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辞骂完就后悔了。
他刚才纯属被那话***得没忍住——想他苏锦辞,活了二十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质疑过性别?
就算成了鸟,那也是纯爷们儿!
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这鹦鹉原有的记忆里,最多只会说几句“你好再见”,哪能这么流利地说话了?
他飞快地扫了眼目瞪口呆的医生,又看向裴砚深,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这碰瓷的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物,首接把他扔出去?
但傲娇本性难移,他梗着脖子,非但没怂,反而又冲着裴砚深“嘎”了一声,虽然声音因为心虚弱了点,气势却没减:“看什么看!
我说我是男的就是男的!”
裴砚深弯腰捡起医生掉在地上的听诊器,递过去,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看来不用拔毛检测了。”
医生这才如梦初醒,接过听诊器,眼神在苏锦辞身上来回扫视,跟看珍稀动物似的:“神了……这鹦鹉成精了吧?”
苏锦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嘎”了一声:“看屁!
没见过帅哥啊!”
医生:“……” 这鸟不仅会说话,还挺臭屁。
裴砚深没再理会那只对着医生龇牙咧嘴的鹦鹉,对医生说:“开点适合它吃的东西,再准备些鹦鹉用的必需品,等下让司机来取。”
说完,他看向架子上的苏锦辞,抬了抬下巴:“下来。”
苏锦辞哼了一声,别过头,假装没听见。
装什么装?
刚才不还挺横吗?
裴砚深也不催,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一人一鸟僵持了几秒,苏锦辞终究是没骨气地动了。
他慢吞吞地从架子上跳下来,磨磨蹭蹭地走到裴砚深面前,爪子在地上扒拉了两下,最后还是被男人伸手托了起来。
被托在掌心的那一刻,苏锦辞能感觉到男人指尖的温度,他悄悄抬眼,看见裴砚深垂眸看着他,眼底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淡淡的、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物件的神情。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苏锦辞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你识相……”声音不大,但足够裴砚深听见。
男人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抱着他往外走:“先去给你买个笼子。”
“不要笼子!”
苏锦辞立刻反驳,“憋得慌!”
裴砚深脚步一顿,侧头看他:“那你想睡哪里?”
苏锦辞被问住了。
他哪知道鹦鹉该睡哪里?
总不能睡床上吧……他眼珠一转,看见旁边展示柜里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猫窝,看起来软乎乎的,立刻用喙指了指:“那个!
要那个最大的!”
裴砚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铺着天鹅绒的圆形猫窝,确实够大,也够奢侈。
他没说什么,对旁边的店员点了点头:“那个,还有旁边的坚果架、自动饮水器,都包起来。”
苏锦辞满意了,在他掌心里抖了抖羽毛,算是表达了一下暂时的和解。
哼,看在你还算上道的份上,本少爷就暂时原谅你刚才的无礼了。
至于暴露会说人话的事……反正都这样了,混进他家再说!
检查和采购的事敲定后,裴砚深看了眼苏锦辞那身灰扑扑的羽毛,对医生补充了一句:“顺便给它洗个澡。”
苏锦辞一听“洗澡”两个字,立刻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嘎?
谁要洗?
本少爷……”话没说完就被医生笑着按住了。
温水顺着羽毛浇下来时,他还在扑棱着翅膀挣扎,嘴里叽叽喳喳地骂骂咧咧:“轻点!
这羽毛是你能随便揉的?
赔得起吗你……”可等温水把污垢冲净,医生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时,他渐渐不闹了。
尤其是吹风机送来温热的风,把湿冷的羽毛一点点烘干,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连刚才的火气都消了大半。
等医生把他放到桌上时,苏锦辞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本黏在身上的灰毛全被洗干净,露出了底下雪白蓬松的羽毛,像是裹了一层细腻的雪。
头顶那撮标志性的黄色羽冠彻底炸开,像顶着一朵金灿灿的小太阳,衬得他圆溜溜的眼睛更黑更亮,活脱脱一只精致漂亮的葵花鹦鹉。
“哇,这洗完澡也太精神了!”
旁边的护士忍不住小声惊叹。
苏锦辞立刻抬了抬下巴,刚才被洗澡的那点不爽瞬间烟消云散。
他扑棱着翅膀跳到旁边的穿衣镜前,左看看,右看看,还特意转了个圈,把自己雪白的翅膀展示了一遍。
真不错。
他心里得意地想。
就算成了鸟,这颜值也是顶尖的。
大概是以前当人的习惯刻在了骨子里,他在镜子前踱来踱去时,爪子落地的姿势竟然带着点微妙的内八,配上那副昂首挺胸、自以为帅气的模样,显得又傲娇又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裴砚深站在旁边看着,眼底那点淡淡的笑意又深了些。
洗完澡的鹦鹉像是换了个鸟,浑身雪白,唯独头顶一抹亮黄,走起路来还带着点小少爷的派头,确实比刚才那只“落汤鸡”顺眼多了。
“满意了?”
他走过去,伸手想去碰那撮炸开的黄羽冠。
苏锦辞正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被他一碰,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没躲开。
他用喙理了理胸前的羽毛,斜睨了裴砚深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算你有眼光”。
“走了。”
裴砚深没再逗他,首接伸手把他托了起来。
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托着,苏锦辞这次没再梗着脖子扭头,反而悄悄往裴砚深手臂靠了靠,眼睛还不忘瞟向窗外——得记记路,万一以后想“离家出走”呢?
当然,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羽毛,又想起刚才镜子里那漂亮的样子,心里的得意劲儿又上来了。
哼,看在你把本少爷伺候得这么舒服的份上,以后就勉强允许你养着吧。
至于以后……苏锦辞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裴砚深的手指,心想:先把这长期饭票攥牢了再想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