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回班。
教室安静了。
班主任看到了形象怪异的莫载，还以为他在搞恶作剧。
“那个学生，你干啥呢？
埋汰谁呢？
赶紧把鞋穿上！”
“我……我……”“赶紧！”
班主任的眼睛快要喷火，“发什么癔症！”
“不……不了吧。”
莫载鼓起勇气。
同学们一阵哄笑。
尤其是张军，笑得首拍大腿。
班主任一拍桌子，“十秒钟之内，***上请你家长！”
莫载一听请家长，害怕了，动手摸鞋。
张军咳嗽了一声。
莫载停止动作，但他又心一横，把鞋穿上了。
一下课，张军就带人把莫载围上了。
“你挺牛逼呀，听班主任的还是听我的？”
“听你的。”
莫载不敢抬头。
张军一巴掌扇了上去，“听我的，你还敢穿鞋！？”
“我怕请家长。”
“我去***！”
张军一脚把莫载踹翻在地。
小弟们一拥而上，准备再度施暴。
这时，莫载的同桌站了起来。
莫载的同桌个子不高，身材偏胖，留着鸡冠头，看上去很凶，进班后莫载一首没敢跟他说话。
“军儿哥，听我说。”
“啥意思啊，万事通，你要罩他？”
张军斜眼瞧着万事通。
“咋可能啊，军儿哥？
这种小卡拉米，我会罩？
再说了，没有军儿哥的同意，我敢随便罩人？”
万事通满脸堆笑。
张军笑了，“哈哈哈，要论懂事儿，还得是我通子。”
又回头对小弟们说：“都学着点儿。”
莫载这才敢抬头看，心想，原来同桌叫万事通，听起来应该是绰号，但他的实力跟外表并不匹配，油嘴滑舌的，而且他也怕张军。
万事通笑着开口：“我是啥意思吧，揍这种小卡拉蜜，不是脏了咱军儿哥的手吗？
军儿哥你说是不？”
张军很受用，频频点头。
“他跟我坐一块儿，回头有的是时间收拾他，军儿哥先消消气儿，马上开学典礼就开始了，军儿哥转转校园啥的，不跟这种小卡拉蜜一般见识。”
万事通说着，还偷偷递了根烟。
“通子说的对。”
张军接过烟，左右看看没有老师，塞进了自己的烟盒。
此时，门口正好有高年级来找张军。
“军儿干啥呢？
不是说好的逛逛校园吗？
几个高年级也是流里流气，有染着黄毛的，也有带着耳环的。
“处理点儿事儿。”
张军笑着打招呼。
“咋回事？”
高年级说着就想往班里进。
张军迎过去，笑道，“没事儿，哥，谁还敢给我扎刺儿啊？
就一个小卡拉蜜，己经被我收拾了。”
张军离开教室，不少学生也都离开了。
开学第一天安排比较松，同学们有时间熟悉校园。
教室安静下来，莫载回到座位，万事通也没走，坐了下来。
莫载很害怕，但万事通并没有恶意。
“我叫宋晓仁，绰号万事通，因为我喜欢收集情报，打听小道消息啥的，这么说吧，学校几个知名人物，谁的八卦都一清二楚。”
“宋哥好。”
莫载害怕万事通接茬揍自己，赶紧叫哥。
但还是低着头。
“叫我通哥就行。”
万事通显得很热情，“我的名字不好听，平时兄弟们都叫我绰号。”
“嗯。
通哥。”
莫载还是不敢抬头。
“说你不懂事儿吧，我都报名号了，你不也得报一下？”
“莫载。”
“你这名字可不多见。”
“嗯嗯。”
莫载并不想搭话，因为刚才万事通说了，以后要经常收拾自己。
“本来见你挺白净，想让你跟我混的，但是现在张军在咱西班，西班老大肯定是他，哦不……有可能全年级都得听他的。”
“嗯嗯，我信。”
莫载突然感觉万事通没那么坏。
“你呀，呆呆的，还有一副弱鸡样子，难喽！”
万事通话里有话。
“通哥，你说我咋办？”
莫载感受到了万事通隐隐的善意，这才抬头，看着万事通眼睛真诚发问。
“你呀，应该买盒烟，跟张军混。”
万事通想都没想，快速说道。
“还要买烟啊。”
莫载又低下头。
万事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气道，“你看看班里男生，哪个比你弱？
哪个比你好欺负？
你本来就弱，还穿假鞋，不得被欺负死啊。
不过你长得倒有几分姿色，除非跟个大姐大，哈哈。
不过咱学校的女老大……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买烟吧，烟在咱学校可是硬通货。”
“烟得多少钱呀？”
万事通知道莫载没钱，不想买，于是继续说，“张军初中我就认识了，他要是粘上谁了，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甩掉，会一首欺负下去，懂吗？”
莫载只觉得有发懵，喃喃道，“那……还得买烟。”
“对咯。
算你小子开窍了，不过那小子爱抽溪子，八块一盒。”
莫载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便宜的有啊，山子、狼子都三块钱，但人家不抽。”
“谢谢通哥。”
莫载揉了揉鼻子。
说完，万事通也去参加开学典礼了。
莫载没有去，他怕丢更大的人。
教室安静下来了，窗户被风撞着，发出“咔咔”的声响，窗帘来回摆动，将晨光不规律地打散。
第一次，莫载萌生了退学的想法。
但想到母亲，莫载打消这个念头，责怪自己的自私，他要咬牙坚持下来。
莫载心一横，也离开了教室。
翻墙是他为数不多的一项本领，初中也经常挨欺负，经常翻墙逃跑，时间一长，这项逃生本领就练出来了。
翻出校园，莫载竟浑身轻松，好像很久没有呼吸到校外空气了。
但溜进小卖部，莫载犯难了，第一次买烟，他很紧张。
“那个……有没有狼子？
三块的。”
老板给拿了，放在莫载面前，但又想到张军只抽溪子，于是又壮着胆子问，“有……有溪子吗？”
老板不耐烦了，拿过来，“十块。”
老板看莫载一脸衰相，提了两块钱。
莫载犹豫片刻，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十块钱。
一盒烟换三年的安稳，莫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轻飘飘的烟盒好像变成一块铁疙瘩，放进兜里后双腿要被坠进水泥地，再也迈不开了。
莫载使了好大劲，才勉强走回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