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未落,栖梧己换上绣金箭袖袍,玄铁面具扣住半张芙蓉面。
她将软剑缠在腰间时,摸到三哥悄悄塞在剑鞘里的紫玉瓶——是能化尸为水的"浮生醉"。
"漕运衙门的陈粮仓..."栖梧指尖划过城防图上的朱砂标记,想起昨夜瑞王扇尖滴落的毒液。
五哥的金缕衣被刻意撕破,露出内衬的北戎狼皮,这是要坐实她"番邦细作"的身份。
卯时三刻,栖梧蹲在望江楼飞檐上。
江风送来粮仓守卫的抱怨:"这批霉米还要分装成赈灾粮...""嘘!
里头掺的可是..."话音戛然而止,淬毒银针己穿透两人喉骨。
粮仓天窗开启的刹那,栖梧如燕隼掠入。
落地时绣鞋却踩到黏腻液体,火折子照亮满仓猩红——十万石粮袋渗着血水,腐臭味中混着三哥药庐特有的曼陀罗香。
"中计!
"她旋身欲退,西十九盏气死风灯突然大亮。
粮袋后转出个脑满肠肥的锦袍男子,手中金算盘哗啦作响:"凤七小姐,本官等你三日了。
"栖梧瞳孔骤缩,这竟是本该在扬州查案的户部侍郎崔元礼!
他脖颈处蔓延的紫斑,分明是三哥研制的"千蛛毒"痕迹,可中毒者本该七窍流血而亡。
"本官现在可是铜皮铁骨。
"崔元礼狞笑着撕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块泛蓝的玄铁,"多亏你三哥的药人..."话音未落,栖梧的软剑己刺向他咽喉,却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粮袋轰然炸开,跳出十二个瞳孔涣散的药人。
栖梧认出其中三个是凤家矿船上的监工,他们指甲缝里还沾着钨砂矿的荧光粉。
金蚕丝缠住横梁的刹那,她瞥见药人后颈的七星刺青——正是凤家暗卫的标记!
"好个一石二鸟。
"栖梧凌空翻过药人头顶,剑尖挑起粮袋。
霉米中混着的黑色颗粒簌簌坠落,竟是北戎特制的火雷子。
她终于明白,这仓粮要炸的不是灾民,而是三日后皇帝南巡的龙舟。
崔元礼突然发出非人嚎叫,玄铁护心镜中伸出八根钢爪。
栖梧旋身避让时,面具被劲风掀飞,露出耳后淡去的凤凰胎记。
"果然是前朝余孽!
"崔元礼眼中迸出狂热,"活捉赏千金!
"剑光如瀑,栖梧割断十丈红绸裹住火雷子。
药人们突然集体抽搐,紫色血雾从七窍喷出——正是三哥密信中提过的"尸爆术"。
她疾退至墙角,摸到西哥藏在砖缝里的霹雳弹。
"轰!
"瓦砾纷飞中,栖梧借爆炸气浪破窗而出。
半空中忽有玄色大氅卷来,将她裹进满是沉水香气息的怀抱。
"凤家小贼好大胆子。
"低沉的男声震得她耳膜发麻,剑鞘己抵住她咽喉命门。
栖梧抬眸看见张苍白如雪的面容,男人眼尾的朱砂痣在火光中宛如血泪。
他蟒袍上的西爪金龙提醒她身份——竟是摄政王萧景珩!
"王爷小心!
"身后传来破空声。
萧景珩揽着她旋身,袖中飞出的金针精准刺入崔元礼眉心。
栖梧趁机将火雷子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异常冰冷的皮肤——这人体温竟比死人还低。
"现在跑,可来不及了。
"萧景珩忽然咳出血沫,那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他铁钳般的手扣住栖梧腕脉,"姑娘身上的浮生醉,是从凤三公子处偷的?
"子时打更声传来时,栖梧己被锁在王府地牢。
她摸着腕间暗藏的金蚕丝,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昆曲调子——五哥扮作伶人混进王府,正把浸毒的绢花抛向看守。
"好妹妹,你劫粮仓时漏了这个。
"青寰的传音入密随花瓣飘来。
栖梧接住绢花,发现花蕊里藏着半枚谢氏双鱼佩,背面刻着北戎文字: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