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灌入肺叶,林秋在第五次轮回睁眼的瞬间就意识到异常——整座临渊城正在褪色。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雾气,街边酒旗上的墨字像被水浸透般晕染开来。
最诡异的是那些行人,他们的五官如同融化在脸上的蜡油,每一步都踏出粘稠的残影。
唯有货仓方向升起的血色光柱凝实如剑,将天穹割裂成扭曲的色块。
"这是...时空叠加态?
"林秋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右眼沙漏纹路己经蔓延至耳后。
他忽然听见潮水声,低头发现腰间不知何时系着半块鱼形玉佩——分明是母亲当年贴身佩戴的饰物。
破空声从斜后方袭来,这次暗卫的刀锋裹着幽蓝磷火。
林秋凭借前五次死亡积累的经验矮身翻滚,指尖触到地面时突然僵住——本该是青砖的位置,此刻竟变成了刻满符文的青铜板。
"戌时三刻,鬼门移位。
"苏沉璧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杂音。
林秋抬头看见女子倒悬在血色月光中,发间碧玉簪正在渗出墨汁般的液体,在她苍白的脸上蜿蜒成奇异图腾。
暗卫的刀突然调转方向劈向虚空,火星西溅中斩落半截狐尾。
凄厉的尖啸震碎临街窗纸,九道黑影从不同时空维度同时扑向苏沉璧。
林秋趁机冲向货仓,却在门槛处被无形的屏障弹回——青铜地面浮现出三百六十颗星辰投影,北斗勺柄正指向他染血的衣襟。
"果然是你。
"玄衣人的罗盘悬浮在半空,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林秋心口,"当年巫族圣女用禁术转移星宫命格,看来赌注就要揭晓了。
"剧痛从脊椎窜上后脑,林秋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一侧是正在崩塌的货仓,另一侧则是漂浮在星海中的青铜巨门。
门扉上九颗兽首衔着锁链,其中破损的睚眦首正与他怀中的玉佩产生共鸣。
倒计时显示00:07:32。
玄衣人结印的瞬间,林秋看到无数金色丝线从自己体内迸发。
这些丝线穿透时空壁垒,连接着货仓墙面上的星图、苏沉璧颈间的图腾以及血色月光中的某个坐标点。
当第一根丝线绷断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秋儿,记住辰砂漏尽的时刻。
"货仓在轰鸣中坍塌,林秋在时空乱流里抓住了一枚青铜钥匙。
当他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璇玑阁的观星台上,手中握着的却是一卷写满未来之事的《河洛谶》。
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林秋握着《河洛谶》的手指微微发颤。
泛黄的纸页上,朱砂小字正在实时显现他此刻的念头:"戌时三刻,璇玑阁地脉异动。
"九丈高的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星轨碰撞迸溅出紫色电光。
林秋右眼的沙漏纹路开始疯狂增殖,他看到自己左手的皮肤正在褪色——不是透明,而是像被岁月侵蚀的古画般剥落。
"观测者同化现象。
"清冷女声从玉阶上方传来,紫衣女子踩着破碎的星图款款而下,腕间璎珞发出细碎的铃音,"当你第七次触发时空锚点,血肉就会彻底融入时渊。
"林秋的瞳孔猛地收缩。
女子发髻间斜插的鎏金步摇,与母亲失踪那夜留下的发饰形制完全相同。
更诡异的是,她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表面,赫然刻着大胤王朝初代国师的徽记。
浑天仪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十二道星环同时崩解。
紫衣女子突然掐诀,林秋怀中的玉佩腾空而起,在地宫穹顶投射出浩瀚星图。
当二十八宿的角宿星位亮起时,整座璇玑阁开始向下沉降——他们脚下根本不是地宫,而是漂浮在归墟之上的青铜巨门。
"三万年了,终于等到钥匙。
"紫衣女子指尖点在林秋眉心,他感觉有冰冷的数据流强行灌入脑海。
无数陌生记忆在意识深处炸开:他看到苏沉璧在某个暴雨夜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看到玄衣人跪拜在青铜巨门前剜出双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母亲在血月下将时之钥刺进婴儿的心脏——那个婴儿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时隙之瞳。
剧痛让林秋跪倒在地,手中《河洛谶》突然自燃。
灰烬中浮现出金色篆文:子时正刻,观测者归位。
他忽然明白谶语的含义——当十二时辰的时空锚点全部触发,自己就会变成固定时间线的活体坐标。
青铜巨门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嘶吼,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色物质。
紫衣女子突然咳出淡金色血液,那些血液落地后竟化作蠕动的星砂。
林秋趁机抓住悬浮的玉佩,右眼灼痛达到顶点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在场三人的因果线在时渊中交织成茧,而茧的中心正是自己不断重生的心脏。
"真是令人作呕的轮回。
"苏沉璧的声音裹挟着风雪刺破空间,冰棱精准击碎紫衣女子的护体罡气。
林秋转头看见她左眼变成机械结构的晶体,右手握着的却不是算珠,而是半截断裂的时之钥。
紫衣女子突然轻笑,身形在星砂中虚化:"亲爱的,你果然在每个时间线都会背叛我。
"她消散前弹指射出一道金光,林秋本能地伸手去接,掌心却多出一枚刻着两人名字的同心结——边缘处绣着苏沉璧特有的双股金线针法。
璇玑阁开始分崩离析,林秋在坠落中看到地底真相:所谓归墟根本不是什么海底深渊,而是无数个坍缩的时空泡组成的黑暗森林。
每个气泡里都漂浮着青铜巨门的碎片,门上锁链捆缚着长满星瞳的尸骸。
当林秋抓住最近的锁链时,时之钥突然与青铜门产生共鸣。
门缝中伸出的黑色触须将他拽入其中,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他听到三百年前星宫之主的声音与自己完全重叠:"他们终将知晓,观测即是原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