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村的旱情从春分那天就开始了。
王守德站在龟裂的田埂上,望着本该绿油油的稻田。
土地像老人的皮肤一样皱缩着,裂缝深处黑黝黝的,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三个月没下一滴雨,连村口那棵百年老柳都耷拉着枝条,叶子枯黄得像是被火烤过。
"村长,东头老李家的小儿子今早没了。
"赵铁匠拖着脚步走过来,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说是饿死的。
"王守德闭了闭眼。
这是第七个了。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瘪下去的布囊,里面只剩下一把炒熟的豆子,那是他留着给生病的老母亲吃的。
"让大伙儿再坚持坚持,县里的赈灾粮应该快到了。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像是磨砂纸擦过木头。
赵铁匠苦笑一声,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上个月您就这么说。
"王守德无言以对。
县衙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令人绝望,方圆百里都遭了灾,官仓里的粮食早就见了底。
他抬头看了看天,烈日依旧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干渴的土地。
回村的路上,王守德经过宋婆婆家。
那栋低矮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村西头,门前歪歪斜斜地插着几根枯树枝,上面挂着些褪色的布条,在热风中无力地飘动。
不知怎的,王守德总觉得那些布条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
宋婆婆是十年前搬来青柳村的,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关心。
她独居,靠给人算命、画符治病过活。
村里人既敬畏她又疏远她,都说她懂些旁门左道。
饥荒前,偶尔会有外村人来找她求医问卜,但自从粮食紧张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奇怪的是,当村里人都饿得皮包骨头时,宋婆婆却显得容光焕发。
王守德前几天还见过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竟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润,眼睛亮得吓人。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王守德站住脚,使劲嗅了嗅。
确实是肉味,炖肉的香气。
他的胃立刻痉挛起来,嘴里涌出酸水。
这年头,谁家还有肉吃?
香气似乎是从宋婆婆家飘出来的。
王守德犹豫了一下,朝那栋房子走去。
刚迈出两步,门"吱呀"一声开了,宋婆婆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这不是村长大人吗?
"宋婆婆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