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在我身侧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我的腰间。
我轻轻挪开她的手臂,起身时,肋下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
这具残破的身体,每一处伤痛都在提醒我过去的愚蠢。
我没有开灯,凭着记忆和指尖的触感,摸索到书房那个书桌底层的暗格。
那把小巧的钥匙它不是这栋别墅里任何一把锁的钥匙。
江晚晴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从不放在一处。
我回忆起帮里几年前处置过一个叛徒时,曾查封过城南一家看似倒闭已久的钟表行,那里名义上是洗钱据点,但深处似乎另有乾坤。
心沉重地跳动。我拿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智能手机,是阿杰“为了方便联系我”而留下的。我拆开后盖,在电池槽的隐蔽处,嵌入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信号发射器。这是老猫,我前特种部队的战友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
打开特定的加密通讯软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输入框。我键入钥匙的细节和钟表行的地址。
“查此物关联及地点监控盲区。老规矩。”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瞬间恢复成普通桌面。不过五分钟,回复传来,只有两个字:
“明晚。”
效率高得惊人,一如老猫从前在战场上的作风。我删掉记录,将手机恢复原样。
正准备离开,书房门把手突然转动!
我几乎是凭借本能,迅速滑入书桌下方的空隙,阴影完美地遮盖了我的身形。
门被推开,灯光亮起。江晚晴穿着丝质睡袍,走了进来。她似乎只是来找什么东西,脚步径直走向书架,抽出一本厚重的《欧洲艺术史》。
她就站在书桌旁,翻动着书页。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丝属于她的、我曾无比迷恋的冷香。此刻,这香气却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她停留了大约三分钟,然后合上书,关灯,离开。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主卧方向,我才从桌底出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傍晚,江晚晴果然又接到了“帮务”电话。她临走前,照例温存地吻了吻我的脸颊。
“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门一关上,老猫的信息已经到了,附带一张简图和一段被处理过的音频。
“钥匙匹配城南钟表行地下密室。监控已做干扰,窗口期23:00-23:15。另,附赠品,或许有用。”
我点开那段音频,是经过降噪处理的、江晚晴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片段,背景嘈杂,似乎是在某个会所:
“……上次码头那批货,差点被条子端了,多亏了深哥‘恰好’在那里养伤,吸引了注意力……”男人声音带着谄媚。
江晚晴的声音冷淡:“他很好用。记住,林小姐的名字,永远不能和这些事扯上关系。必要的时候,陆深就是最好的防火墙。”
“明白,明白……还是晴姐高明……”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
我关掉手机,原来,连我“养伤”地点的选择,都是一步棋。
每一次我躺在病床上忍受痛苦时,她都可能在心底计算着,我这面“防火墙”为她真正的珍宝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
晚上十一点,我站在别墅二楼的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老猫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十五分钟,将决定我能否拿到撕破她伪善面具的第一件实质武器。
秒针一格一格走向十一点十五分。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是老猫的加密信息:
“得手。资料已传至安全点。另,确认三年前你重伤那次‘意外绑架’,与林雅在苏黎世举办画展的时间线高度重合。”
看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我缓缓闭上眼。
江晚晴,你看,棋局已经开始。
而你,还沉醉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骗局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