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传来苏菲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林阳，你别阴阳怪气的！
我们真的是清白的……清白？”
林阳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衣柜门前，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吸声，“清白的人会躲在衣柜里？
清白的人会让自己老公别掀被子？”
他抬手按住衣柜门把，“我数到三，你自己出来，不然我就……别碰门！”
苏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恐慌，“林阳，你敢开门我就死给你看！”
林阳的手僵在门把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他认识苏菲十年，从大学时的青涩初恋到如今的柴米油盐，她向来是冷静自持的性子，连吵架都很少高声，更别说喊出“死给你看”这种话。
陈平突然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拖鞋，指着被子：“既然她不肯说，那我们就自己看！”
他抬脚就要往床边走，秦云却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哭得撕心裂肺：“不要！
求求你了阿平！
不能看！
看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现在这样，我们就没完吗？”
陈平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他低头看着秦云散乱的头发，眼神复杂，“我跟你过了五年，秦云，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让我怎么信？”
秦云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珠：“我知道这很难信……但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就一次……”她忽然转向林阳，双手合十，“林阳，你帮我劝劝阿平，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人……”林阳皱着眉没说话。
他确实知道秦云，一个典型的西川姑娘，嗓门大性子首，藏不住事，当初跟陈平谈恋爱时，连收到男生送的巧克力都会一五一十汇报。
可现在她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心里藏着天大秘密。
被子里的隆起突然动了一下，幅度不大，却被所有人都捕捉到了。
陈平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他一把推开秦云，秦云没站稳，踉跄着撞在床头柜上，台灯晃了晃，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陈平！”
林阳下意识想拉住他，却被陈平甩开了手。
“今天谁拦着都没用！”
陈平几步冲到床边，双手抓住被角，秦云尖叫着扑回来，死死按住被子，两人僵持着，被单被扯得变了形。
“你放开！”
陈平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放！
死也不放！”
秦云的声音带着破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样子狼狈又倔强。
林阳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像拔河一样拉扯着那床被子，心里乱糟糟的。
他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可悲，两个曾经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的人，现在为了一床被子撕扯，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够了！”
林阳吼了一声，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陈平和秦云都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他。
秦云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嘴角还沾着点泪水，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陈平的手还抓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阳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房间。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倒数什么。
窗帘没拉严，透进来的路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我们走吧。”
林阳突然说。
陈平和秦云都愣住了。
陈平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走。”
林阳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了些，“她们不想让我们看，那就不看了。”
“林阳你疯了？”
陈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然呢？”
林阳打断他，“强行掀开？
然后呢？
看到我们想看到的，或者不想看到的，又能怎么样？”
他看向秦云，“你说回家就告诉你老公真相，那我们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又转头看向衣柜，“苏菲，你也一样，想清楚了再跟我说。”
秦云呆呆地看着林阳，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茫然和感激。
衣柜里没动静，大概也没想到林阳会突然松口。
陈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林阳平静的眼神，又看看秦云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最终只是狠狠松了手，被角弹回去，重重地落在床上。
“好，走就走！”
他咬着牙说，“但秦云我告诉你，要是你敢骗我，我……我不骗你。”
秦云连忙说，声音还有点抖，“我保证，回家就告诉你。”
林阳没再说话，转身往门口走。
经过衣柜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能感觉到门板后面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
他心里忽然有点发酸，那个曾经在他生病时跑遍半个城市买粥的女人，那个总说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女人，现在却躲在衣柜里，跟他隔着一扇门，像隔着两个世界。
陈平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秦云还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他眼神一冷，转过头，“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走廊里的地毯很厚，吸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两人沉重的脚步声。
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歪歪扭扭地贴在墙上。
“你到底怎么想的？”
走出几步，陈平终于忍不住问道，语气里满是不解，“就这么算了？”
林阳没回头，声音闷闷的：“不然呢？
当着面把人揪出来，然后打一架？
还是当场离婚？”
“至少得知道是谁吧！”
陈平低吼道，“要是让我知道哪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林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你能保证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
秦云刚才那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平愣住了。
他刚才光顾着生气，还真没细想。
秦云虽然在哭，但那种恐慌不像是单纯出轨被抓的样子，倒像是……像是藏着什么会毁了一切的秘密。
“还有苏菲，”林阳继续说，“她为什么会在衣柜里？
为什么说掀开被子我们都会离婚？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陈平皱起眉，沉默了。
走廊里很静，能听到远处电梯运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回家等。”
林阳说，“等她们自己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是她们敢骗我们，再算账也不迟。”
陈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两人并肩往电梯口走，谁都没再开口。
刚才来时的风风火火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沉默，像压在心头的石头。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不是一个，是两个，苏菲和秦云的声音混在一起，透着极致的恐慌。
林阳和陈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几乎是同时，两人转身往回跑，刚才还沉重的脚步此刻变得飞快，走廊里的地毯都挡不住他们的速度。
冲到房间门口时，发现门没关严，还留着一条缝。
林阳一把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