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青铜门轴转动的声音在玄鹰卫密档室回荡，年迈的掌案太监手持鎏金铜灯，昏黄的光晕扫过尘封的木架。
新任玄鹰卫指挥使陆沉渊指尖掠过一卷泛黄的竹简，突然在第三排铁木架前停住。
"建昭十九年，九王势力录。
"他轻声念出烫金封皮上的朱砂小字，袖中匕首轻轻一挑，三道暗锁应声而开。
羊皮卷轴在案几上铺开时，陆沉渊的眉毛微微扬起。
画像是用西域传来的透视法绘制的立体图形，二皇子萧景琰的面容在烛火下栩栩如生，眼角那颗淡褐色的泪痣竟与先皇后一模一样。
画像上的中年男子正在拨弄算珠，案头摊开的《盐铁论》被特意画出折角旁批："建昭十七年青苗案主谋，擅做阴阳账册。
左手执笔，字迹可仿不可追"密档记载其每周三必去城南"听雪楼"，实为与江淮盐帮接头绘像中清瘦老者立于杏坛，脚下阴影里却藏着奏折形状的暗纹朱批："门生故吏遍天下，曾一夜之间让《削藩策》传遍六部"附录的纸条记载其每日寅时必饮的云雾茶，被查出混有提神药物铁甲武将的画像腰间佩刀有七枚金环，与现任制式不符墨批："神策军旧部，玄武门之变后转入羽林。
训练死士十二人，伪装太监"角落绘着皇城布防图，十二处朱砂标记都是韩昭嫡系"有趣。
"陆沉渊指尖轻叩案几。
卷轴突然自动展开下半部分，露出三皇子萧景瑜与九皇子萧景瑄的联名密奏，火漆印竟是罕见的双鱼纹——这是前朝皇室专用的密信标识。
翻开的刹那，铁锈味扑面而来。
这幅卷轴竟是用战场***装裱而成，西皇子萧景睿的画像双目如炬，铠甲左肩的狼头吞肩兽还在滴血。
画像背景是堆积如山的戎族首级，腰间玉佩刻着"永镇西陲"***批注："嫁女时陪嫁三千铁骑，现驻扎在蓝田大营"附录的羊皮地图显示，其控制的商道可首抵西域三十六国绘像者刻意拉长了他的手指，每根指尖都连着丝线般的山河脉络朱砂记："能背誊《坤舆全图》，去年秋狝时篡改围场地形致二皇子坠马"夹层藏着的绢布上，皇陵密道图正在缓缓显影画像里的青年正在淬火，剑身上映出的却是西皇子面容炭笔批："私铸弩箭可藏于袖，最近一批掺了南海毒鲛的胆汁"账册残页显示，其家族六成铁料卖给胡商陆沉渊突然捏碎一枚蜡丸，卷轴右下角浮现八皇子萧景珏的暗记——一只毒蛛趴在酒杯边缘。
这是玄鹰卫最新发现的联络方式，毒蛛腿的数量代表情报等级。
陆沉渊将卷轴缓缓合上，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密档室的烛火忽然摇曳，映照出他冷峻的侧脸。
掌案太监低垂着眼，浑浊的目光却始终盯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密旨。
"陆大人，可看明白了？
"老太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陛下让老奴问您，这九位殿下，谁最沉不住气？
"陆沉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案上。
玉牌上刻着"玄鹰令"三字，背面却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老皇帝亲手交给他的信物，意味着他不仅是玄鹰卫指挥使，更是帝王最隐秘的眼睛。
"陛下呕血，是真是假？
"他低声问道，目光如刀，首刺老太监的眼底。
老太监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想笑，又像是畏惧。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递给陆沉渊。
"您自己看吧。
"陆沉渊拆开锦囊，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以朱砂写着一行小字："荧惑守心，朕心甚慰。
"——没有病痛，没有虚弱，只有冰冷的算计。
陆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元宵宫宴的地震是钦天监精心安排的，荧惑守心的天象是伪造的，甚至连皇帝呕血都是假的——那口血，不过是含在口中的胭脂胶丸，咬破即化。
老太监盯着陆沉渊，缓缓道："陛下让老奴再问您一句——""若今夜宫变，您会站在哪一边？
"陆沉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站在……活到最后的那一边。
"话音未落，密档室外的长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玄鹰卫跪在门外，低声道："指挥使，东宫有异动！
太子……调兵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