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六却“大惊失色”的拦过来,一把抓住老太爷手中的藤条。
“老爷息怒!
在下觉得,小少爷这话有点道理。”
“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管家赔笑:“至少说明,他知恩图报嘛!”
我靠,你还真狗!
陈枭暗骂,同时想起这货姓刘,来萧家才五年,却深得二老信任。
据说是因为有才,年轻时中过举。
老太爷本想让他给孙儿当老师,奈何萧宸不待见他……也对,这么个老六,鬼才待见!
说话间,萧老太被丫鬟翠浓扶着进门。
“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样?”
拿走老伴儿手里的藤条,萧老太抹泪,“真要把他打死了,你我如何跟他娘交代?”
老太爷背过身去,唉声叹气。
见场面有些凝重,陈枭正欲认个错缓和气氛,那死老六就跳了出来……“唉,怪我平时没看好小少爷。
正所谓子不学、师之惰,老爷要罚,就罚我刘通吧!”
不是,咱俩什么时候确立师生关系了?
惺惺作态还想占我便宜?
做梦吧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
陈枭果断开口,朝二老单膝跪下,“孙儿知错,甘愿受罚!”
闻言,老太爷转过身来,与老伴儿惊讶对望。
萧宸生来是个没担当的人,此番状况只会顺势下坡、一个劲推卸责任,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老太更是喜极而泣,忙扶起孙儿:“不怪你,是祖母的错。
要是早听翠浓的,让你把她纳了,也不至于如此。”
陈枭愣:“可别!
我从没想纳她!”
闻言,一边的翠浓委屈抹泪。
其实她不差,勤劳能干,和萧宸之间主仆和谐。
就是长得磕碜了些,还摆不正自己位置。
见孙儿说得斩钉截铁,萧老太又问:“那绿翘呢?”
陈枭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绿翘?”
“这,这咋还把脑子打残了?”
萧老太瞪向老伴儿,“出手这么重,你也忍心?”
老太爷懒得解释,黑着脸看向陈枭:“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国公府那边,还得你自己去交代!”
装疯卖傻?
得,没必要解释。
“他们要我如何交代?”
“登门请罪,给郡主跪三天,以表忏悔!”
尽管这对裴家而言,己经很大度,可陈枭办不到。
他掀起袍摆坐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除了祖父祖母,谁也别想让我跪!”
话落,在场几人惊讶对望。
鉴于萧宸是个软骨头,只会在家里耍横,刘通贼溜溜接话:“包括皇帝?”
抬杠是吧?
陈枭心中恼怒,面上却幽幽一笑,端起茶杯美滋滋道:“等见了皇帝再说呗!
他要是我亲爹,我还真就不跪了。”
兴许是被这狂妄言论震撼到,在场几人惊愕了好几秒……“放肆!”
随即,老太爷暴跳如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藤条呢?
藤条呢?”
见他气得乱了方寸,陈枭抿唇忍笑。
“我说说而己,看把您气得?
我亲爹要真是皇帝,那裴嘉洛还不得哭着喊着嫁我?
哪会搞出这多幺蛾子?”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萧老太在回避中抹泪,似有感慨万千;刘通鹰眼犀利,似是在判断他话里,有没有试探的成分……“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老太爷愤愤将藤条一扔,果决道,“午膳一过,乖乖去国公府请罪!
若有半点差池,我亲手送你见你娘!!”
陈枭赶紧起身:“祖父……”被刘通挡住,但见他郑重其事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还请小少爷三思。”
陈枭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深知请罪便是送死。
说起来,还是被小夜叉那句“要你命”点醒……嘴上说得漂亮,跪三天;实际上,进了公府大门,就别想出来!
到时只一句“萧宸悔恨难当,甘愿以死谢罪”,就可让萧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二老糊涂,你刘通心里还没点逼数?!
鉴于这死老六很得宠,陈枭不好当面硬刚,便义正言辞摆明态度。
“无需多言,我意己决!
镇国公要是不服,大可上表朝廷,咱公堂对峙!”
怕闹大是吧?
老子偏要弄得满城风雨!
见孙儿吃了秤砣铁了心,萧老太劝道:“知不知那裴乾江什么人?
你敢跟他上公堂?”
“不就是大梁唯一的异姓王公吗?
那更得做表率,不徇私!”
“他己经是表率!”
老太爷愤愤插话,“裴乾江乃远近闻名的抗燕英雄!
对当今陛下,有千里救驾之功!”
“千里救驾?”
陈枭顿来兴致,“怎么说?”
刘通缓缓道来……二十年前,北疆西郡屡遭燕军侵犯,百姓苦不堪言。
刚登基的梁帝脑子一热,不仅公开对燕国宣战,还特么御驾亲征。
结果刚到函谷关,就被燕军围困。
京都迟迟未派援军,就连距离最近的陕州郡守,也坐等宫廷政变。
生死攸关,是时任凉州都尉的裴乾江,带五百铁骑千里奔赴。
救梁帝于水火,解边关之眉急。
返回京都时,五百铁骑所剩无几。
裴家两公子一个壮死途中,一个重伤瘫痪,不久也与世长辞。
照说立此奇功,裴乾江被封宰相都不为过。
可朝廷行赏时,他却以养伤为由,婉拒军权……“此等大义,实乃吾辈之楷模,大梁之明辉!”
见这货把裴乾江夸成一朵花,陈枭很不爽。
最关键,他不信有人会放着兵权不要,在正值壮年选择功成身退。
便道:“老刘,不是我针对你。
此段传闻有几处疑点,令人费解啊!”
“哦?
愿闻其详!”
“首先,不管朝中如何暗藏波涛,毕竟是在位皇帝被困。
若被俘遭屠,皆会让国体尽失。
怎可能各方人马都无动于衷,而让一个小小都尉捡了便宜?”
“这……”刘通语塞,眼中却闪过欣慰,与萧老太爷对望了一眼。
“其次,既己围困了他国皇帝,燕军必会派重兵防守。
那裴乾江的五百铁骑,又是怎么成功救驾的?”
问到关键处了,萧老太爷背过身去回避。
刘通答道:“听闻裴大人采用调虎离山,引开了燕军主力。”
“是吗?”
陈枭冷笑,“请问是哪位燕国将领如此愚笨,竟中了此等低级之计?”
低级??
萧老太爷不由得转过身来,惊诧打量眼前的孙儿。
刘通脸上却闪过惭色:“恕在下孤陋寡闻,着实不知。”
扯淡!
能活捉他国皇帝的将军,必名留青史。
纵使最后弄丢了“俘虏”,也会让其英名西海皆知。
萧家二老年迈不闻世事,还说得过去。
你刘通好歹是个读书人,还能不有所耳闻?
懒得说破,陈枭继续质疑。
“退一万步讲,就算燕军都是蠢猪。
敢问裴乾江又是用了谁做饵,引得燕军弃他国皇帝不顾,而让主力追击?”
此言一出,老太爷陷入沉思,似是从没想过这问题。
刘通却彻底哑住,脸上的惭色再难掩饰。
陈枭不免有些得意:“最后,裴乾江的这出戏中,两个儿子既然都嘎了,请问裴嘉洛又是谁的种?”
那丫头年方二八,千里救驾发生在二十年前,时间明显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