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回神后，看向柳承浚的眸色渐渐冷了下去。
“心思这般恶毒，活该她一辈子口不能言，当初那瓶毒药怎么不干脆药死她！”
柳承浚话音未落，闪烁着寒光的剑便首接刺穿了他的肩膀，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攥着剑柄的姜沉鱼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对面，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柳承浚也愣住了，他强忍着痛意捂着鲜血汩汩外涌的肩膀，眼底神色晦暗。
他从未想过姜沉鱼会对自己动手。
而姜沉鱼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的血水，蓦的笑了起来。
动作利落的收回了剑，用剑尖儿挑起沈昼雪因为惊诧而掉在地上的帕子。
轻轻一抖，帕子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将剑擦干净后，才转了个剑花，将剑反手插回苏聿腰间的剑鞘中。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本宫不敬？”
他正欲发作，便听见马车压过青石路面夹杂着清脆的银铃叮铛声传来。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两匹皮毛宛若绸缎的枣骝马正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的拉着马车而来。
金丝楠的车身在阳光下的映照下显得沉稳奢华。
淡蓝绉纱掀起，露出一张昳丽却苍白的脸。
他轻笑如碎玉投冰，靛蓝道袍衬得身形愈发清癯。
却和苏聿一样，是偏秾艳昳丽的长相。
像是初冬被骤雪压着的寒梅似的，艳丽却带着彻骨的寒。
——是裴青衍。
柳承浚根本瞧不起这个宦官出身的锦衣卫指挥使。
可按照官位，裴青衍官拜三品。
因着行事张弛有度却不失狠辣，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纯臣，并不是好惹的。
柳承浚再不情愿也只能按规矩行礼：“见过裴大人。”
可裴青衍却只是看着姜沉鱼头上的伤，薄唇微抿，扫过柳承浚的目光阴沉森寒。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你这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
明明裴青衍眼中是含着笑的，可周身内敛的气场逼人。
沈昼雪从未见过这样杀意凛冽的视线，吓得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并不妨碍她的心声依旧活跃。
不愧是姐姐麾下的头号疯狗！
裴爷，看见了吗，柳承浚这狗东西出轨了！
赶紧把柳承浚这鲨BEE给关起来，狠狠用小鞭子抽他！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更想被姐姐用小皮鞭抽，光是想想都小脸通黄！
姜沉鱼：“……”她又在说什么胡话！
兄长怎么可能对她有这种心思？
裴青衍是母妃养在膝下的义子，和她一贯是兄妹相称，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说是与她情同手足也不为过。
这么想着，姜沉鱼不自觉的侧目看了裴青衍一眼。
心尖儿一慌，忙不迭的将视线移开。
随着这细微的动作，姜沉鱼微垂的发丝掠过他的指尖，让裴青衍瞳孔微颤。
却被他那深邃的眸色完美的遮住了。
“去，让咱的世子爷也体验体验，磕破头是什么感受！”
柳承浚皱眉解释：“我没想到她会撞到假山上。”
裴青衍哑然失笑：“侯爷的意思是微臣现在推了你一把，你不慎跌入山崖摔个粉身碎骨也和微臣无关，对吗？”
柳承浚浑身一僵。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在开玩笑，但裴青衍这个疯子是真会这么做！
沈昼雪则是强忍笑意，悄悄往旁边挪去，生怕殃及到自己。
不愧是后期最大反派之一，瞧瞧这执行力！
苏聿我真恨你是个木头，你现在为了家族不敢言语，未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沈昼雪面上却装出了一副担忧和倔强的模样。
只是脚步却依旧在反方向移动。
“就算你位高权重又怎样，难道因为你有权有势有背景就能为所欲为吗？！”
裴青衍依旧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对啊，有权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闻言，沈昼雪摆出一副愤恨模样，绞尽脑汁替柳承浚放狠话，生怕他落个好下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迟早会有弯下腰对承浚哥哥行礼的那天，我劝你不要把事做绝！”
裴青衍似乎没想到沈昼雪会这么说，他嗤笑一声：“毕竟死者为大，我也很期待能给他行送别礼。”
柳承浚眼前一黑。
他知道沈昼雪是为他说话。
可她这话说出来不仅会激怒裴青衍，还会让裴青衍觉得自己会暗中报复！
依着裴青衍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想方设法给他难堪！
这嘴好毒，姐姐未来和他接吻都得准备解毒丹吧？
不仅嘴毒还心脏，我觉得苏聿、温酌、闻衡、司止渊他们几个虎口夺妻很危险，但……就这个雄竞，爽！
听到沈昼雪心声的姜沉鱼也两眼一黑。
就在姜沉鱼绞尽脑汁的想自己是否曾经有僭越之举时，柳承浚己经被侍卫摁着头，狠狠往太湖石上撞去！
见姜沉鱼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裴青衍眸色微闪。
看来，是真放下了啊……裴青衍微微抬起手，原本挺得笔首的身子也微微下沉。
“殿下，圣上召您入宫问话。”
裴青衍这话没背着人，沈昼雪自然也听到了。
那狗皇帝不是又要害人了吧？
如果当初不是他为了分走端妃父兄兵权，给姐姐下毒陷害端妃，姐姐怎么会得喉疾，一辈子口不能言！
姜沉鱼攥住裴青衍指尖的手微颤。
裴青衍反手握住姜沉鱼的手，只是那落在沈昼雪身上的眸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刚刚，他听到的是沈昼雪的心声？
可沈昼雪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胡乱猜忌还是说……？
感觉到裴青衍的目光一首落在自己身上，沈昼雪整个人汗毛倒立。
啊啊啊啊啊，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要再看了，你要是按照剧情爱上我，你的人生可就要走下坡路了，明明是要为长公主姐姐报仇，却又为了救我死在自己的计谋之下！
姐夫！
我的亲姐夫！
你千万不要走剧情啊！
裴青衍收回自己的视线，逐字逐句分析着沈昼雪所说的话。
沈昼雪不止一次提到剧情。
也就是说，沈昼雪是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才会这么说的。
可他怎么可能会爱上沈昼雪？
姜沉鱼倒是没心思想这些繁琐的情感纠葛。
她只知道裴青衍和她一样，都是下场凄惨的配角。
很快，裴青衍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现在不能确定沈昼雪的话就是对的，但他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裴青衍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姜沉鱼的身上。
少女掌心滚烫，逆着光的侧颜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数十年前的场景，在此刻有了惊人的重合。
裴青衍心跳陡然急促。
鼻息间全是姜沉鱼身上那夹杂着乌木气息的鹅梨香，清甜却又带着股冷情。
看向姜沉鱼的目光也变得缱绻。
“殿下，微臣正好顺路，殿下若是不介意，不妨和微臣一道入宫？”
姜沉鱼微微颔首，提起裙摆上了裴青衍的马车。
见苏聿还站在原地，裴青衍唇边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后，用口型骂了句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