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沈聿被围攻,刺客的长剑正对准他的心口。作为他最忠心的影卫,我下意识便要迎上去,
用身体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可就在我行动的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本书的情节。
忠犬影卫为救男主惨死,成为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男主会因此记住她一辈子,
但也会在女主的陪伴下渐渐走出伤痛。女主会为她报仇,男主会因此爱上女主,
觉得她和外面那些庸俗的女子好不一样。影卫的死是值得的,
她的牺牲成就了一代帝后的旷世绝恋。我前冲的脚步猛然一顿,默默收剑后退了半步。
电光石火间,长剑入肉的声音清晰无比,我听到身后传来沈聿痛苦的闷哼。“阿影,为什么?
”身后,沈聿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浓重的、无法掩饰的震惊。我没有回头。我的剑,
此刻正精准无比地割开最后一个刺客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带着熟悉的铁锈味。
但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我才缓缓收剑,转身。
沈聿捂着左肩,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明黄色的太子常服。
那张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背叛和痛楚。“你犹豫了。”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垂下眼睑,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天气。“殿下,
我的职责是保证您的存活,而非毫无意义的赴死。”“一个活着的影卫,
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同他讲话。
01在过去十年里,我是他最忠诚的狗,最锋利的刀。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他让我生,
我便生。他让我死,我绝不会多喘一口气。可就在刚刚,那本书的情节,
像尖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忠犬影卫为救男主惨死。男主会因此记住她一辈子,
但也会在女主的陪伴下渐渐走出伤痛。她的死是值得的,
她的牺牲成就了一代帝后的旷世绝恋。值得?我为他挡刀,他记住我,然后爱上别人?
我的牺牲,就是为了给他们的爱情故事增添一抹悲壮的色彩,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
凭什么?沈聿的脸色,因我的话而变得更加难看。他眼中的痛楚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储君的审视和冰冷。“价值?”他咀嚼着这个词,
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嘲讽。“阿影,是谁教你,跟我谈价值的?”我沉默不语。就在这时,
东宫的侍卫和太医终于姗姗来迟。为首的太医看到沈聿的伤口,顿时脸色大变,
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周围的侍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窃窃私语的怀疑。
我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阿影姑娘刚刚……是不是后退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为殿下挡剑……”沈聿的目光,
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条名为“信任”的线,
已经在那一刻,被我亲手斩断。也好。反正那条线的尽头,通往的是我的坟墓。现在,
我不想死了。02东宫书房,烛火通明。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沈聿坐在我对面,
伤口已经包扎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扳指,神情莫测。“解释。
”良久,他吐出两个字,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就想好了说辞。“回殿下,
我看见刺客的剑刃上淬了毒。”“是‘见血封喉’。”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种毒,只要沾上,我会立刻毙命。”“那样一来,剩下的刺客,便无人能挡。
”“我后退,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时机,一击毙命,从而保全殿下。”我的解释合情合理,
是一个顶尖影卫在生死关头最理智的判断。但沈聿要的,从来不是理智。
他要的是我奋不顾身的忠诚,是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护他周全的愚蠢。他沉默了。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好看的眉眼间,染上了我从未见过的烦躁和怀疑。
这个全新的、会计算得失的我,让他感到了陌生和失控。“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他最终挥了挥手,语气疲惫。“我看着你,阿影。”就在我准备告退时,
一名太监匆匆进来禀报。“殿下,刘丞相家的千金刘清妍听闻您遇刺,
连夜用她母亲留下的秘方,配制出了‘见血封喉’的解药,特地送进宫来!”沈聿的眼睛,
瞬间亮了。我心中冷笑。来了。情节开始了。女主刘清妍,带着她的“善良”和“才华”,
正式登场。果然,沈聿立刻下令。“快请!”我垂下头,掩去眼中的讥讽。
一切都和书里写的一样。刘清妍会因为这次的解药,得到沈聿的青睐。而我,
这个“护驾不力”的影卫,也得到了我应有的“惩罚”。“阿影护驾不力,办事迟疑,
即刻起,除去影卫之职,送往浣衣局,戴罪思过。”沈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冷得像冰。
我被两个太监押着,走向那座宫里最腌臜的地方。路上,我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刘清妍。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眉眼温柔,气质出尘,正满脸关切地走向沈聿的书房。她就是那个,
要踩着我的尸骨,当上皇后的女人。03浣衣局是个磨灭人意志的地方。刺骨的冷水,
永远洗不完的衣服,还有管事太监尖酸刻薄的咒骂。“哟,
这不是殿下跟前最得脸的阿影姑娘吗?”“怎么,殿下的心头肉,也落到我们这腌臜地了?
”管事太监兰指一翘,用帕子掩着鼻子,满脸鄙夷地看着我。他是宫里的老人精,
最会见风使舵。我被贬,他自然要上来踩一脚,或许还能讨好某些看不惯我的人。我没理他,
只是默默地拿起棒槌,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盆里的衣服。从云端跌落泥沼,
嘲讽和白眼是免不了的。但我没空伤春悲秋。脑海里那本书的情节,
虽然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也像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我开始注意到许多以前从不会在意的东西。比如,哪个太监和哪个宫女暗通款曲。
哪个侍卫的靴子上,沾了御花园里才有的泥土。这些琐碎的信息,在我脑中自动串联,
构成了一张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这天,我在一堆送来浆洗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件眼熟的。
是三皇子妃的。而在那件衣服的袖口内侧,我摸到了一块小小的、硬硬的凸起。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划开缝线,里面掉出来一张被蜡封好的小纸条。上面用细如蚊足的字,
画着一张奇怪的图。像是一种密码。这在书里,可从来没有提过。书里只写了男女主的爱情,
对这些宫闱秘事,一笔带过。我正要把纸条藏起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姑娘,
你的手都泡白了。”我抬头,看到了刘清妍那张“善良无害”的脸。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递过来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擦擦吧,女孩子的手,
可不能这么糟蹋。”她笑得温婉动人,眼里的悲悯恰到好处。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她会在这里“偶遇”我,对我施以援手,展现她的善良。然后,这一幕会被路过的沈聿看到。
他会觉得,这个女子,和宫里那些庸俗的女子,好不一样。我看着她,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我没有接她的帕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劳刘小姐费心。
”刘清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就在这时,
管事太监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你个小***!竟敢偷盗主子的金钗!
”他手里举着一支金钗,不由分说地就往我怀里塞。这是最低级的栽赃嫁祸。“来人啊!
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给我拖下去,打死!”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立刻围了上来。
刘清妍站在一旁,露出了“惊慌”又“无措”的表情。而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
如期而至。“住手。”沈聿来了。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我。
04“住手。这里在吵什么?”沈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管事太监一看到他,立刻像哈巴狗一样扑了过去,声泪俱下地哭诉我的“罪行”。
刘清妍也适时地走上前,柔声劝道:“殿下息怒,
许是有什么误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等着我或辩解,或求饶。
我却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我举起了手中的那张小纸条,高声说道:“殿下,奴婢没有偷窃,
只是在三皇子妃的衣物里,发现了这个。”“奴婢怀疑,是有人想杀人灭口,才栽赃于我。
”一句话,满场皆静。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事情的性质,瞬间从一个奴才的偷窃案,
上升到了可能涉及皇子妃的宫闱阴谋。沈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快步走过来,
从我手中拿过那张纸条。管事太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殿下!您别听她胡说!
她就是……”“闭嘴。”沈聿冷冷地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最后,
他的视线落回到我身上。那是一种全新的,带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
他不再看我像看一件所有物,而是在看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陌生的个体。这一刻,
我脑子里豁然开朗。我彻底醒悟了。我的“觉醒”,不仅仅是预知了那本书的情节。
更是让我明白,那本书,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它用所谓的“旷世绝恋”作为主线,
掩盖了无数被忽略的阴谋和暗流。刺杀太子,绝不仅仅是为了给男女主制造相遇的机会。
我这个忠犬影卫的死,也绝不仅仅是为了当他们感情的催化剂。这背后,
藏着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而这张小纸条,就是我撕开这张网的第一个突破口!那本书,
它给我的不是一份无法挣脱的命运剧本,而是一张标满了错误信息和巨大漏洞的地图!
我不能只想着如何逃离情节,我要做的,是利用这些漏洞,掀翻整个棋盘!沈聿看着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是懊悔吗?还是愧疚?
他看到了我因为在浣衣局劳作而变得粗糙红肿的双手。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冷硬地收回了目光。“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此事,本宫会亲自调查。
”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我知道,他被我勾起了兴趣,也被我激起了疑心。他既要用我,
又要防我。这正是我想要的。回到被“看管”的房间,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自怨自艾,
只有一股重新燃起的斗志。游戏,才刚刚开始。突然,窗户传来一声轻响。一支细小的竹管,
钉在了窗棂上。我取下竹管,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书,
是假的。他们,在看你。别信任何人。05我的心,猛地一沉。书,是假的。这句话,
印证了我刚才的猜想。他们,在看你。“他们”是谁?别信任何人。
这又是谁送来的警告?是敌是友?一个新的,巨大的谜团,笼罩在我心头。接下来的几天,
我被软禁在自己的小院里,但外面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
沈聿果然去查了三皇子妃。那张纸条上的密码图,被他手下的能人破译了。内容,
是关于边境铁矿走私的账目,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的死对头——二皇子。一时间,
朝堂震动。刺杀太子的事,立刻和二皇子谋逆的猜测联系到了一起。沈聿焦头烂额,
却也因此,暂时顾不上我这个小小的、身份成谜的前影卫。这天下午,刘清妍又来了。
她提着一个食盒,说是亲手为我做了些点心。“阿影姑娘,我跟殿下求了情,殿下心善,
他只是一时生气,等风头过了,你一定没事的。”她坐在我对面,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