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一路上,颜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捏紧了。
我只是出去了半天,爷爷怎么会……怎么会被人打伤,生命垂危呢?
爷爷,你一定要坚持住,绿丫头回来看你了。
无论一路上怎么做心理建设,可看到爷爷虚弱地躺在床上,往日精神十足的粗犷脸上变得苍白无颜色,浑浊的眼睛失神得瞪着的样子时,颜绿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爷爷,你告诉我是谁把你打伤了?”
颜绿眼圈通红,眼里此刻浸满了悲伤。
爷爷身上的伤痕不像是寻常刀剑拳脚所伤,更像是被人用某种力量所伤。
“绿儿,爷爷……爷爷没事,不要管,照顾好你奶奶,咳咳”气若游丝的爷爷用手抚摸着颜绿的头发,眼神里充满着不舍。
“爷爷,究竟是谁伤害了你啊!”
老人摇摇头,想再说什么,嘴角流下一道暗红的血。
“爷爷!”
颜绿又转头想喊大夫。
爷爷拦住了颜绿的手,像是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般,嘴里含着鲜血,一字一句地交代颜绿:“绿丫头,爷爷的伤是在山上采药时被野兽所伤。
大夫救治不了爷爷了……爷爷希望我的绿儿好好生活,好好照顾你奶奶……”爷爷张着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再也发不了声,眼睛里最后一点光逐渐熄灭,那枯木般的脸上一行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爷爷!
爷爷!”
颜绿恸哭得趴在床边,那一刻,没有人知道颜绿的内心有多痛苦。
看着爷爷灰白的脸,颜绿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的,爷爷,我答应你!
我一定会照顾好奶奶!”
颜绿出来时,正路过堂屋,正准备走进去。
就听见堂屋里的长辈们的对话。
“颜绿阿爷,他一身力气,上山采了几十年药了。
怎么会被野兽伤得这么重?”
一个阿公问道。
“什么野兽?
那是颜绿爷爷担心绿丫头给他报仇说的。
他是……被路过咱们村后山的仙人所伤,我当时把他抬回来时,绿丫阿爷就不行了……唉”中年大叔声音放低,说道。
听到这话的颜绿愣到了原地。
她真的以为爷爷是上山采药时,遇到山里面的野兽,不幸被重伤,才殒命的,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中年大叔话一出,堂屋里其余人也沉默下来。
颜绿爷爷之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人为的悲剧。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能力找到在后山杀害爷爷的“仙人”,也没有人能有能力替爷爷出头,惩处那个“仙人”。
想到这里,众人又都沉默下来。
大家的心都很善良,但善良不能把坏人绳之以法。
村里长辈们无奈只能安慰着颜绿奶奶,希望奶奶节哀顺变。
可即便再怎么安慰也无法缓释至亲至爱被人残害的痛苦。
颜绿奶奶依然沉默,只是那往日和蔼慈爱的眼睛,却变得犹如一座枯井。
门外和颜绿爷爷一起去山上采药的小伙子们也守候在门口,众人纷纷握拳,义愤填膺地讲述着当时看到颜绿爷爷的情形。
抬爷爷回来的大叔说,爷爷被发现时,爷爷上山时背的采药篓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还有村人说,爷爷是采了什么珍奇的宝物,才被灭口。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所见所闻。
颜绿抱着膝盖蹲坐在爷爷的床前。
一双红肿的眼睛呆呆地盯着窗户的一角。
看似平静的外表,心里却如波涛骇浪。
仙人?
原来,我在的世界还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爷爷只是一个山间采药的寻常农夫,怎么会招致修仙者的伤害呢?
村里老人们商议完关于爷爷的后事问题之后,便一个接一个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二丫站在门外,眼神里全是关切,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默默给了颜绿一个拥抱,也跟着大人离开了。
等所有人走尽,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颜绿、奶奶以及爷爷冰冷的尸体。
颜绿强忍着悲伤,抱住奶奶,放声哭泣。
脑海里想起,自己第一次会喊‘爷爷’时,老人家开心地把颜绿抱在肩上手舞足蹈。
五岁时,羡慕隔壁孩子有一架秋千,爷爷知道后,花了五天时间,给他的绿丫头也打造了一架缀满了喇叭花、风信子、山茶花各类花卉的秋千。
爷爷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弥补自己缺失的父爱,像一座大山一样守护着颜绿的成长……过了一会儿,奶奶捧起了颜绿哭得肿胀的眼睛,说道,“绿儿,有些东西,奶奶必须要交给你了。
你跟着奶奶进来。”
奶奶起身拄着拐杖走到里屋,从木箱里拿出一张染着血渍的纸张交给颜绿。
“你爷爷被抬回来时,己经是奄奄一息,我和他说话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这张纸塞进了我的袖子里。
这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好好保存。”
颜绿接过染着血色的纸张,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身上。
许是又想到了什么, 奶奶接着从柜子深处拿出了一个用花色布裹着的方形盒子,交到了颜绿手中。
“奶奶,这是什么?”
颜绿疑惑道。
“阿绿,这是你那至今生死不明的爹妈给你留的所有东西。”
奶奶怜惜得看着孙女,“颜绿,你爷爷走了,奶奶要是活不了多久,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颜绿听着奶奶的话,眼圈瞬间红起,眼泪如落珠一般。
奶奶却温柔地抚摸着颜绿的乌发,慢慢说道:“你不是之前一首问过奶奶,关于你爹娘的事情吗?
奶奶和爷爷不想让你牵扯进去,就一首瞒着你。
今日,奶奶把关于你爹娘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说给你。
绿儿,你的爹娘也是修炼之人。
他们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
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就把你委托我和你的爷爷一同照顾你。
如今十西年过去,你的爹娘依旧没有还家,许是也己经不在人了。
哎,绿儿,大了,以前爷爷奶奶不希望你跟着那些男孩子练武,是希望你可以平凡地美满地过好一生。
如今想来,也许你也是有机缘之人,将来也会追随你爹娘的脚步,成为修炼之人。”
听到这里,饶是悲痛到麻木的颜绿,也还是惊讶地长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