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放弃金融高薪，想转行做心理咨询师？
"面试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
他约莫五十岁，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发亮，右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支万宝龙钢笔——指节泛白，力道略重。
焦虑型依赖人格。
陆沉舟坐在他对面，姿态放松，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的目光扫过面试官的右手食指——那里贴着一小块创可贴，边缘微微翘起，像是刚换不久。
"有相关资质吗？
" 面试官又问。
陆沉舟没有首接回答。
他身体微微前倾15度，目光锁定对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笃定："您昨晚与妻子争吵时，她摔了您送的陶瓷杯，现在右手食指还贴着创可贴。
""啪嗒——"钢笔掉在桌上，滚了两圈，墨水在文件上洇开一小片深蓝。
面试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陆沉舟依旧从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监测仪上的波形。
"您……怎么知道？
"面试官的声音有些发紧。
陆沉舟微笑："您摩挲钢笔时，指腹总是不自觉地蹭过笔尖，这是典型的焦虑表现。
而您的婚戒光泽度很高，说明经常擦拭，但今天却有一道细微划痕——昨晚发生过激烈争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创可贴上。
"至于这个……陶瓷杯碎裂时，您下意识用手去挡，碎片划伤了手指。
但您妻子并没有帮您处理伤口，所以您今早自己贴的创可贴，贴得有些匆忙。
"面试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复杂。
十分钟后，陆沉舟拿到了悦心心理咨询中心的实习资格。
走出大厦时，春日的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指尖触到西装内袋里的那张名片——苏砚秋。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联系她。
拐角处，一块巨幅广告牌映入眼帘——林夕颜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画廊前微笑，海报标题是《新锐策展人：用艺术治愈城市》。
陆沉舟的脚步顿住了。
前世，就是这幅纯良无害的模样骗了他整整三年。
他盯着海报，眼神冰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钛钢打火机。
"学长？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沉舟回头，看见苏砚秋抱着一叠文件袋小跑过来，发丝被细雨沾湿，贴在白皙的颈侧。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眼睛却亮得惊人。
"真的是您！
我是复旦法学院17级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陆沉舟的表情在听到"法学院"三个字时骤然阴沉。
前世，林夕颜的出轨对象——那个法国画廊主，就是通过一场法学院校友会认识的。
"现在几点？
" 他突然打断她，声音冷硬。
苏砚秋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手表："下午三点西十……"话音未落，陆沉舟己经转身冲向马路对面。
璞丽酒店。
前世这个时间，林夕颜应该正在2108房间和那个法国人幽会。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陆沉舟的呼吸逐渐加重，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林夕颜脖颈间的吻痕、散落的珍珠choker、那幅被丢在角落的订婚肖像……"叮——"电梯门开。
他大步走向2108，抬手——"砰！
"门被踹开的瞬间，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但不是林夕颜。
也不是那个法国人。
只有一个保洁阿姨，正拿着吸尘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先、先生……您这是？
"陆沉舟僵在原地。
他缓缓掏出手机，屏幕亮起——2020年4月1日。
距离他和林夕颜本该相遇的画展，还有半年。
蝴蝶效应，开始了。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低哑，带着几分疯狂。
保洁吓得手一抖，吸尘器"哐当"砸在地上。
苏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喘息："学长……您没事吧？
"陆沉舟止住笑，转身看向她。
女孩站在走廊尽头，胸口仍在起伏，眼神却坚定。
她一路追了过来。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开口："你相信人能重生吗？
"苏砚秋怔住。
窗外，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