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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2
我是一名梦训师,让我出名的,除了顶尖的技术,还有不择手段的名声。

这次我瞄上一位知名画家,然而这个最容易搞定的猎物,竟将我反噬了。

原来不被父母所爱之疾,药石无医。

1不要!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枕头和发丝一片濡湿。

顽石一般地孤绝感,梗在心头阻住了生机,窒息和悲伤弥散了全身。

---梦境是现实的重现:澡堂内穿好衣服的母亲带着一脸的怨毒之色,时不时地盯我一眼。

我知道,她这是在催促我。

我一边强撑着穿衣服,一边用乞求地语气说我好难受话音未落,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向前倒下。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母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

---额头磕在柜角的疼痛让我从梦中醒来。

抬手轻抚那块疤痕。

二十年前的往事似洪水一般倾泻而出:那是2025年开年的冬天。

当时,我借助磕伤的疼痛恢复了些精神。

同时额头的鲜血又让我顾不上身体不适。

我知道它会招来责骂。

十二岁的我无措地看着妈妈,静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或许是因为旁边有其他人,令她有所顾虑。

总之,她这次竟然没有骂我。

只是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洗浴中心的洗手台上抽了几张抽纸丢给我:真麻烦!擦干净点,别弄脏了衣服。

我见好就收。

潦草地擦了擦额头,尽量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正在纠结自己没力气再吹头发了。

却见妈妈也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我咽下唇边的话,深一脚浅一脚地默默跟上。

好不易得,有的时候就赶紧收下。

哪怕再微小,哪怕在别人眼里是伤害。

到了家,我第一时间跌在床上,湿漉漉地长发缠在颈间,刺得我一激灵。

鬼使神差地,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喊:妈,你能帮我吹吹头发吗?你可真能烦人!妈妈一边拿起吹风机,一边一脸嫌弃地抱怨。

而我则无力地昏睡了过去,带着七分愧疚和三分释然:为妈妈的嫌弃而感到愧疚;为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会再醒来了,而感到释然……---小时候我总是认为,没有人会喜欢我。

毕竟我父母都不喜欢。

因此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后来接触了心理学才知道,正是这独来独往的童年,让我对死亡异常敏感。

在别人还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年纪,我却早早就体会了和死神过招的感觉。

---我攥紧拳头,让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不能再继续回忆了,还有心爱的红票子在等着我去接它们回家。

2瞥了一眼时钟,凌晨3:32分。

大有,明天,哦不,今天的方案再给我看一遍。

我唤醒窗边的机器人助理,它一边打开投屏一边用温柔和蔼的女声说:好的,亲爱的主人。

您对于目标客户的方案是:在今天的颁奖典礼场地外,安排一位大师在入场前与他谈心。

届时这位大师会告诉他,他内心的困惑五行属火,唯水能解。

在会场休息的间隙,您的助理会不小心在他面前遗漏一套图册,其中既包括您工作室枕水斋的简介,还包括您的成功案例,虽然其中大部分是夸大和伪造的……大有,咱不是说过,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嘛。

这话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对方却依然我行我素,我头疼不已。

宝贝主人,作为人工智能,提醒您诚信言行是我的义务。

大有的声音温柔如昔。

你是我的机器人,让我开心、高兴、心情爽才是你的义务!根据《人机公约》我与您并不是绝对的从属关系,而且即便是绝对的从属关系,也需要建立在我是独立存在的基础之上。

又来了。

我手扶额深呼吸:说人话!提醒您诚信言行是我的责任之一,如果我不能履行责任,对您一味地言听计从,那么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总之,就是不能不说是吧?你别忘了,让我开心也是你的责任。

我检索过所有的心理学家的观点,从来没有一个心理学家说,你的快乐是别人的责任。

你的快乐只是你自己的责任。

算了,我懒得跟你犟,给我设计今天的造型吧。

第二套看了一会儿切换后的投屏,我很快做出了选择。

我吩咐大有:我再眯会,8点钟叫我。

八点十五分,大有变形成单人轻轨车的模样,载着我驶向会场。

二十年前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半个小时就到了。

3艺术界年度颁奖典礼现场,气氛热烈。

我却听得昏昏欲睡。

我是来发展客户的,目标客户之外的事情,都很难引起我的兴趣。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眯缝着眼睛听着主持人故作激动地宣布:本年度最具影响力画家奖,获奖者 —— 管东阳!我瞬间睁大了眼睛。

管东阳就是我今天的目标客户。

我一脸兴奋地看着那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天才画家走上舞台。

脚步……虚浮?我揉揉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我看到管东阳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一片颓然。

我心中暗暗兴奋:他的心结越重,我的收费便可以越高。

我向来认为:服务的价值,在于所解决的问题对于客户的影响程度。

所以我只赚有钱人的钱。

---难耐的沉默中,管东阳突然尖声狂笑。

笑声在大厅回荡,透着诡异。

整个会场涌动着无声的躁动,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兴奋。

我也不例外。

有钱赚又有瓜吃,是工作的最大乐趣。

最具影响力画家? 管东阳指尖捏着奖杯甩来甩去。

仿佛那千万绘画界大师求而不得的奖杯,不过是一块又脏又破的抹布。

一堆虚伪赞誉罢了!毫无灵魂的作品换来的虚假荣耀!台下一片哗然。

前排的管东阳父母脸色铁青,管父压低声音,愤怒地呵斥:管东阳,你疯了?赶紧闭嘴!发表感谢下台!管东阳充耳不闻,一把抓起地上自己的画作,用力撕扯:这些,都是垃圾!我再也画不出真正的作品,艺术已经死在我手里!管父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使出惯用杀手锏:你就这样回报我们对你的付出?之前管东阳也偶有失控,这句话就像他的制动死穴。

每每此话一出,他就会乖乖听话。

可是这一次,管东阳却讥诮地一笑,言辞犀利:付出?你们?你们所谓的付出就是那一道接一道的拿奖命令吗?那还确实付出的够多的。

放肆!怎么跟父母说话呢? 管父有些生硬地怒斥。

显然他之前在管东阳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这是他第一次没能在两句话之内搞定对方。

我下意识地哼出一声不屑,想要收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管东阳再次开口吸引了场内全部的注意。

他哀伤地说:这二十年来,你们除了命令我拿奖之外,还做了什么?你们关心过我吗?你们陪伴过我吗?甚至说,你们的眼里曾经有过我吗?你们的时间全都给了画展,笑容全都给了客人……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你们的儿子,只不过是你们博取名利的工具吗?真是个孩子。

我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讥笑,好在这一次及时克制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管父浑身发抖,一边划动着手机屏幕,一边厉声喝斥:不要胡说!你看看,你看看,你人生中的哪个重要阶段我们曾缺席过……管东阳不待管父说完,就打断了他:没有缺席?那我问你,你们知道我的星座、血型吗?知道我的衣服鞋子的尺码吗?现在能直接说出来我的生日在哪一天吗?你们知道我的喜好吗,颜色?食物?人物?电影?小说……你们不知道,通通不知道!你们的躯体之所以能在我人生的关键阶段出现,只是因为受到了那些没有生命的机器的提醒,可是你们的心从来没有在过。

场内看热闹的目光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管父沉默着,面容平静。

我的心湖却平地起了波澜:都说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天真和赤诚也是。

疯子加上了一份克制就会成为天才。

天真加上了一份笃定就会成为赤诚。

管东阳的面色愈发苍白,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所以,不必旁人说,我也知道,你们不爱我。

管东阳的母亲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没有给她机会。

他目光淡漠地划过她的面颊,声音平静:可是我又必须去证明你们爱我,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继续活下去。

所以我拼命地表现,拼命地证明自己,甚至拼命地哀求你们……希望你们你多看我一眼,偶尔给我一些关爱……十三岁的那场绘画比赛你们还记得吗?你们明明答应了的!唯一的一次答应。

可结果呢?为了一场画展,不过又是一场画展而已,你们放我鸽子!说话间管东阳骤然提高音量,声嘶力竭地喊:就因为你们的缺席,你们一次次的缺席,我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同学的嘲笑中,我一直被人看作没人要的野孩子!吼出这句话后,管东阳似乎被人抽干了力气,颓然地哀泣:那次以后,我终于不再奢望你们的爱。

那次以后,我画画就再也找不回纯粹的快乐……管母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父亲眼神制止。

管父亲强压怒火,低声道: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什么回家说。

---管父的潜台词我很熟悉:你可以是个坏人,但不可以是个弱者。

弱者意味着拖累,我会毫不犹豫地踢开你。

现在你这副弱者的样子,让我很想踢开你。

---苏然彻底崩溃了,将手中的奖杯狠狠砸向地面。

哐当 一声,奖杯四分五裂。

你们根本不懂我!管东阳愤然离场。

4我静静地看着管东阳的背影,眼神中没有震惊,只有理解和同情。

还有紧跟在理解和同情之后的一声叹笑: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个赤诚的孩子。

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时,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向这个世界求救。

---管东阳骤然离场,我不得不改变计划,通过主办方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拨通电话,我轻声说:东阳你好,我是陆砚宁,一名梦训师。

我想我能帮你。

电话那头传来苏然嘲讽的笑声:帮我?你?凭什么?是你有特异功能,能看透我的内心?还是单纯凭你痴人说梦?如此尖锐的管东阳,和资料里描述的完全不同。

资料里,他是一个谦和儒雅的人,说话从来不会大声。

我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平静地回答:我没有特异功能,更不能看透你的内心,但我知道那种被困境束缚的痛苦。

可人总要活下去不是吗?我见过太多像你一样迷失的人,并通过梦训帮助他们重新找到了方向,也许我也能帮你找回你的艺术。

电话的另一端久久地沉默着。

就在我以为对方不会再做出任何回应时,管东阳无力的声音飞速掠过:明天下午三点,崇明街角的微光咖啡馆见。

话音未落,电话的另一端已经切断了通话。

---放下电话,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我面容异常平静。

在我看来,生命历程不过是一场场的战斗,大多数的人,不是缺乏战斗的勇气和能力,只是缺乏一个合格的战友。

而我,会是每一个像管东阳这样的人的最佳战友。

5次日下午三点,崇明街角的微光咖啡馆内,舒缓音乐流淌,咖啡香气弥漫。

管东阳窝在角落,黑色鸭舌帽压得极低,警惕又不安的目光在四周游移。

准时抵达的我一眼认出他,径直上前,微笑着打招呼:东阳你好,我是昨天和你联系过的梦训师,陆砚宁。

这位是我的助手小李,他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你可以放心。

管东阳抬眼。

透过墨镜的缝隙,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不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帮到我?我深吸一口气,和助手小李对视一眼。

小李心领神会地在管东阳的账单上狠狠地加上一笔。

且并不会因为他声音沙哑中带着疲惫就会手下留情。

在小李眼中,我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任何对我的伤害,都可以用金钱弥补。

而在我眼中,这只是让人们对自己的不当言行负起责任的公平交易。

见小李加上了一个令人满意的数字,我勾唇一笑,在管东阳对面惬意地坐下。

我看着管东阳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一脸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但我确实帮助过很多和你有类似经历的人。

管东阳冷笑一声:那些人跟我能一样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在艺术上已经被判了***。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猛灌一口。

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我嗤笑一声,身体重重地靠向沙发,眼神飘向小李。

小李用傲然地语气开口:管东阳,中国当代最具传奇色彩的天才画家之一,今年23岁。

父亲陆明远与母亲林清一均为知名抽象派画家,家族画作常年占据顶级拍卖行榜单。

然而你却并非依靠父母的荫蔽而偷生。

而是以极具颠覆性的表现主义风格,在艺术界劈开一条独属自己的血色星河。

六岁那年,你在巴黎双年展儿童单元以《黑月亮吃掉太阳的夜晚》震惊四座。

评审团惊叹你用蜡笔撕裂了宇宙的伤口。

而你也宣称画画是往眼睛里种荆棘。

此后七年,从东京国际儿童艺术祭到纽约当代新锐赛,你以全胜战绩横扫全球青少年绘画赛事。

作品被收录进《二十一世纪神童艺术档案》时,扉页标注着一行小字注意:观看此画可能导致视网膜灼伤……小李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原本只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咖啡,缓缓抬起头,露出礼貌又疏离的笑容:我想我们不适合合作。

说完这句话,管东阳就要起身离开。

我抓住时机,不慌不忙地缓缓开口。

只是语气和小李完全不同,带着显而易见的哀伤:可十三岁时,你突然从美术学院退学,宣称教室的四面墙会掐死颜色的喉咙然后在父母位于冰岛的极光工作室闭关三年,用冻土混合火山灰调制颜料,创作出《疼痛的极昼》系列,再就是今年获奖的……呵……管东阳用一声轻蔑的笑,打断了我的话。

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有希望。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管东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每个人的困境不同,但内心对光明的渴望是一样的。

困住你的是内心,控梦技术能帮你打开枷锁。

管东阳眉头紧皱,手指烦躁地敲击桌面:就靠几句话、几针扎进穴位,就能带我进梦境,解决我的问题?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册递过去:他们也曾绝望,但最后都成功突破。

管东阳一把接过,随意翻了翻,眼神却渐渐被吸引。

这些…… 都是真的?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千真万确。

我肯定地说。

给彼此一个机会,我赚到该赚的钱,你找回自己。

管东阳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沉默良久。

突然,他猛地转头,紧盯着我:具体怎么做?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坐直身子:来我的枕水斋,我用针灸和仪器引导你入梦,我会全程陪着你。

枕水斋?对啊,怎么了吗?我明白他是想到了那位大师的话。

听他追问,我下意识地换上茫然的表情做伪装。

这也是提前做好的设计。

管东阳咬咬牙,别过头:要是没用,我不仅不会给钱,你也不能再来烦我!没问题,绝对有效!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笃定。

顾客的信任与信心对效果影响非常大。

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6几天后,我的工作室内。

管东阳躺在躺椅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死死盯着我手中的针灸用具和控梦仪器。

真能行吗? 管东阳声音颤抖,额头满是汗珠。

我了然一笑。

嘴上说着憎恨、厌恶,可是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活下去。

生命本身就是奇迹。

赚钱的同时,能帮助这个年轻的天才善待它,真好。

我暂停调试仪器,握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相信你自己。

也相信我。

银针缓缓刺入穴位,管东阳峭立的睫毛渐渐软伏在下眼睑上。

当他的意识再次回笼时,正置身于一片梦幻花海之中。

微风拂过,花朵摇曳,香气迷人。

久违的笑容爬上他的脸庞。

那时他儿时的秘密基地。

曾经对绘画的热爱与初心瞬间归来。

我得意地一笑,转身准备叫醒他。

他却骤然变了脸色。

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牙关咬得死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忙回头查看仪器。

边缘脑区域逐渐暗淡,杏仁核区域正在愈发明亮。

再看梦境显示仪,画面上的花海,已经变成了阴郁凋敝的森林。

梦境变换来得如此突然,在情理之中,却属于意料之外。

根据我的计划,这样的梦境变化,当在下一次的治疗中。

毕竟,我的治疗是按次计费的。

带着些许惋惜心情,我手中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