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檐角的铜铃在雨中发出闷响。
沈清璃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金丝面帘下藏着三根淬毒银针。
顾临渊送来的鎏金请柬还搁在妆奁上,墨迹里混着"长相思"的毒香——这疯子竟把解药涂在邀约函上。
"三姑娘,该登车了。
"侍女要搀扶时突然僵住,低头看见自己手背浮现蛛网状青纹。
沈清璃轻抚鬓间牡丹,花蕊里沉睡的碧血蝶正抖落毒粉。
她故意踩过侍女瘫软的身体,绯红裙裾扫过门廊处新换的守卫。
马车行至长街骤停。
十二具黑衣尸体呈星宿状排列在路中央,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嵌着白玉棋子。
沈清璃掀开车帘,看见顾临渊的伞尖正在青石板上勾画棋谱,血水顺着伞骨汇成井宿星图。
"姑娘来迟了。
"他转身露出染血的虎口,"朱雀七宿的杀手,比预计早到半个时辰。
"沈清璃抛去个青瓷瓶:"止血清瘴的。
"顾临渊却任由鲜血滴落棋盘:"听说太守独子得了怪病?
"他踢开脚边尸体,露出死者衣襟内的太守府腰牌,"真巧,昨夜我书房也遭了窃贼。
"雨丝突然变密。
沈清璃嗅到风中混着铁锈味的异香,腕间玉镯骤然发烫。
这是《太素九针》示警的征兆——西南方三百步,至少有三架淬毒弩箭对准此处!
"屏息!
"她旋身甩出披帛缠住顾临渊脖颈,借力跃上马车顶盖。
三支玄铁箭矢擦着裙摆钉入地面,箭尾绑着的火药筒滋滋作响。
顾临渊就势扯断披帛,伞骨中弹出的银丝绞住最近刺客的咽喉。
爆炸气浪掀翻马车时,沈清璃在空中捻碎毒丸。
碧色烟雾中,顾临渊的咳嗽声带着笑意:"姑娘这招玉石俱焚...咳咳...倒有本王当年的风范。
"太守府西苑沈清璃指尖银针停在太守公子眉心。
少年全身经脉凸起如蚯蚓,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
她故意颤抖着手扯下金丝面帘,露出脖颈处伪造的毒疮:"此症凶险...会过人..."太守夫人尖叫着后退。
屏风后传来顾临渊虚弱的嗓音:"晚生略通医术,可否一试?
"沈清璃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搭脉,袖中滑落的棋子正滚向床底暗格。
当棋子撞到机关发出轻响时,太守突然暴喝:"拦住他们!
"埋伏的刀斧手破窗而入,沈清璃却笑了。
她早将碧血蝶卵下在熏香里,此刻振翅声如催命符。
顾临渊趁机劈开床板,露出暗格中染血的《千机毒经》残页——正是前世她从摄政王府盗走的那页!
"公子小心!
"太守的匕首刺来时,顾临渊竟握住沈清璃的手往自己心口带。
刀刃穿透两人交叠的掌心,血珠溅上残页的瞬间,那些消失的毒方突然浮现朱砂批注——全是她前世的字迹!
听雨轩密室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山河社稷图》上。
沈清璃裹着染血的绷带,看顾临渊用棋子在舆图布阵。
当他将黑子押在江南漕运枢纽时,棋盘突然裂开蛛网纹——与太守公子身上的毒痕一模一样。
"半月前失踪的八名孕妇,"顾临渊挑起她一缕青丝缠在棋篓上,"都在太守别院的地窖。
"沈清璃嗅着发间残留的碧血蝶粉:"公子想用《千机毒经》换我的《太素九针》?
"窗外惊雷乍起。
顾临渊突然掀开衣襟,心口处用朱砂画着献祭阵法:"我要姑娘用九针之术,把这毒引入我奇经八脉。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剧毒跳动的血脉上,"毕竟能承受长相思的...咳咳...唯有死而复生之人。
"沈清璃的银针悬在他咽喉:"你早知重生需付出代价?
""比如..."顾临渊笑着咳出血,"每月朔望之夜,你我必须交换心头血?
"他抚过她腕间旧疤,"那夜冰湖初见,姑娘的血唤醒了我体内残毒。
"更漏声里,沈清璃突然刺破他指尖。
血珠滴入茶盏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长出前世的面容。
顾临渊的瞳孔同样映出摄政王的轮廓——他们正在同时消散!
"残局该收官了。
"她将毒经残页掷入火盆,看着朱砂批注化作二十八宿星图。
顾临渊在灰烬中扒出枚烧变形的玉铃铛,铃芯藏着的骨片刻着:子弑父,臣弑君,双生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