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闷热像一层裹尸布蒙在医院走廊，林晚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墙砖缝隙。
青苔在潮湿空气里疯长，蜿蜒的纹路让她想起昨夜显微镜下GL-7型细胞的触须。
申诉书边角己被汗水浸透，"实验数据异常说明"的字迹晕成扭曲的蜈蚣，正爬向听证会大厅猩红的地毯。
"第431号听证会现在开庭。
"机械女声响起时，林琳的星空美甲正在证人席叩出某种暗码。
那些碎钻排列的星轨，与三周前实验室主机箱里发现的贴纸图案完全重叠。
大屏幕亮起的蓝光中，张主任的金丝眼镜折射出十字星芒，他的袖扣闪过转瞬即逝的红光——那是微型摄像头的信号灯。
"这是1月3日的原始数据包。
"林琳推过刻着樱花纹路的U盘，金属与大理石桌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当时我向张主任请教时......"林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如被病毒入侵的硬盘，闪回那个飘雪的深夜：林琳裹着她的羊绒围巾，睫毛上凝着霜花说"想学细胞培养技术"。
监控录像显示，正是那天凌晨两点，有人用她的指纹和虹膜信息解锁了核心数据库。
"反对！
申请调取电子取证报告！
"许律师突然起身，被硫酸腐蚀的声带发出砂纸打磨铁锈般的嘶吼。
大屏幕应声切换成二进制代码瀑布，林晚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跃动的0与1，分明是她掌心灼痕的数字化分身。
司法鉴定员推了推反光的镜片："经鉴定，林晚医生的电脑存在深度伪造痕迹，包括但不限于时间戳篡改、生物特征模拟......"观众席的骚动声中，林晚撞翻座椅冲向控制台。
防护服内袋的手术刀片割裂布料，带血的拇指按上指纹识别器。
星云贴纸包裹的笔记本刚亮起，散热口突然窜出青烟——有人提前在风道塞入了镁粉燃烧装置，焦糊味里炸开的火星像极了癌细胞分裂的荧光。
"这就是你的证据？
"副院长摔碎的茶杯瓷片扎进她脚踝，龙井茶香混着血腥气在中央空调里发酵。
林琳适时举起手机，首播画面里弹幕洪水般淹没屏幕：学术妲己现原形建议送精神病院。
大屏幕弹出伪造的聊天记录，顶着林晚头像的对话框正在发送：反正要坐牢了，不如把数据卖给你暴雨在此时撞碎玻璃幕墙，狂风卷着雨箭射入会场。
林晚在西散的纸质文件间踉跄后退，瞥见许律师被硫酸毁容的半边脸在人群缝隙中一闪而过。
那只完好的左眼正死死盯着她，瞳孔收缩的频率与警报器红光同步。
安全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时，沈珩的奔驰车正在暴雨中缓缓降下车窗。
副驾上林琳补妆的侧影被闪电劈成两半，后视镜里，沈珩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银色U盘。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流下，将U盘表面的二进制代码折射成她掌心灼痕的模样。
"小心！
"穿保洁服的女人突然将她拽进器械室。
手术刀冷光闪过，左臂三角肌传来皮肉撕裂的剧痛。
许律师将染血的微型芯片丢进强酸溶液，滋滋作响的泡沫中浮起境外药企的logo。
"三年前医疗事故的幸存者，都是这样消失的。
"她残缺的声带挤出警告，"他们在你昏迷时植入的。
"暴雨冲刷着LED广告屏，林琳捧着奖杯的脸在电流干扰中扭曲成克苏鲁般的怪物。
当"青年科学家特别贡献奖"的金字亮起时，屏幕突然插播紧急新闻——仁和医院重症监护室集体断电，十七台生命维持仪同时黑屏。
巷口面包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帘，林晚被推进车厢时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
沈珩的婚戒卡住她咽喉，试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在颠簸中泼洒。
致幻剂渗入伤口时，视网膜炸开绚烂光斑，无数个平行时空在眼前叠加：吞下药片沉入浴缸的自己，在电击床上抽搐的自己，还有此刻在车厢地板上抓挠定位器伤口的自己。
"真是完美的实验体。
"沈珩的叹息混着雨刮器节奏，"致幻反应数据能卖到七位数......"手机突然震动，林琳的短信浮现在锁屏界面：订婚宴布置好了，记得带够D-17试剂。
车窗外，仁和医院顶楼的红十字标志在雷暴中明灭，像极了培养箱里垂死的癌细胞发出的最后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