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飞过深红的院墙,梧桐树下上演过无数次悲欢离合的戏码……热闹非凡的戏台,多少儿女在唱着“别离再重逢”的风雅……携取一片落下的黄叶。
不如就看尽这人世繁华……大黎昭宁二十五年霜降,靖南王府红绸漫卷如血色。
青玉案上龙凤烛泪己凝成琥珀,映着司徒凝嫁衣上颤动的珍珠。
她抚过合卺杯沿金漆剥落处——那原是十五年前楚景轩生母悬梁的梅阁,如今粉饰成簇新的洞房。
这位传闻中沉溺章台柳的王爷,此刻正倚在醉春楼鎏金阑干畔。
楚景轩染血的指尖擦过她未卸的鸳鸯钿,突然嗤笑:"王妃竟留着合欢髻?
可惜本王只爱堕马妆。
" 廊外风雨骤急,打翻那盏他母妃旧物改制的宫灯……楚景轩是先帝幼子,自幼便目睹了皇室斗争的残酷,他的母妃为了保护他便假称他天生体弱,但暗中被兄长(大黎朝皇帝),培养为隐藏底牌,掌管暗卫肃清叛乱势力。
为掩人耳目,楚景轩故意装成沉迷酒色的浪荡王爷,却在深夜化身"暗夜修罗",以雷霆手段解决威胁皇权的隐患。
王妃司徒凝是权臣司徒静之女,被父亲当做棋子送入王府观察楚景轩的一举一动。
大婚当夜楚景轩留司徒凝一人在空荡荡的新房,此后数月两人接触甚少,楚景轩对新婚王妃司徒凝不闻不问,他彻夜流连烟花柳巷,白日则与权臣把酒言欢,实则这些都是打的虚幌子。
司徒凝独居寒院,每日听着王府下人议论王爷新欢,却在某个雨夜撞见浑身是血的楚少璟翻墙而入,他狼狈跌坐在司徒凝的廊下……楚景轩狼狈跌坐在廊下,月光照亮他染血的银冠,司徒凝鬼使神差地给他取来药箱,换来一句沙哑的嘲讽:“你这是想当贤妻?
可惜本王不需要!”
司徒凝放下手中的书,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看着楚景轩说道:“知道你不需要,我只是不愿有人在这死了,你有空就多去烟花柳巷,最好流连忘返。
伤成这样就把嘴闭上。
我可以给你治疗……”楚景轩侧头凝视着司徒凝,眸中意味不明,片刻后发出一声低笑。
“呵,有意思……”楚景轩因伤痛而闷哼一声,却不再拒绝医治。
司徒凝拿起一种特制的糖果。
塞在王爷楚景轩的嘴里。
“忍着点,吃这个能缓解疼痛。”
甜味在楚景轩口中化开,冲淡了些许痛楚,心中不禁诧异,嘴上却不饶人。
“本王可没那么脆弱,不过这糖……味道倒是不错。”
司徒凝麻利的给他包扎好了伤口,便不再理他,只是伏在案前读书……王爷(楚景轩)看着她安静读书的侧颜,眸光微闪,轻声打破沉默。
“本王倒是好奇,你就不怕我是装的?”
说着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到司徒凝的身旁……“你犯不上,王爷不缺女人,更不缺我这种毫无特点的……女人。”
司徒凝一边翻书一边淡淡的说。
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在火烛下愈发明亮……司徒凝说罢继续读书,全然不在意眼前她这位“新婚夫婿”。
“毫无特点?”
王爷俯身凑近眯着眼看司徒凝,手指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司徒凝的脸抬起。
“权臣司徒净之女,倾国倾城之姿,可不是什么毫无特点的女人。”
“关你屁事。
养你的伤去!”
司徒凝没好气的说道。
楚景轩的拇指摩挲着司徒凝的下颌,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半晌后才松开手。
“你倒是与那些女人不同,本王有点兴趣了。”
司徒凝只顾读书,不予理睬。
楚景轩见她如此态度,不怒反笑,自顾自倒了杯茶。
“本王还从未被女子如此冷落过,你就不怕本王怪罪?”
司徒凝轻抿一口茶,目光玩味。
“怪罪?
王爷要杀我吗?”
食指曲起抵住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受伤的楚景轩。
“杀你?
那多无趣……楚景轩缓步绕到司徒凝身后,俯身靠近她的耳畔。
“你不如猜猜,我会如何处置你?”
“你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我要读书了。”
司徒凝道。
“呵,如此冷淡。”
王爷站首身子,手中折扇刷地一下打开,扇面半掩住面容,只露出狭长的凤眼。
“本王若偏要打扰呢?”
司徒凝不予理会,继续读书,读到感兴趣的地方,还认真的记手札笔记。
王爷看着司徒凝认真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异样,面上却依然玩世不恭。
“这书就这么好看?
比本王还有吸引力?”
司徒凝全然不予理睬。
王爷眼神微眯,心中腾起陌生的征服欲,用扇骨轻敲桌面。
“本王在你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传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你有的是女人,不差我这一个。”
楚景轩“啪”的一声合起折扇,挑起司徒凝的下巴凑近。
“本王说过,你与那些女人不同。
还是说……你在吃醋?”
司徒凝哈哈大笑起来:“王爷真是想多了!”
“是吗?”
楚景轩见司徒凝笑了,反而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手指轻轻摩挲着司徒凝的下巴……“那你为何发笑?
“我觉得你的自信有点突兀!”
“突兀?
楚景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笑意加深,凤眸中却殊无笑意。
“这世间敢这么评价本王的,你还是第一个。”
“我只想在这踏实读书不想管别的。
对于男人,毫无兴趣。”
司徒凝冷冷的说道。
王爷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徒凝。
“即使那男人是本王?”
楚景轩手指轻捻,一枚暗器从袖中滑落,被他捏在指尖把玩。
“你有什么特别的?
不也是个男人?”
司徒凝的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王爷轻笑一声,指尖暗器如闪电般射出,插入房梁发出“哔”的一声。
“本王自然有特别之处……”楚景轩缓步走到司徒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会慢慢发现的。”
司徒凝心想:神经病吧!
“怎么?”
王爷勾起司徒凝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
“觉得本王是神经病?”
“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你就是神经病。”
王爷不怒反笑,手指略微收紧了些许。
“呵,牙尖嘴利。
本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首白地辱骂,你倒是有趣得紧。”
“我说你是神经病,你还真是神经病啊!
哪有人喜欢被骂的?”
“这世间之事哪有这么多的常理?”
松开司徒凝的下巴,随意地用折扇轻点她的肩头……“本王就偏喜欢不走寻常路。
“你是美特斯邦威吗?”
司徒凝戏谑道。
王爷眉梢微挑,神色间带上些许疑惑与戏谑……“美特斯邦威?
那是何物?
本王在京城从未听闻过。”
“怎么?
你这是在卖关子?
楚景轩手中折扇轻摇,语气带上几分诱哄。
“不妨说与本王听听。”
“没什么,只是一句广告语。”
司徒凝淡然的说。
“广告语?”
楚景轩狭长的凤眸微眯,眸底闪过一抹幽光。
“倒是个新鲜词,这是你那个权臣父亲司徒静从哪儿弄来的玩意儿?”
“我父亲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袖口的银铃。
“你是他的女儿,又被他当做棋子送入王府,怎会与他无关?”
王爷声音渐冷,眸底多了几分探究……“你说有关便有关吧,不想跟你废话。”
司徒凝一脸冷漠的说道。
楚景轩舌尖抵着腮帮子,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着司徒凝。
“呵,脾气倒是不小。
本王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这倒是。”
楚景轩轻摇折扇,故作认同地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能像你这般,同时拥有倾国倾城之姿和这般……独特脾气的女子,确实少见。”
“倾国倾城之姿谁稀罕呀?”
司徒凝不屑的说。
“哦?”
楚景轩似乎对司徒凝的反应感到意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世间女子,谁不想拥有闭月羞花之貌,你倒是与众不同。
说说看,你稀罕什么?”
“我希望有无尽的学识,所以我爱读书。”
楚景轩“啪”的一声合上折扇,轻轻敲击掌心,看向司徒凝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赞赏。
“无尽的学识?
这志向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