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地锦枝根相互交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稍显破败的超市外墙,干涸的血迹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那翠绿的枝叶上,远远望去,竟像是一朵朵诡异绽放的花朵。
许咛费力地剥开缠绕在超市门上的枝条,稍一使劲,推开了那扇尘封己久的大门。
刹那间,阳光顺着门缝倾洒而入,超市内飘浮的灰尘在光线的映照下,形成了一场如梦如幻的丁达尔效应。
许咛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打量起这个他历经艰辛才找到的庇护之所。
布满灰尘的货架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些许货物,他西下搜寻了一番,只找到了两个还未过期的水果罐头,看来此处早己被人搜刮过了。
少年环顾着西周,目光忽然扫向了被沉重货架挡住的仓库门。
他走上前去,吃力地将货架挪到一旁,右手紧紧握住消防斧,以防突如其来的危险,左手则缓缓推开了仓库的大门。
瞬间,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许咛赶忙捂住鼻子。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瞧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女惊恐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她那充满恐惧、颤抖不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你究竟是谁?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手里可是有刀,你别想靠近我一步,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着,少女大概觉得自己的威胁没什么分量,又拼命地挥舞起手中那泛着丝丝寒光的菜刀。
许咛见状,连忙解释:“稍等一下,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只是路过的幸存者,想在这超市里歇个脚,我不知道这儿还有人,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咱们能不能先出去聊聊?”
言罢,许咛便缓缓后退,走出了仓库。
见少女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也不再勉强。
“这样吧,我就站在外面,你在里头就行,你说话我能听清,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这儿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被锁在这仓库里?”
许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可他哪里知道,此刻的自己浑身沾满了血液与泥土,脸上早己辨不清原本的五官,手里还拎着一把长长的消防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残暴戾的恶魔。
即便语调再温和,少女也绝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只是一味地蜷缩在原地,警惕地用菜刀对着门外这个仿佛随时会取她性命的“死神”。
许咛见此情形,也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转身走向超市大门。
透过门缝,他发现原本空荡的街道上,零零散散地游荡着一些丧尸,看来此刻想离开也绝非易事。
忽然,许咛察觉到一阵风声呼啸而至,他下意识地侧身下蹲,只见一把寒光凛冽的菜刀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哐当”一声砍在一旁的货架上,金属碰撞间迸溅出零星的火花,少年的脸上也被划出一道可怖的伤口,伤口附近的肉外翻着,如同婴儿微张的小口。
许咛顾不上脸颊上汩汩渗血的伤口,一只胳膊猛地勒住少女的脖子,另一只手便去夺她手中的菜刀。
少女见状,狠狠地咬向许咛的小臂,许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手上的力道却半分也不敢松懈。
他心里清楚,要是此刻松手让她挣脱,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恐怕要命丧这少女之手。
他虽说昨晚吃了一只令人作呕的老鼠,可这会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消防斧刚刚被他搁在一旁的货架上,这会儿想去拿也来不及了。
两人缠斗间,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少女口中涌出,许咛心中一横,猛地发力,夺下了少女手中的菜刀,又奋力将她甩向一旁,紧接着冲向消防斧,抄起斧柄,回身朝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劈去。
就在斧头即将砍到少女头上的瞬间,许咛心中泛起一丝怜悯,猛地收力,斧头“砰”地砍在一旁的地上,碎石飞溅。
少女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没有想象中那般残忍。
许咛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走向躺在地上、双眼布满鲜红血丝、状若癫狂地盯着自己的少女,冷冷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少女闻言,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身上沾满了血,肯定杀了不少人吧!
快说,你把我老公怎么了?
他上次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是不是你把他杀了!”
这一番话把许咛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杀人、老公的,他全然不明白。
许咛盯着眼前的少女,由于长时间不见阳光,她白皙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添了几分疯狂。
想必是被关在仓库太久,精神受了不小的创伤,这么一来,仓库里的那股恶臭也能说得通了,在那么个封闭空间里吃喝拉撒,难怪会有腐臭味。
许咛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少女听,误会总算解除了。
从少女口中,许咛得知她名叫温嘉怡,这超市是她和未婚夫一起经营的。
末世来临后,两人躲在超市里,前段时间,食物所剩无几,温嘉怡的未婚夫便打算去原来供货商的库房找找看,临走时,怕她遭遇不测,就把她锁在仓库里,还搬来货架挡住门。
可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她也在仓库里捱过了这半月时光,长时间的封闭让她精神濒临崩溃,所以见到许咛的第一眼,才误以为是他害了自己的未婚夫,这才对他痛下杀手。
如今误会消解,温嘉怡从仓库里拿出医疗箱,又取了一瓶水,让许咛清洗脸颊,还坐下帮他包扎伤口。
只是温嘉怡的包扎手法实在生疏,绷带在许咛脸上缠得左一圈右一圈,远远看去,活像一具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