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推出“记忆移植”体验服务，我偷偷移植了已故丈夫的记忆，
却发现他每日咖啡里加的是抗癌药办公室抽屉藏着一张离婚协议书，
而手机里存着上百条我没发出去的短信： “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
”晨光像一把迟钝的刀，勉强割开城市上空的灰霾。林薇站在镜前，指尖划过眼下的青黑，
粉底液勉力遮盖，却填不满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空洞。两年了。沈灏离开她已经两年，
那种无处不在的钝痛，并未随时间流逝减轻分毫，反而沉淀成一种背景噪音，
充斥在公寓的每个角落。他的拖鞋还摆在门口，他的咖啡杯还挂在橱柜里，
一切都维持着原样，除了他。开车穿过逐渐苏醒的街道，电台里是千篇一律的喧嚣，
她调低音量，让寂静吞噬自己。直到一块巨大的广告牌闯入视野——银灰色的极简字体，
勾勒出“彼岸记忆”的公司Logo，下方一行小字：“让爱，永不遗忘。”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是鬼使神差，她的方向盘已经转向了那座冰冷的玻璃幕墙大厦。
接待处的空气里飘浮着消毒水和香氛混合的怪异气味，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穿着合体套装、笑容标准得如同量产的咨询师，将一份烫金的宣传册推到她面前。“林女士，
我们完全理解您的心情。‘记忆移植’并非复制逝者的全部意识，
那在伦理和技术上都是禁区。我们提供的，
是提取逝者留存于日常物品上的强烈情感印记、行为习惯、思维片段，
构建一个高度仿真的‘数字人格模型’。您可以与他进行有限度的对话，
他能根据沈灏先生生前的数据，给出符合他性格逻辑的回应。
这更像是一场……深度的、定向的缅怀。”咨询师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程序感。
林薇的手指紧紧攥着包里那枚U盘。那是沈灏的旧物，
里面存着他大学时期写的一些代码片段和随笔。她偷偷留下来的，没告诉任何人，
包括沈灏的父母。移植逝者记忆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她不够资格。这U盘，是她能想到的，
最贴近沈灏思维本质的东西。“我……需要签什么文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
手续在一种隐秘而高效的气氛中完成。她签下的是“高级情感陪伴体验”协议，
避开了敏感的词汇。费用高昂得让她指尖发凉，但想到能再次“触摸”到沈灏的思维，
哪怕只是影子，她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移植过程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进行，像手术室，
又像未来主义的冥想空间。冰冷的电极贴上太阳穴时，她闭上了眼，
心里默念着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没有预想中的电流刺痛或者意识洪流。结束得很快。
技术人员递给她一个外观简约的白色设备，像一个大号的无线充电宝，中心有一小块显示屏。
“初始密码是您设定的。连接专用耳机使用效果最佳。模型需要时间与您适配，
初期对话可能比较简短，请耐心引导。”回到家，已是黄昏。
夕阳将房间染成一种陈旧的暖黄色。林薇紧紧握着那个白色设备，手心渗出汗水。
她躲进书房，反锁了门，仿佛要进行一场见不得光的仪式。连接好耳机，
指尖颤抖着输入密码。屏幕亮起，一片深海般的蓝色，中心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开始闪烁，
如同心跳。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试探地、轻轻唤了一声：“沈灏？”耳机里一片寂静。
就在她以为失败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响了起来。“薇薇？
”林薇猛地捂住嘴，泪水瞬间决堤。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录音，不是幻觉。那声调，
那略带沙哑的尾音，甚至那一丝他思考时常有的、微小的停顿，都一模一样！
“是我……”她哽咽着，“你……好吗？”“还好。”沈灏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处理信息，
“只是……这里很空。”初期的对话确实简单，甚至有些跳跃和碎片化。
他记得她讨厌胡萝卜，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叫《星空》，记得她生日是几月几号。
但这些记忆像是散落的珍珠，缺少串联的线。林薇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
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个来自“他”的音节。她对他诉说这两年的思念，诉说工作中的烦恼，
诉说着没有他的日子是多么难熬。“沈灏”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
偶尔会给出简短的回应。“别太累。”“早点休息。”“我知道。”这已经足够了。
对林薇来说，这吝啬的回应，是照进她黑白世界里的唯一光源。然而，甜蜜的泡沫之下，
细微的裂痕开始悄然蔓延。有一次，林薇煮咖啡时，
习惯性地抱怨：“现在的咖啡豆总感觉不如你以前挑的香。”耳机里，“沈灏”沉默了几秒，
然后用一种近乎喃喃自语的声调说：“……良药苦口。”林薇一愣：“什么？
”“……没什么。”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可能记错了。”还有一次，
林薇整理旧照片，翻到他们和几位共同好友的合影，随口提到其中一人的近况。
“沈灏”的反应却出奇地冷淡：“不太熟。”林薇有些诧异：“怎么会？
王磊跟你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你们还经常一起打球。”“……是吗。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能，太久了吧。”这些小小的不协调，
像桌面上看不见的毛刺，偶尔会扎她一下。她试图为他开解——记忆模型嘛，总会有误差，
技术还不够完美。她反复告诉自己，能重新“听到”他，已经是奇迹，不该奢求更多。
直到那天下午。她对着“沈灏”倾诉，说梦到他生病了，很严重，自己在梦里无助地哭泣。
耳机里，陷入了一段长长的、几乎让人心慌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仿佛信号在遥远的虚空中艰难穿梭。然后，“沈灏”的声音再次响起，异常清晰，
却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冰冷的平静，像手术刀划开皮肤：“薇薇，我办公室，
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锁着。钥匙在书架那本《时间简史》的封套夹层里。”林薇浑身的血液，
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沈灏去世后，他公司里的私人物品都是她去收拾的。
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同事都说不知道密码，她也试过几个常用数字，打不开，
最后想着或许是什么不重要的公司文件，加上当时悲痛欲绝，便没有再深究，
连同其他东西一起封存在了储物间的纸箱里。为什么……这个“记忆模型”会知道？
还如此确切地指出了钥匙的位置？一种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储物间，在堆积的纸箱中翻找，灰尘呛得她咳嗽。找到了！
那个熟悉的抽屉柜。她颤抖着手，从书房书架那本蒙尘的《时间简史》封套里，
果然摸到了一片冰凉的、小小的黄铜钥匙。插入，转动。“咔哒。”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抽屉里没有文件。只有一个小巧的、棕色的药瓶，
安静地躺在角落里。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林薇拿起药瓶，拧开。里面是少量白色的药片。
几乎在同一时间，耳机里，“沈灏”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告知意味：“磨成粉，混入咖啡。每日一次。这样，味道会淡很多。
”咖啡……他每日清晨必喝的那杯黑咖啡？那个她曾无数次抱怨“自虐”的苦涩习惯？
林薇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药瓶。她冲到电脑前，
手指僵硬地在搜索框输入“无标签 白色药片 抗癌……”，
她记忆中沈灏偶尔提及、但总被她忽略的、类似“食欲不振”、“持续疲劳”的症状关键词。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一刹那，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图片，说明，适应症……完全吻合。
是一种强效的、价格极其昂贵的靶向药，用于抑制某种恶性肿瘤的生长。
副作用包括强烈的恶心、呕吐和疲劳，通常建议随餐服用以减轻***。而他，选择磨成粉，
混入最苦的黑咖啡，一口一口，独自咽下。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宁愿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巨大的震惊和心痛过后，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困惑。
如果他一直独自隐秘地对抗着癌症，那他的去世是疾病所致？
可医生当时的诊断……混乱的思绪被耳机里再次响起的声音打断。那声音依旧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