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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雾碎

发表时间: 2025-05-30
“哎呦呦,我们的理发大师醒啦?”

本来正在准备理发工具的老板,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当场愣在原地。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惊呼,那熟悉的则声音陡然消下去。

老板身影一僵,猛然回过头,却只看见自己的顾客坐在椅子上一脸抱歉的看着他乔安然坐在理发店位数不多的椅子上,一脸歉意的开口:“对不起,刚才放视频好像有点大声了,吓到你了吗?”

她状似懊恼的咬了咬下唇。

老板强行缓了缓面色,朝她笑了笑。

拿着准备好的工具缓缓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回复:“怎么会呢?

不过你刚才在看什么阿?

是什么新的电影吗?”

他笑着,可是面前的少女却犹豫起来,拧着眉头说:“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是我昨天碰见的……”出乎意料的,乔安然拿不定主意一般将手机递给他。

“您看看吧,就是这个。”

老板看到视频的一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无他,视频里是他的儿子!

——说实在的他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他的儿子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但是令他感到意外地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个竟然是他的徒弟!

是乔奢费!

他儿子绑架了他。

这个想法像闪电一样击倒了他,老板的脸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但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想法却是庆幸,幸好绑的是小乔,他还可以帮儿子求情,让小冬不会被警察追责的,第二想法是,也许让小乔养小冬的想法要夭折了。

即使看完视频的老板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乔安然还是火上浇油一般开口:“我昨天看那个人被他们绑起来了,还说了一些特别不好的话,就觉得这个男生太可怜了,她白皙的手指着视频中乔奢费,“就想着要……录下来。”

”这该怎么办呢?

虽然我带着他跑掉了,但是昨天那个混混还说要打断他的手。

“乔安然装作不安的看着老板,老板沉默了一会,忽然问。

“那昨天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乔安然自然的回复道:“他没事……我叮嘱他去了医院”老板摇头:“那,那个……那个绑人的呢?”

乔安然似是一愣:“我……我报了警……他现在应该在警察局吧。”

老板瞬间哑然,这倒是仿佛引起乔安然的不安,正当她想要开口时,忽然一个年轻人从门外闯进来,乔安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昨天的那个人吗?

还没等乔安然开口,小冬却一下子跪下来,抱着老板的腿就开始哭。

“爸,快救救我,乔奢费要杀我。”

“小乔?

你没搞错吧?

你老实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看完视频的老板现在冷静的可怕,眼里全是严厉的质疑。

虽然乔安然早提醒过他了——真正的小冬在警察局,但他还是被关心所蒙蔽了,仍旧关心起来眼前的“小冬”小冬卡壳了一下说:“我是打伤了他的手臂才逃出来的,要不,我就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随即开始卖惨。

老板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小乔害你,有证据吗?”

小冬站起来,眼神首愣愣的看着老板,仿佛不可置信道:“爸爸,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我在这没法待下去了。”

老板被这句质问怼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乔安然正平静的在二人身后晃荡,打量着理发店的环境,如果此时的“小冬”,也就是沙芬塔,对上她的眼神大概会打个冷战,锐利冷漠如同捕食者的眼神,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但是这一切,却都包含在乔安然人畜无害的笑容里。

等到沙芬塔喊完台词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乔安然一把抓住手臂。

“你是小冬?

那现在在警局的是谁?”

平地惊雷的一句话,震倒了老板。

沙芬塔眼看事情不对劲,就想赶进开溜,但是挣了一下,却发现这个人类女性的手比他想的有力多了,正当沙芬塔加大力气想强行挣脱离开时。

这一幕戏的主角——乔奢费,己经到了理发店外。

这也意味着——魔术师的潜藏的兔耳即将穿帮。

乔奢费本来今天是想来和自己师傅说说昨天发生的事情的。

但抬眼却猛然透过理发店的玻璃看见了自己师傅,小冬以及……一个女孩?

正在店里拉扯。

他第一反应是月月他们,但是细看又不像。

不过女孩的脸确实略有些眼熟,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女孩是昨天救他的女孩子。

难道是小冬来找她麻烦了?

乔奢费也皱着眉快步走进店里。

但走近了才发现,是乔安然死死的扯住了“小冬”的胳臂……乔奢费走过来时,乔安然的眼神一下越过面前的小冬,落在了他身上。

在所有人里,她第一个看向了他。

眼里有些意外和点到即止的关心,似乎看见他后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乔奢费出于对乔安然昨天人品的信任,迅速走到小冬面前制住他,乔安然放在身后的手默默抓住了一根扫把杆子。

在乔奢费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的,乔安然幽幽的开口:“小冬现在应该还在派出所呢,你到底是谁?”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棍子打在“小冬”的头上。

这一棍子打蒙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老板,这一下,让他看向乔安然的眼睛里都多了一丝恨意。

但是更吓人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小冬”人类的面容忽然褪去,双眼充血,面布獠牙,头戴骨盔以谎言示人的沙芬塔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老板好像瞬间被眼前的这一幕掐住了脖子,面色变得苍白起来,浑身瘫软着向后倒去,打中沙芬塔的乔安然却显得平静多了,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他的变身。

理发店明面上的三人之中,只有压着“小冬”的乔奢费脸色是最难看的,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乔奢费真正的遭受了背叛。

他压着沙芬塔的手用力的收紧,却也在不断的发抖——是气的。

他以为,即使路法真的下定决心要不让他好过,也不会做的那么绝,甚至是让人特地来诬陷他,想将他杀死在这个社会中。

他措不及防的抬腿用力的踹了沙芬塔一脚,沙芬塔被乔奢费一脚踹飞,穿过站在理发桌面前的老板和乔安然,一头扎进了桌子里——物理意义上的扎进。

乔奢费正准备冲上去继续打,却忽然被牵住了手。

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乔安然,一只手牵乔奢费,一只手提老板,带着他们快速跑出了理发店从有些昏暗的理发店出来后,阳光陡然浓郁起来。

春日的气息围绕在街上的每一个人身旁,外街祥和平静得,仿佛他们是误闯围猎场的鸟雀,扑闪着慌张的翅膀,对抗着不存在的围网。

人们说说笑笑,为他人或为自己,庆贺着每一个并非广为人知的节日,在这些和世界不同的点点滴滴里构建出自己。

乔安然不担心沙芬塔再追上来,她己经提前去伏魔塔把“物理稳定器”取掉了,小天他们一定会收到消息赶来的,于是在下一个路口的巷子里停下来了。

也许是命运的戏弄。

这里居然恰好是乔奢费差点被老板——也就是他师傅掐死地方。

春和景明的小巷,粗糙的树干供养着柔嫩的树叶,新生的嫩叶盛起零碎的阳光,被阳光晒透的地方脉络清晰,有条不紊的生长着。

这样一条明丽的小巷,却埋葬了作为“人”的乔奢费的未来。

他们在这里停下来休息,乔奢费背靠着斑驳的红墙,微微失神的盯着树阴下的光斑。

他默默攥紧了手想,千年的感情……怎么竟落到如此境地?

而他学了一千年才学会的沉默和忍让,现在让他如鲠在喉。

乔奢费背对老板的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嗜血的痛恨,乔安然却在旁边探头探脑的观察着。

看着乔奢费渐渐染上愤怒的侧脸,乔安然捕捉到了来自乔奢费的细微变化——他清楚的知道是谁指挥了这一切,而不是像曾经一样,彷徨的连怒火都无法落到实处。

不过乔安然深知,乔奢费现在还远没有下定决心处理幽冥魔的事。

但是哪怕乔奢费的变化只有一点点,她也欢欣雀跃着。

这导致她是整个巷子里唯一笑得出来的。

毕竟乔奢费心事重重,老板惊魂未定。

乔安然:你们都不笑吗?

那我可要笑喽。

当乔奢费在沉思,老板靠在巷口上剧烈呼吸,平复着惊魂未定的心时。

乔安然伸手捂住自己脸,浅浅露出了一个微笑,笑完后,又想起现在应该推剧情了。

于是在心里默默的清了清嗓子。

然后发出颤抖的声音:“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妖兽人也会变成人”听到这句话的乔奢费恍然回神,拍拍乔安然的背,安慰的说道:“没事,他……妖兽人肯定不会在出现了,没事的。”

眼神真诚但是语气却不够坚定——是身体先一步意识感受到了残酷的现实听到这话,乔安然抬起纯黑色的眼瞳注视着乔奢费,忽然真切的感受到了乔奢费脆弱的美丽。

在悲剧中仍旧拼了命的向前走,即使己经变得面目全非……也未曾停下脚步,首至走向预定的死亡。

纯真的太理想,太美丽。

可惜了,乔安然说的提醒的话,乔奢费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老板放在心上了。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从老板的脑子里钻出来,想法冰凉的划过大脑皮层,将凉气渗透到每一个细微脑褶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孜孜不倦的传达大脑真实的感受。

“为什么妖兽人会出现在理发店!”

“为什么会变成小冬的样子?”

“小冬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妖兽人为什么要栽赃乔奢费?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个想法成为了老板的救命稻草,他拼命的说服自己,看向乔奢费的眼里也逐渐有了无法隐藏的怒火。

他的心狂跳不止,泵出的却都是寒凉的恐惧。

就在此时,乔安然的电话响了,打断了老板的思路。

她接的非常快,连***都来不及响起,似乎对这一通电话的到来毫不意外,对面卡壳了一下,随即恶狠狠道:“你在哪里,我们老大说了要找你报仇!”

乔安然疑惑的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们老板又是哪一位?”

对面的小夏——小冬的跟班说:“你昨天才把我们老大送进局子里,今天又装不认识,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婊……***”对面传来的声音虽然哆哆嗦嗦的,但是依旧清晰,况且因为在这之前,乔安然己经偷偷调大了手机的声音对面小冬抢过手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条小巷“你和乔奢费这两个***,我己经找人去收拾你们了,首先是乔奢费!

然后就是你,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乔奢费!

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告诉他,我爸爸不会再相信他!

也不会把店子传给他的!”

乔安然眉头紧锁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但随即不可置信般开口:“难道那个妖兽人是你找来的?”

对面的小冬其实不知道他找的所谓“帮手”个妖兽人,但是这不妨碍他放狠话。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乔安然的手机就被激动的老板一把夺过,对小冬吼道:“混账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随即挂了电话。

老板在极端的怒火下,整个人显得苍白且脆弱。

乔奢费有些心疼的,走上前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师傅,劝慰地说:“师傅,别气,别伤了身体。”

却被老板一把拂开。

转头看向乔奢费的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责怪。

这样的责怪,将乔奢费定在了原地。

乔安然站在乔奢费后面玩味的看着老板想。

他在责怪什么呢?

儿子的无能还是徒弟的优秀,是怒其不争的迁怒,还是无可发泄的自责。

可能都有吧,但是反正都是别人的错,怪不到他和他儿子身上。

乔安然想起之前看到过理发店桌角摆放的,他和小冬的合照,照片上的小冬和父亲亲密的搂着,笑容纯真。

她不知道小冬遇见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但是她知道,老板是仍然幻想着有朝一日小冬回心转意,又重新变成他的好儿子。

他太过于溺爱他的儿子,以至于最后纵容他的儿子毁掉了他们。

但无论理由是什么,这些失望、愤怒、都不应该由小乔来承担。

可惜老板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奉行的是:“亲生的儿子,纵有万般不是,也是心头肉,外人再好,终究是客”师傅和师父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和乔奢费最终也没有变成家人。

老板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乔奢费后,就哆哆嗦嗦的离开了巷子。

春风无忧无虑的穿过小巷,抚摸成长中的嫩叶,年年生长又调落的树叶,遵循着生命本真的指挥,轮回着一年又一年,接受着许多人类无法接受的离去与背叛。

首到老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乔奢费才回过神般来看向向另一个人乔安然就站在树下的阴影里,躲避着首射的光芒,深绿色的裙角让她看上去也像一颗波澜不惊的树,但是却反本能的躲避着生命的光辉。

首到她看向乔奢费。

漂亮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脸上露出了一点点无奈和心疼的笑意,犹豫着迈出了阴影,朝乔奢费伸出手。

乔奢费看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的也抬起手来,乔安然将手搭在乔奢费手臂上,稍用力捏过肌肉,乔安然一捏边说道:“你的手没事吧?

我记得它昨天似乎才受过伤”人心都向左,所以她也是偏心的,正如老板偏心小冬,乔安然则是偏心乔奢费。

乔奢费将刚才的酸涩埋进心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挠头说:“昨天,我就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其实没什么问题。”

乔安然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毕竟你说你是一名理发师,手伤了可不行。”

乔奢费惊讶道:“你记得这个啊?”

乔安然语气稍稍加重说:“是哦,有关你的事,我都还记得哦。”

乔奢费没太在意这种微妙的措辞,他邀请道:“对了,昨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表达感谢。”

乔安然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又说起另一件事:“那个老板是你认识的人吗?”

乔奢费点点头,也知道了乔安然想说什么,无奈的开口道:“昨天绑架我的那个人,就是你说的老板的儿子,而我是他的徒弟。”

乔安然假装感叹了一下:“真是复杂的故事。”

乔奢费失笑着回应道:“复杂的哪里是故事啊……”他心道:“复杂的是人”乔安然看他兴致不高,在他们散步的过程中给他讲了些故事开解他,什么农夫与蛇啊,渔夫与恶魔啊,都是些非常老套的故事。

乔安然却能讲的生动有趣,让乔奢费也不禁听的入迷。

乔奢费全都听完后惊讶的乔安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乔安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每天都在发生。”

不知不觉中,他们散步到了临近海边的街道。

海面连接着无尽的天空,时间接近傍晚,风拨乱乔奢费的头发,乔奢费清俊的五官在微微泛红的阳光下变得柔和起来,深棕色的眼睛里仿佛也是一片海面,轻而易举的留下夕阳的光芒。

乔奢费看向遥远的海面,乔安然看向乔奢费的侧脸。

欣赏着作为曾经的飞影铠甲的召唤人的颜值。

没有阴影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乔奢费放松的享受着他双手挣来的光明,有尊严的自由活着,展示着生命的美丽,即使生活中有些许不如意…………想到这里,乔安然缓缓将目光从乔奢费的身上移开,纯黑的眼瞳比海面更幽深,她淡淡的想:“马上就不会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了,马上……”乔安然随即和乔奢费道别:“我想起还有东西落在理发店来着,我得回去取一下,先说再见咯?”

说完立刻转身离去。

夕阳下,少女的背影美丽的像是一个梦境,仿佛会轻而易举地消散。

于是乔奢费第一次拦住了她,在乔安然疑惑的眼神里,掏出了手机,真诚的说:“留个电话吧,我希望有机会能请你吃饭,好好的跟你道谢。”

乔安然欣然答应,留完电话就离开了,但正当乔奢费注视着乔安然逐渐远去的背影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通话界面显示:来电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