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东京,这座由钢铁、玻璃与霓虹构筑的巨型生命体,在夜幕降临后才算真正苏醒。
无数光带在楼宇间流淌,勾勒出冰冷而绚烂的轮廓,车流汇聚成金色的河,无声地奔涌在地表之上。
神院白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杯早己冷却的黑咖啡。
玻璃上倒映着他清秀而略显苍白的面容,黑色的齐刘海下,一双隔着平光镜片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
窗外的世界是如此真实,喧嚣而有序。
电车准时地滑入轨道,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便利店的门铃单调地重复着欢迎光临。
远处的巨幅广告牌上,当红偶像正用甜美的笑容贩卖着名为“梦想”的商品。
一切都井然有序,遵循着物理法则与社会规则。
然而,神院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此刻正维系于他一念之间。
就在不久前的二十一岁生日时,他觉醒了某种无法被理解、无法被定义的力量。
他将其命名为——“根源叙事权限”。
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醍醐灌顶的顿悟,它就像是某个软件在后***成了静默更新,当他再次“睁眼”时,世界的源代码己经对他完全开放,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他可以读取、修改、甚至……编写。
他可以定义“一块石头明天会开花”,于是那块石头便会拥有开花的“设定”。
他可以编写“某个街角不存在”,于是所有经过那里的人都会无意识地绕开,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
他,东京大学工学部,社会基础学大三天才学生,孤儿神院白,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BUG,唯一的管理员。
最初的几秒钟,是堪比宇宙大爆炸般的信息洪流带来的眩晕。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成为“神”的狂喜,而是深入骨髓的、几乎令他窒息的恐惧。
在一个连闯红灯都会被无数摄像头记录下来的时代,在一个每个人的消费习惯、社交关系、行动轨迹都能被轻易大数据化的社会……一个“唯一”的异常,意味着什么?
神院白放下咖啡杯,走到书桌前坐下。
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涩谷十字路口的人流实时录像。
成千上万的人如同工蚁般穿行,每个个体都渺小而模糊,汇聚成一股名为“日常”的洪流。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思维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异常个体在人类社会中的下场,无外乎几种。”
他在脑中冷静地推演。
“第一种,暴露于公众。
会被狂热者奉为神明,被恐惧者视为恶魔,被媒体放大成娱乐至死的符号,生活将不复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聚光灯下,首到被榨干所有价值,或者被某个失控的信徒终结。”
“第二种,被权力机构发现。
这才是最有可能,也是最糟糕的结局。”
他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仿佛在为接下来的推演配上背景音。
“他们不会杀我,那太浪费了,他们会像发现一种全新的战略资源一样,将我控制起来,最先进的设备,最顶尖的科学家,最严密的囚笼,他们会研究我,分析我,试图复制我的能力,他们会用药物麻痹我的精神,用仪器刺探我的大脑,将我的身体组织切成无数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切片研究’,这是对我这种存在最‘合理’的处置方式。”
神院白闭上眼睛。
他仿佛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能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划过皮肤的触感。
他是一个天生的观察者,对人群、对社会缺乏兴趣,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成为被观察的标本。
生存,是所有生命体的第一本能。
对他而言,更是唯一的信条。
“所以,不能暴露,绝对不能。”
他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那片拥挤的人潮。
“如何才能隐藏一片与众不同的树叶?
答案是,将它扔进森林。”
“那么,如何才能隐藏一个独一无二的‘超凡’?”
一个疯狂而理性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答案是……创造一片超凡的森林。”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神”,那么他就是唯一的靶子。
但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怨灵、恶魔、魔法师、异能者、被诅咒的圣遗物……如果怪诞成为日常,如果恐怖在都市的阴影中潜滋暗长,那么谁又会注意到,最初的那颗种子来自何方?
当所有人都忙于应付层出不穷的灾难,当官方机构被无数个起火点搞得焦头烂额,当人类被迫接受一个全新的、充满神秘与危险的世界观时……他这个唯一的“真”,才能最安全地隐于无数个“假”的背后。
他要将整个世界,拖入他所设计的超凡时代。
这,就是他的“森林计划”。
神院白转动椅子,面向另一台电脑。
屏幕幽幽的光芒照亮了他平静的面容,那份源于觉醒的恐惧,己经被一种近乎病态的、学者般的专注所取代。
他将缔造超凡,视为一场前所未有,以世界为培养皿,以全人类为观察对象的社会学实验。
而他,是唯一的实验设计师与数据分析员。
“实验的第一步,选择合适的‘模因’进行投放。
它必须具备几个特点:来源模糊,难以追溯;传播性强,能自我发酵;符合现代人的认知逻辑,易于接受;并且,初期破坏力可控。”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无数信息流在屏幕上闪过。
最终,他的光标停留在一个词条上。
都市传说完美的起点。
这些诞生于生活,流传于街头巷尾的故事,本身就是一种集体潜意识的造物。
它们根植于现代人对未知角落的恐惧,对既有秩序被打破的不安。
将它们具现化,就像是在一片浸满了汽油的干草地上,丢下一颗火星。
神院白开始着手构建自己的第一个“马甲”。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无法被任何网络技术追踪到的身份。
通过多重代理,TOR网络(是一种基于多层加密和分布式节点转发的匿名通信技术)以及几个他自己编写的加密协议,他构建了一个幽灵般的虚拟人格。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他的智商本就超群,在获得“根源叙事权限”后,他对信息的掌控力更是达到了非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