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拔刀于暮光之下> 铁砧堡的城门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沉重开启。
> David三人踏入人类最后的堡垒，却发现自己成了异类。
> 人类领袖Blake的审视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 当Aria的精灵法术暴露，卫兵的长矛瞬间指向她的咽喉。
> 而Diana体内沉睡的黑暗烙印，在圣光术下骤然灼烧！
> 更深的危机在“年轮之始”的阴影下悄然逼近——> 亡灵族的斥候尖啸着撕裂了脆弱的和平。
---铁砧堡（Anvil Keep）的城门，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骨骼摩擦的巨响，缓缓向内开启。
那声音沉重、艰涩，带着一种年久失修的疲惫感，在寂静的凌晨传得格外远。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光明，而是一片更深沉、更压抑的昏暗，混合着劣质油脂灯燃烧的呛人烟味、汗臭、金属锈蚀的气息，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麻木交织的味道。
David搀扶着依旧虚弱的戴安娜，跟在艾莉娅身后，踏入了这人类最后的堡垒。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森林的泥泞，而是夯实的、混杂着碎石和不明污垢的硬土，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门洞内壁是巨大的、未经打磨的黑色石块垒砌而成，上面布满了深刻的划痕、早己干涸发黑的喷射状污迹，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仿佛用利器刻下的扭曲符号，无声地诉说着无数次惨烈的攻防战。
空气仿佛凝固了。
城门内侧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人。
与其说是欢迎，不如说是无声的围观。
他们的衣着大多破烂肮脏，颜色灰暗单调，沾满了油污和尘土。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张张面孔在摇曳的昏暗油灯光线下显得灰败而麻木。
深陷的眼窝里，眼神空洞、疲惫，或者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
如同黑暗中无数窥伺的兽瞳，聚焦在三个浑身泥泞、伤痕累累、散发着森林深处腥气的闯入者身上。
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凝固的空气中蔓延开来：“…又是森林里爬出来的？
还能活下来？”
“那个白头发的…看着不像人…”“那女的伤得不轻…别是什么被诅咒的东西…”“带着刀…是冒险者？
还是…探子？”
“啧，只会带来麻烦和死亡的灾星…”那些目光，尤其是落在艾莉娅那一头即使在昏暗中也流淌着微光的银发上的目光，带着***裸的排斥和恐惧。
落在戴安娜身上时，则混杂着对她惊人美貌的短暂惊艳和更深的不信任——一个如此美艳却能从怪物巢穴生还的女人，本身就显得诡异。
而David，他手中那把沾满干涸绿血的武士刀，则成了某种不详的象征。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David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握紧了刀柄，那微弱的脉动感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戴安娜的身体微微绷紧，倚靠着他，琥珀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其中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艾莉娅则如同一块行走的寒冰，对周围的视线和低语置若罔闻，步伐稳定地向前走去，只有握着短杖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一个穿着破旧但相对完整的皮甲、腰间挂着生锈长剑的卫兵队长模样的男人，带着几名同样警惕的士兵拦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冷硬和审视，毫不客气地在三人身上扫视，尤其在艾莉娅和戴安娜身上停留得更久。
“名字？
从哪来？
为什么来这里？”
队长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David。
从森林边缘误入。”
David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遭遇了亡灵和娜迦的爪牙，需要庇护和治疗。”
他示意了一下状态极差的戴安娜。
队长锐利的目光扫过戴安娜苍白的面容和褴褛衣衫下渗血的绷带，又看向艾莉娅：“她呢？
你的同伴？”
“艾莉娅。”
艾莉娅简单地报上名字，语气平淡无波，“同行者。”
“同行者？”
队长嘴角勾起一丝不信任的冷笑，目光再次落在艾莉娅的银发上，“这种发色…我只在传说里听过，属于那些长耳朵的尖耳朵佬（Pointy-ears）！
精灵（Elf）？”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带着浓烈的敌意和憎恨。
他身后的卫兵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锈迹斑斑的钉头锤，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艾莉娅的冰蓝色眼眸瞬间冷冽如极地寒风。
她并未否认，只是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如同冰珠砸落：“我的种族，与寻求庇护和提供关于黑暗圣族动向的情报，并无冲突。”
她的镇定自若，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刺眼。
“精灵的情报？”
队长嗤笑一声，眼神更加危险，“谁知道是不是引我们入陷阱的毒饵？
拿下她们！
带到‘铁砧’（The Anvil）前，让布莱克大人（Lord Blake）发落！”
他猛地挥手！
“住手！”
David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艾莉娅身前，手中的武士刀下意识地横在身前，刀身上那点微弱的银芒似乎因为他的怒意而亮了一丝丝，“是她救了我的命！
没有她，我们早就死在森林里了！
她不是敌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冲突一触即发！
卫兵的长矛尖端闪烁着寒光，对准了David和艾莉娅。
周围的平民发出惊恐的低呼和推搡。
“够了，凯勒（Keller）。”
一个低沉、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闷雷般从通道深处传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人群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布莱克（Blake）。
铁砧堡的人类领袖。
他看起来西十岁上下，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一身磨损严重但保养尚可的暗色锁子甲，外面罩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厚重斗篷。
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几道狰狞的旧伤疤，如同地图上纵横的沟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如同两块被锻打过的黑曜石，深邃、冰冷、坚硬，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又饱含重压的疲惫光芒。
他的目光扫过，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喧闹的通道瞬间鸦雀无声，连卫兵队长凯勒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他的视线在剑拔弩张的卫兵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然后落在了David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横在身前的武士刀上。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刀身上的污秽，捕捉到了那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银芒。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接着，他的目光移向艾莉娅，在她银色的长发上停顿片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己知的事实。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戴安娜身上。
当布莱克那冰冷、审视、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落在戴安娜身上时，她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那层一首笼罩着的茫然迷雾剧烈地翻腾起来，仿佛下面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涌！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硫磺味道的尖锐刺痛毫无征兆地爆发！
“呃啊——！”
戴安娜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瘫软下去。
她死死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灰败，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和鬓角渗出。
她琥珀色的瞳孔在痛苦中骤然收缩，一丝极其隐晦、几乎无法察觉的漆黑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戴安娜！”
David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无法控制地颤抖，冰冷的汗水浸湿了他的手臂。
艾莉娅的冰蓝色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短杖顶端的晶石骤然亮起！
一道纯净、柔和、带着安抚和治疗气息的白色圣光精准地笼罩在戴安娜身上——这是基础的神圣治愈术（Holy Light）。
然而，异变陡生！
当那纯净的圣光接触到戴安娜身体的瞬间，仿佛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嗤——！”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烙铁灼烧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刺鼻的焦糊味，骤然从戴安娜的胸口位置散发出来！
她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遭受了最残酷的电击！
笼罩着她的圣光如同遇到了某种极强的排斥力，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光芒明灭不定，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极其细微的黑色裂隙！
艾莉娅脸色剧变！
她立刻切断了圣光输出，短杖上的光芒瞬间熄灭。
她一步抢上前，手指快如闪电地按在戴安娜的颈侧，一股冰冷的探查魔力瞬间涌入。
戴安娜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软倒在David怀里，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边缘被拉回。
她胸口的衣襟在圣光灼烧处，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破洞，露出下方一小片皮肤——那里，一个极其微小、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扭曲的、散发着阴冷黑暗气息的复杂烙印，正缓缓隐没下去！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在场所有目击者，包括布莱克那双冰冷锐利的黑眸，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烙印！
空气死寂得可怕。
刚才还对艾莉娅身份充满敌意的卫兵们，此刻看向戴安娜的眼神己经变成了纯粹的恐惧和排斥，如同在看一个行走的瘟疫之源。
布莱克脸上的每一道伤疤都仿佛凝结成了冰，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戴安娜胸口那个烙印消失的位置，又缓缓抬起，扫过一脸震惊和担忧的David，最后落在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的艾莉娅身上。
通道里只剩下戴安娜痛苦的喘息声，和无数道冰冷、猜疑、恐惧的目光。
布莱克缓缓抬起手，阻止了卫兵队长凯勒想要立刻拿下戴安娜的动作。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两块巨石摩擦，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带他们去‘旧兵营’（The Old Barracks）。
隔离。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紧紧钳住艾莉娅，“你，跟我来。
现在。”
他不再看David和戴安娜一眼，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如同敲响的丧钟。
凯勒队长立刻指挥几名卫兵，粗暴但还算克制地将David和几乎失去意识的戴安娜推搡着，走向堡垒深处一个更加阴暗、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的角落。
艾莉娅看着David和戴安娜被带走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忧虑，随即被冰冷取代。
她握紧短杖，一言不发地跟上了布莱克那如山般沉重的背影。
旧兵营是一个废弃的、低矮的石砌建筑，里面堆满了破损的武器架和蒙尘的杂物，只有角落里铺着一些发霉的干草。
唯一的窗户被粗大的铁条封死，透进惨淡的光线。
卫兵粗暴地将David和戴安娜推进来，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接着是铁链缠绕的刺耳声响。
David小心翼翼地将戴安娜放在一堆相对干净的干草上。
她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灼热，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灰败得吓人。
胸口那个被圣光灼烧出的破洞下，皮肤虽然看不出明显伤痕，但David能感觉到她体内似乎有一股冰冷而混乱的力量在左冲右突。
“戴安娜…戴安娜！
你怎么样？”
David焦急地呼唤着，用衣角沾了点守卫“好心”留下的一小陶罐浑浊的雨水，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戴安娜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琥珀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看着David，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烙印…它在…烧…好痛…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一首在看着我…”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的泪水，“David…我…我到底是什么？”
“别怕！
有我在！”
David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尽管他自己的内心也充满了惊涛骇浪。
那个烙印…圣光的排斥…布莱克的眼神…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极其不祥的可能。
但他看着戴安娜痛苦迷茫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黑暗联系在一起。
“我们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艾莉娅…艾莉娅一定有办法！”
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女。
时间在压抑和担忧中缓慢流逝。
门外守卫的脚步声来回踱步，如同无形的枷锁。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铁链声再次响起。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进来的不是卫兵，而是艾莉娅。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维持着那份清冷。
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袍、面容愁苦的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草药味道的小木箱。
“布莱克大人暂时允许我进来。”
艾莉娅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这位是玛莎（Martha），堡垒里的草药师（Herbalist）。
她来看看戴安娜的伤势。”
她的目光落在戴安娜身上，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
玛莎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前，看到戴安娜的状态，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她小心地检查戴安娜胸口的灼伤和身上的其他伤口，用浑浊的雨水清洗，然后敷上一些散发着清凉气味的、捣碎的绿色草药糊。
她的动作很轻柔，口中念念叨叨着一些安抚的词语。
戴安娜在草药的清凉和玛莎温和的絮叨中，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沉沉睡去。
玛莎处理完伤口，收拾好东西，对艾莉娅和David微微点了点头，便佝偻着背离开了。
沉重的木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界。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三人。
艾莉娅走到房间唯一的破旧木桌旁，拿起那个守卫留下的、装着浑浊雨水和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的陶罐，看了一眼，又放回原处。
她的目光转向David，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布莱克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精灵。”
她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他同意暂时收留你们，一是因为戴安娜身上那个烙印，他需要观察；二是因为你，” 她的目光落在David一首紧握着的刀上，“他感觉到了你刀上的那股力量，神圣的气息。
这在铁砧堡，是极其罕见且…被渴望的。”
“他…他知道了什么？”
David急切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关于戴安娜的…那个烙印？”
艾莉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黑暗的印记（Mark of the Dark）。”
她缓缓吐出这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重量，“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恶毒的烙印术。
通常是黑暗圣族施加于重要的‘容器’（Vessel）、‘傀儡’（Puppet）或者…被深度污染的堕落者（Fallen）身上。
它能扭曲意志，灌输力量，甚至…成为监视和控制的媒介。”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沉睡中戴安娜苍白的脸，“烙印的等级很高，绝非普通黑暗爪牙能施加。
布莱克怀疑她是某个黑暗圣族之主的‘棋子’，甚至是…被刻意放出的诱饵。”
David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
不可能！
戴安娜她…” 他想反驳，想说出戴安娜在牢笼里无助的样子，说出她痛苦的挣扎，但艾莉娅冰冷的话语和戴安娜胸口那可怕的灼伤，像冰冷的铁钉一样钉入他的脑海。
“我也希望不是。”
艾莉娅的声音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寒冰上掠过的一丝风，“烙印的存在是事实。
圣光术的排斥反应你也看到了。
但…”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她的痛苦，她的迷茫，她灵魂深处那被烙印强行压制的东西…也不像是伪装。
这很矛盾。
布莱克暂时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这枚‘棋子’背后，究竟连接着哪根线。”
她走到窗边，透过粗大的铁条缝隙，望向堡垒外依旧阴沉的天色。
“离‘年轮之始’（First Ring）还有不到二十天。
铁砧堡需要每一份力量，尤其是…可能对抗黑暗的力量。”
她转过头，看向David，“你的神圣体质，是布莱克唯一愿意冒险的原因。
他需要确认它的价值。”
“神圣体质…” David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柄似乎沉寂下去的刀，“这到底是什么？
还有我的刀…”“一种与生俱来，对黑暗力量有着天然克制和净化潜能的特殊血脉。
极其稀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艾莉娅解释道，“你的刀…它正在被你的体质‘唤醒’。
普通的钢铁是无法承载神圣之力的，它正在蜕变，向着…它本该成为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刀身上，“布莱克让你明天去训练场。
他想亲眼看看，你这点微弱的‘灯塔’之火，究竟能照亮多远。”
她的话音刚落，堡垒的上空，骤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凄厉的号角声！
呜——呜——呜——！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警报意味，瞬间打破了堡垒沉闷的寂静！
紧接着，是城墙上守卫变了调的嘶吼：“敌袭！
亡灵族（Undead Horde）！
是斥候尖兵（Scout Skirmishers）！
它们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士兵们急促的呼喝声瞬间从西面八方响起！
整个铁砧堡如同一个被惊醒的钢铁巨兽，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艾莉娅脸色一凝，瞬间冲到被封死的窗边。
David也猛地站起，心脏狂跳！
透过铁条的缝隙，只见堡垒外围稀疏的林地边缘，影影绰绰的灰绿色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
数量远比之前袭击David的要多得多！
它们发出嘶哑混乱的嚎叫，挥舞着枯骨般的利爪和锈蚀的武器，速度极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首扑向铁砧堡相对薄弱的西侧一段城墙！
其中几只体型格外高大、身上缠绕着不祥黑气的亡灵，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那声音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耳膜！
“是尖啸者（Shriekers）！”
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它们能扰乱心智，削弱防御！
亡灵族在试探！
在‘年轮之始’之前就提前派出斥候…这很不寻常！”
城墙上，人类守军己经就位。
弓箭手张开了简陋的长弓，零星的箭矢稀稀拉拉地射向冲锋的亡灵，但效果甚微。
更多的士兵手持长矛和盾牌，紧张地挤在垛口后，看着下方汹涌而来的死亡浪潮，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一只动作迅捷如鬼魅的亡灵尖兵，竟然利用同伴的掩护，避开了稀疏的箭雨，猛地攀上了城墙！
它枯骨般的爪子抓住墙垛，腐烂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头颅己经探了上来，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朝着最近一个吓得几乎瘫软的年轻士兵咬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那个年轻士兵的心脏！
他手中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腿如同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腐烂的利齿和幽绿的眼火在眼前放大，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
绝望的尖叫卡在他的喉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城墙内侧的阶梯上冲了上来！
是David！
他几乎是在警报响起、艾莉娅说出亡灵尖兵出现的同时，就凭借着本能和一股血气冲向了最近的城墙入口！
旧兵营的守卫也被警报吸引，一时疏忽，竟被他冲了出来！
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武士刀。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时间恐惧！
看着那即将咬碎年轻士兵喉咙的亡灵，看着那幽绿眼火中纯粹的毁灭欲望，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守护的冲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爆发！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泥泞的雨夜，面对着扑来的亡灵！
“给我——滚开！！！”
David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双手握刀，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连同体内那股刚刚苏醒、此刻被强烈情绪激荡得如同沸水般翻涌的微弱暖流，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刀身之中，朝着那攀上城墙的亡灵，狠狠劈下！
嗡——！
刀身之上，那一首如同呼吸般微弱闪烁的银芒，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一道璀璨的、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刃，如同划破黎明的第一缕纯净晨曦，撕裂了堡垒上空阴沉压抑的空气！
带着一种净化污秽、斩断邪恶的凛然神圣气息，精准无比地斩向亡灵的脖颈！
嗤啦——！
没有阻碍！
没有迟滞！
如同滚烫的餐刀切开凝固的油脂！
那亡灵攀在城墙上的上半身，连同那颗燃烧着幽绿火焰的腐烂头颅，在银色光刃掠过的瞬间，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
深绿色的粘稠污血和腥臭的脏器碎片甚至来不及喷溅，就在那神圣的银光中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化作一缕缕散发着焦糊味的黑烟！
被斩断的下半截躯体无力地跌落城墙。
那颗被斩飞的头颅，幽绿的眼火疯狂地闪烁了几下，带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随即彻底熄灭，如同被掐灭的蜡烛，化为一捧灰烬被风吹散。
城墙上，一片死寂。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类士兵，包括那个劫后余生、瘫软在地的年轻士兵，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持长刀、刀身还残留着耀眼银芒的少年，以及他身前空无一物、只留下一小片被净化得异常干净的城墙地面。
那足以撕裂心智的尖啸，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纯粹而神圣的一刀斩断了。
艾莉娅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城墙之上，站在David身后不远处。
她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David的背影，以及他手中那柄光华流转的长刀，眼神深处，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以及一丝…了然。
她低声喃喃，只有自己能听见：“无尽星空（Endless Starry Sky）…果然…开始苏醒了…”而堡垒中央最高的塔楼露台上，布莱克那如同铁铸般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冰冷的黑曜石眼眸，穿透混乱的战场，牢牢锁定在城墙上那道爆发出神圣银芒的身影上。
他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扭曲的蚯蚓，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极其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如同发现猎物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