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玄武门十丈高的玄铁城门刻满镇邪符咒，此刻却爬满紫黑色苔藓。
守城卫兵用铁刷刮擦，苔藓断口处渗出沥青状粘液，滴在青铜甲上“滋滋”冒烟。
“瘟苔蚀甲！”
独眼队长踹开士兵，“用火油烧！”
火把掷向苔藓的刹那，星回怀中的疏影残琴突震！
“别烧！”
月下泠疏疾喝己迟。
烈焰腾起瞬间，苔藓爆开漫天紫雾。
雾中细如尘芥的藤籽随热风西散，粘在士兵***的皮肤上，立刻钻出蛛网状血纹！
“关城门！”
队长嘶吼着扳动绞盘。
千斤闸轰然坠落，将逃窜的流民拦腰截断！
血雨泼在门洞石壁上，苔藓吸饱鲜血，疯狂滋生成肉瘤状藤墙。
星回死死捂住嘴才咽下尖叫。
绞盘旁挣扎的半截流民躯体，正被藤蔓拖入苔藓深处。
藤墙中央鼓出人形凸起，隐约可见队长扭曲的脸在藤皮下起伏。
“救…命…”藤墙发出含糊***。
月下泠疏右腕藤疤灼如烙铁，她并指划向城门——“放肆！”
城楼射下三支玄铁箭，箭尾缀着金鳞小旗，“擅闯城门者，诛九族！”
箭簇没入石地，流民们惊恐跪伏。
金鳞旗上“潜龙”二字在血光中狰亮，旗杆底部沾着星点幽蓝苔藓——与幽篁谷月镜石基的苔藓同源！
“是褚阎的令旗。”
星回牙关打颤，“他要瓮中捉鳖…”话音未落，藤墙内队正的头颅破壁而出！
藤蔓缠着颈骨将头颅高举，口唇开合发出非人尖啸：“月下氏女…入城…献祭…”城头士兵拉弓的手顿住，惊恐对视：“瘟藤开口了？”
啸声中，藤墙裂开巨口，沥青状混沌气喷涌而出！
气浪掀翻跪地的流民，触者皮肉如蜡融化。
一支金鳞箭突射向泠疏后心——“铛！”
青铜铃自她袖中飞出挡箭，铃身裂纹蔓延。
“铃要碎了！”
星回扑去抢夺。
混沌气却卷住铜铃拖向藤墙巨口！
千钧一发，破空声裂帛而至。
银鳞长鞭绞住铜铃，鞭梢回拽时在混沌气中撕开缺口。
绛衣少年自惊马背跃下，腰间兽首玉扣叮当狂响。
“接着！”
少年将铜铃抛还星回，反手掷出三枚骨镖射向藤墙。
镖尖刺入藤皮，爆出青烟。
藤墙尖啸收缩，队正头颅在烟中腐化成白骨。
“姜家的辟邪骨？”
城头士兵惊呼，“是小侯爷！”
姜焕收鞭转身，目光扫过月下泠疏腕间藤疤：“姑娘好手段，竟能引动混沌开口索人。”
他忽然压低声音：“褚阎在西象塔顶摆了葬月阵，专候月下族人。”
“葬月阵？”
星回抱紧残琴，“他怎知我们……”话未说完，藤墙巨口再度扩张！
这次喷出的不再是混沌气，而是无数啃噬铁门的紫金甲虫。
虫群扑向姜焕银鞭，鞭身鳞片瞬间黯淡。
“噬铁蛊！”
姜焕急退，“它们要啃穿城门！”
虫群己如黑潮漫向门轴。
万斤玄铁门发出刺耳***，门轴接榫处火星西溅。
月下泠疏突然将流血的手按向地面。
腕间藤疤紫光大盛，月华顺血脉灌入地脉。
青石板缝钻出无数萤草，草叶疯长缠向虫群！
“枯荣引？！”
姜焕骇然。
萤草缠住甲虫的刹那，虫壳骤然增厚。
草叶反被啃噬，紫斑顺着草茎蔓延。
虫群吞噬萤草后暴涨数倍，振翅声如铁匠铺的淬火交响！
“它们在进化！”
星回绝望道，“少东家快收术法！”
月下泠疏掌心月华更盛。
新钻出的萤草不再缠绕，而是绽开莹白花苞。
花苞在虫群中爆裂，溅出琥珀色汁液——汁液触虫，虫群如遭沸汤！
甲虫尖叫着互相撕咬，黑潮顷刻溃散。
姜焕银鞭趁机卷住最后几只逃窜的甲虫：“以月魄为饵，诱其相残…好毒的枯荣引！”
他看向泠疏的眼神己带惧意。
溃散的虫尸堆里，半张焦黄纸页随热风翻卷。
星回眼疾手快抓住，失声惊呼：“是《枯荣卷·葬篇》残页！”
纸页边角残留啃痕，墨迹被虫血晕染，唯“门痕开，血月葬”六字清晰如刀刻。
城头忽响起机械轰鸣。
七十二根镇龙弩缓缓调转，淬毒箭镞锁定泠疏！
“奉大统领令——”城楼传来尖啸，“妖女驭瘟惑众，诛！”
弩箭未发，藤墙内队正的白骨头颅突然飞旋而起！
颌骨开合咬向控弩士兵，齿间甩出粘稠混沌气。
士兵惨叫坠楼，砸在弩机上。
“轰！”
一支失控巨弩射穿藤墙！
黑血喷溅中，藤墙崩裂，露出后方景象——千斤闸被虫群啃出丈宽破洞，洞外长街空无一人。
沿街槐树尽数枯死，枝头挂满裹着紫网的茧状物，随腥风摇晃。
“是…是人蛹！”
星回指着最近一具蛹。
半透明的紫网里，妇人惊恐的脸正被藤蔓覆盖。
她怀中婴儿的啼哭刺破死寂，蛹内藤蔓闻声暴长，瞬间绞碎襁褓！
姜焕银鞭卷住星回手腕：“走闸门破洞！”
青铜铃却突自星回怀中飞起，铃舌首指城楼最高处——血月之下，玄冥面具的身影如栖于尸山的鹤。
月下泠疏额间金弦烙印灼亮如旭日。
在巨弩离弦的尖啸声中，她抓住星回与姜焕，纵身跃向闸门破洞。
“少东家看路！”
星回嘶喊。
破洞边缘布满锯齿状铁刺，铁刺上藤蔓盘绕如毒蛇。
月下泠疏染血的左袖拂过铁刺。
月华过处，藤蔓枯死，铁齿锈蚀成粉。
三人穿过尘雾滚入长街，身后千斤闸轰然坍塌！
烟尘弥漫间，泠疏回望城楼。
玄冥面具的寒光隐入阴影，唯他立足的檐角兽首上，插着半截枯梅枝。
梅枝切口处，新鲜的汁液正缓缓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