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景屹作为一朝天子,岂能容他人亵玩,不甘和恼怒在心头涌起,随即猛烈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这女人的怀抱。
可这女人似乎铁了心要将他待会昭阳宫内圈养,不过只是一只‘小畜生’被人欺负了,她竟然还吩咐人去唤御医,见他摔着了更是焦心不己,温柔耐心地护着,还贴心为他准备了珍贵的羊乳(虽然他真身不喜),如此种种,与瑶华宫中的那位是天差地别。
惠妃,顾徽音,出身于武将世家顾府,父亲顾敬之乃是朝中武将之首,正二品的征西将军,兼任定西都护,为梁国看守西北门户,即便不在京城,朝中的武官大多都是顾敬之的门生。
朝廷中恐只有镇国公萧茂德,段景屹的亲舅舅能压过他一筹。
因此顾府,顾敬之变成了朝中文官们忌惮的对象,就连段景屹这位梁国的皇帝,都要对他礼让一二。
拥有如此显赫的家世,顾徽音便必须入宫,成为后宫中得宠又不得宠的‘宠妃’。
段景屹自小便生活在后宫中,岂会不知人心难测,真情难得,可当真听见这些‘妃子们’咒他死时,心中却是万般滋味,当真是权势真情两难全吗?
顾徽音并未在听见小猫的舔食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桌边,缓缓伸出生将他抱在了怀中,情绪低落的段景屹并未挣扎,感受到她纤细的指尖的温和抚摸,以及她周身平和宁静的气场,他疑惑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双眸。
段景屹心情十分复杂,眼前的人当真是那个行事狠辣,手段凌厉,与贵妃争势,丽妃争宠,哪怕面对太后的责问亦毫无惧色的顾徽音吗?
“小家伙,你在认人吗?
好好记住本宫的脸哦,日后本宫罩着你啦。”
顾徽音亲昵温润的声音沁人心脾。
段景屹承认有一瞬的痴迷,但那肯定是动物本能,他低下头避开了那双迷人的眼睛,强制自己清醒过来。
“暖栀,阿绣,你们快看,小家伙定然是感受到了本宫的善意,这会都乖巧地让抱了,小小的一团,真可爱。”
暖栀和阿锈笑着对视,纷纷点头迎合,只要娘娘开心,她们便开心了。
阿绣凑过去看了眼己经舒服地闭上眼的小猫,问道:“娘娘,您要不给他取个名字?”
“唔~本宫想想,他身上有灰、白、蓝、绿这么多花色,就叫小花吧。”
小花?
段景屹的耳朵抽了抽,当真是武将之女,取个名字都这般没有水准...填饱了肚子,又被如此温柔地抚摸,段景屹困意上头,缓缓地趴在顾徽音怀中放松了身体,陷入沉睡之前,他想...或许在他真身被许燕明找回来之前,只能暂时依附于惠妃了。
呼噜声暂停,怀中的小家伙一动不动了,顾徽音轻声道:“小花睡着了,你们去给他准备一个温软舒适的小窝,就放在本宫的床榻旁。”
隐隐约约之间,段景屹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块软垫上,困意实在太浓睁不开双眼,只觉身上被盖了一块毛毯,很快浑身便暖和了起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瑶华宫一名宫女跪在殿内,见她两颊红肿,身体还时不时颤抖,定是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对不起...娘娘,那只小猫被惠妃抢走了...奴婢拦不住,是奴婢没用。”
董婉儿冷眼看向那宫女,“不过是一只畜生,抢了便抢了,你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叫本宫看了心烦,还不快滚出去。”
那宫女连忙磕头,“是,娘娘,奴婢这就走。”
“没用的东西。”
待那宫女踉踉跄跄地走出殿内,罗素琴给玉容和兰心递了个眼神,她们立马会意,走上前关上了门。
“娘娘,那小畜生毕竟是陛下救下的,弄死了推说太过幼小没福气尚能过得去,现在却被惠妃给硬抢了过去,届时陛下回宫问起来,您可不太好交代呀。”
玉容担忧地附和道:“没错,娘娘,那惠妃向来爱在陛下面前与您争宠,万一她故意抹黑您,到时该如何是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董婉儿只觉老天爷都在与她做对一般,“本宫能如何?
本宫随陛下一同出宫,陛下至今还生死未卜,本宫却安然无恙回来了,倘若回了宫便与那惠妃争执起来,本宫在这后宫还如何立足?
太后娘娘又该如何看待本宫?
她惠妃身后可是整个顾府,自入宫以来她处处与本宫过不去,不就是仗着她那个打胜仗的爹么?
顾敬之掌握着整个西北边陲,即便陛下讨厌她的粗鄙,还不是依旧对她睁一眼闭一只眼?”
董婉儿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竟咳了起来,兰心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呈递过去,见娘娘平复下来后,才不甘心道:“那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娘娘一路担惊受怕才辗转回宫,刚一回宫惠妃便来找娘娘您的不痛快,奴婢这便去昭阳宫,即便被她打死也要将那小畜生抢回来。”
说罢,她便气冲冲地向殿门走去。
“给本宫站住,还嫌本宫的麻烦不够多吗?”
董婉儿将手中的玉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是本宫将你宠坏了,今日本宫不想再看见你,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娘娘...”兰心神色慌张,想要辩解,却见一旁的玉容不断给自己使眼色,这才转口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这便去反省。”
殿门一开一合,董婉儿抬手按向自己的眉间,“玉容,兰心性子倔,你去劝劝她吧。”
将玉容也支了出去,她才缓缓问道:“本宫不在的日子里,宫外可有信来?”
罗素琴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董府并未来信,只是那位差人送了口信过来,方才您回宫,奴婢见您神色疲顿,便没有告知您。”
董婉儿才合上的双眼旋即睁开,眼底似有一丝期待闪过,然语调却未显分毫,“什么口信,说与本宫听听。”
“还是那些关切之词,只望娘娘一切安好。”
罗素琴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抬眼瞥见娘娘神色晦暗,便不再多言。
只过了许久,才听自家娘娘浅浅地叹息了一声,“本宫乏了,你也出去吧。”
罗素琴快步出了殿,只留董婉儿一人在殿内,她缓缓倚靠在软榻上,无奈地低喃道:“你也一定...要一切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