至二楼时,只见一群客人正围着一个风华正茂、豪迈气爽的女子。
她穿的衣服都是素色的,但还是掩不住她的气韵,尤其她眼角一颗泪痣,更见风情万种。
她与其他客人谈笑风生,客人都被她逗得乐呵呵的。
南宫月心中猜想这人定是杜三娘了。
杜三娘此时转过视线,一见南宫月便是一怔,南宫月朝她点头作揖,她才对南宫月温柔一笑。
南宫月没有想太多,便躲回房间了。
三个时辰后,官兵来派发榜文,原来丞相府的大小姐不见了,丞相悬赏黄金十万两要找回爱女。
一时间,整个安城都弄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要来找找这南宫大小姐,好去丞相府领赏。
杜玖也贴了一张榜文在客栈内,但因为太忙碌而没有细看。
事实上,南宫博并非真的如此严厉,他心底疼爱这个女儿疼得要紧。
把人关到第二天,他就担心南宫月会耍起性子来不肯吃饭,便亲自送了她最爱吃的梨子和红豆汤来哄她。
不料一进房,竟发现人早就逃了,南宫博气得肺疼,东寻西觅,掘地三尺,连心肝宝贝的影子都瞧不见。
最后,南宫博只能抓来南宫霖痛骂一顿,斥责他竟然放妹妹出去胡闹,万一有事那该怎么办。
南宫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他推断南宫月应该躲到凝霜义妹家去了,又或是跑到敏姐那里了,再找不到,那定是去了灵山寺了。
南宫博罚南宫霖跪了祠堂,又立即派人去这三个地方找找。
他是真没想到南宫月胆敢离家出走,慌张起来竟失了方寸。
聪明绝顶的他没猜到南宫月哪里都没去,而是逗留在安城内。
最后三个地方都没找着,南宫博才急急贴了榜文,让官兵来寻。
寻了大半天,还是没消息,南宫博又气了一整夜。
南宫月稍稍过了平静的一夜,但她并不觉得特别高兴。
翌日早晨,南宫月打开窗户,只见街上黑压压一片,一队队官兵在巡逻,比昨天的阵容更夸张。
一个个提着榜文,挨家挨户仔细查问。
南宫月觉得疑惑,这时她听到下面卖米糕的老伯跟婆婆说,官兵找的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问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还听到官兵对增援的人手感谢万分,有了太子的帮助一定如虎添翼云云…父亲和太子在干什么呢?
他们是想把整个安城都翻一遍吗?
她不见了,就那么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