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消防斧沉甸甸的质感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门后那“沙沙”的刮擦声没完没了,听得人心里跟猫抓似的烦躁。
“妈的,没完了是吧……”他低声骂了一句,末世第一天,礼貌这玩意儿可以喂丧尸了。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斧头,又摸了摸裤兜里那柄沾满污血的拆信刀。
硬刚?
不是不行,但谁知道门后头除了这个刮门的,还有没有藏着别的“惊喜”?
他这能力是融入环境,不是变成超人,被堵在门口围殴照样得歇菜。
得想个法子,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或者至少弄清楚状况。
他目光再次扫过对面那户虚掩的、门下有血痕的邻居家。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像一道影子溜到邻居门前,用斧头尖端极其缓慢地顶开房门。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里面一片狼藉,打翻的家具,溅射状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一种奇怪的焦糊味。
没有活物,也没有丧尸活动的迹象。
他闪身进去,快速扫视。
客厅没什么有价值的,卧室门关着。
他主要目标是厨房。
厨房更乱,碗碟碎了一地。
他打开橱柜,眼睛一亮——半瓶花生油,还有几个没开封的调味罐。
他拧开花生油的瓶子,闻了闻,还没变质。
就是它了!
他拿着油瓶和一小袋盐回到楼道,重新融入自家门旁的阴影里。
计划很简单。
他把花生油小心地倒在自家防盗门前的瓷砖地面上,倒出一小片滑腻的区域,然后把那袋盐撕开,均匀地撒在油渍上面。
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出来的颗粒。
粗糙的绊索和警报区,成了。
做完这些,他后退几步,退到楼道拐角另一侧,那里堆放着几户人家丢弃的纸箱杂物,能提供不错的遮蔽。
他蜷缩起身子,环境拟态全力发动,整个人几乎与那堆杂物阴影化为一体,呼吸放到最缓,连心跳声似乎都沉寂下去。
现在,就是耐心的比拼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楼道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门后那不依不饶的“沙沙”声,像钝刀子割着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短。
“咔嚓!”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脆响,来自门内!
是门锁被从里面转动的声音!
陆凡精神一振,瞳孔微微收缩,握紧了消防斧。
“嘎吱——”厚重的防盗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腐臭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从门缝里涌出。
门后的刮擦声停了。
一只惨白、浮肿,指甲缝里塞满黑红色污垢的手,扒住了门框。
接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是住他对门的那个老太太!
陆凡记得她,姓王,平时挺和蔼一个人,喜欢在楼下遛狗。
但现在,她花白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沾着暗红的血块,半边脸颊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噬过,露出森白的颧骨。
她的眼睛浑浊不堪,只剩下纯粹***的饥饿和疯狂。
她似乎嗅到了门外活人的气息(或许是陆凡之前布置时残留的),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嗬嗬声,整个身体开始用力往外挤。
她的一条腿迈出了门槛,踩在了那片混合了油和盐的地面上。
意外发生了!
她的脚底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噗通!”
沉重的倒地声。
老太太丧尸脸朝下狠狠摔在瓷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她本能地想要用手撑地爬起来,但沾了油的手掌同样打滑,让她像个翻了盖的乌龟一样,西肢徒劳地在光滑的地面上划拉着,一时半会儿根本站不起来。
机会!
陆凡动了!
他从杂物堆的阴影中暴起,没有一丝声响,如同扑食的猎豹,几步就冲到了挣扎的丧尸身后。
消防斧带着一股恶风,毫不犹豫地高高扬起!
这一刻,什么尊老爱幼,全是狗屁!
活下去是唯一的准则!
“噗嗤!”
斧刃精准地劈入了老太太丧尸的后脑与脖颈连接处!
那里是颅骨的薄弱点!
黑色的粘稠液体和灰白色的脑组织瞬间溅射出来。
丧尸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陆凡拔出斧头,喘了口气,不是因为累,是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后的生理反应。
他警惕地用脚踢了踢尸体,确认死亡。
解决了。
他跨过尸体,终于踏入了自己的家。
熟悉的玄关,但空气中弥漫着邻居家一样的腐臭和腥臊。
客厅里一片混乱,茶几翻倒,抱枕被撕烂,里面的填充物洒了一地。
墙壁上还有几道惊心动魄的抓痕。
看来这王老太太变异后,不仅堵了他的门,还在他家里“大闹天宫”了一番。
他没时间感慨,反手轻轻关上防盗门并反锁。
第一件事,是检查所有房间。
主卧,没人。
次卧(被他当书房),没人。
卫生间……门关着。
他握紧斧头,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空的。
只有镜子上有几个模糊的血手印。
整个家,安全了。
首到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才席卷而来。
从公司杀回家,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也消耗巨大。
他靠在客厅相对干净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家,这个最后的避风港,总算暂时安全了。
但外面的世界己经彻底变了样。
他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确保这里足够坚固。
休息了五分钟,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开始行动。
先是检查冰箱。
运气不错,停电时间还不长,冷藏室有几瓶矿泉水,几盒牛奶,还有一些水果和蔬菜。
冷冻室的肉类应该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他把所有食物集中到客厅。
然后是水。
他用桶、盆接满了所有能盛水的容器,包括浴缸。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停水停电。
接着是加固防御。
他用找到的工具和家里的一些家具(比如沉重的书柜),将防盗门从后面进一步顶死。
检查所有窗户,确认锁死,并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做完这一切,窗外夕阳的余晖己经几乎消失,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灯火通明,只有零星的几点光芒,不知道是幸存者,还是燃烧的火焰。
更多的区域,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嘶吼声、偶尔响起的尖叫和零星的枪声,从远处随风传来,提醒着他危险无处不在。
陆凡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就着最后一点天光,慢慢啃着一个苹果。
汁水在嘴里蔓延,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他拿出那柄救了他数次、如今己满是污秽的拆信刀,用布仔细地擦拭着。
冰凉的黄铜刀身,映出他此刻冷静得近乎漠然的脸。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第一天,活下来了。
但明天呢?
后天呢?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这些丧尸,需要规划更长的生存路线。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上,眼神深处,是思索,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活下去。
然后,变得更强。
在这该死的末世里,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