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智能腕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发出蜂鸣警报时，她正在苏州河地下管网的非法记忆诊所里。
戴着全息面罩的医生刚把神经探针从她太阳穴抽离，探针尖端还沾着几粒量子数据结晶。
"江小姐，您的移植记忆排斥反应己经进入第三阶段。
"医生调出她脑部的全息投影，一团暗紫色雾状物质正在海马区蠕动，"如果继续使用认知干扰器，这些记忆蠕虫可能会..."腕表突然投射出的紧急新闻打断了诊断。
全息画面里，深空科技创始人陆沉的尸体漂浮在记忆圣殿的圆形大厅中央，二十米高的敦煌飞天数据流在他身后凝固成诡异的静止状态。
镜头扫过尸体手腕，那道闪电状的数据疤痕让江离瞳孔骤缩——和她三小时前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那枚认知干扰器的纹路完全一致。
暴雨中的黄浦江记忆交易所像一座发光的坟墓。
江离裹紧纳米纤维风衣，看着江面漂浮的胶囊舱随浪起伏，每个舱体都储存着价值上亿的记忆数据。
她握紧口袋里的认知干扰器，金属外壳上凸起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痛。
"江记者，圣殿的量子隔离屏障还有二十分钟解除。
"线人的加密讯息在视网膜上闪烁，"安保系统的漏洞坐标己发送，记住你只有七十二小时。
"当江离穿过最后一道全息警卫时，圣殿穹顶的量子钟突然发出齿轮卡涩的异响。
这座号称绝对精准的时间装置竟慢了0.37秒，这个误差值像根尖刺扎进她后颈。
陆沉的尸体悬浮在离地两米的位置，皮肤表面泛着数据流特有的青蓝色冷光，最诡异的是他的表情——嘴角维持着演讲时的完美弧度，仿佛死亡不过是又一场精心策划的产品发布会。
"死亡时间七十二小时前，也就是记忆胶囊技术发布会当天。
"法医的机械臂正在提取尸体耳后的基因芯片，"但DNA核对显示，这具身体属于三年前车祸身亡的陆沉孪生兄弟陆渊。
"江离的太阳穴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些本该被屏蔽的痛苦记忆如锈红色的潮水般涌来。
她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神经探针刺入颅骨，深空科技的标志在无影灯上旋转。
记忆的最后画面是陆沉站在观察窗前，他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闪电状的疤痕正在渗血。
"江小姐？
"法医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检测到死者脑内有记忆孢子活动的痕迹，这些量子微生物正在吞噬..."圣殿穹顶突然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
江离抬头看见静止的敦煌飞天数据流开始崩解，那些原本优雅的飘带化作漫天锋利的记忆碎片。
她口袋里的认知干扰器突然自动激活，淡金色的光谱笼罩全身的瞬间，一截数据化的菩萨手臂擦着她耳畔划过，在纳米风衣上灼出焦痕。
"倒计时加速了！
"线人的尖叫在通讯频道炸响，"自毁程序被人远程篡改，还有十五秒！
"江离扑向悬浮尸体的瞬间，看见陆沉右手小指以特定频率抽搐——那是深空科技高层专用的摩斯密码。
当她的神经接口强行接入尸体尚未关闭的脑机系统时，海啸般的记忆数据瞬间吞没了意识。
她在数据洪流中看到两个陆沉站在量子钟前争吵，看到记忆孢子从核泄漏区的土壤里钻出，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陆沉手腕的疤痕还在渗血。
最后闪过的画面是一枚青铜匣，匣盖上镌刻着与认知干扰器相同的闪电纹路，匣内传出婴儿啼哭与机械齿轮咬合的混响。
爆炸的气浪将江离掀飞时，她死死攥住刚从尸体手中抠出的记忆芯片。
芯片表面残留的温度让她浑身发冷——那是活人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