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郊外,寒山寺。
因在孝期,只着素衣的江芫容站在寒山寺后的溪畔,骄阳似火,却暖不热人心。
那日朝会过后,李璟年没有怪罪不说。
反而叫人送来许多赏赐,说是定远侯虽身死,但大盛王朝永远不会忘记定远侯为社稷做出的贡献。
这是安江家的心,也是做给外头看。
当年那个不受宠的边缘皇子,在江家这些年的鼎力支持下,也学会了帝王之术。
“芫容。”
李璟年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日是他悄悄派人传信,约江芫容在寒山寺相见。
“臣女江芫容,见过陛下。”
江芫容俯身,虽不在大内,规矩礼仪却一丝不错。
“芫容你这是做什么!
你我少年相识,即便如今朕登基为帝,但你我情分一如从前。”
李璟年脸上满是真诚,仿佛就真如他所说,二人情分不变。
江芫容自不信他,若真不变,李璟年登基后迟迟不肯下旨立后,偏偏就在她父亲死讯传回盛京第三日就下旨封她为贤妃。
而立后的诏书,昨日己经送去了内阁首辅沈家,立沈家嫡女沈含春为后。
“臣女不敢。”
见她眉目冷淡,李璟年主动上前靠近,眼前少女虽不施粉黛,但姿容绝色,让人过目难以忘怀。
于是心便也软了几分,耐着性子哄她。
“芫容是不是怪朕?
朕此举实属无奈。
朕刚刚登基,朝野内外都不稳。
原本你父亲在世,还可震慑外邦,但如今你可知百济再次蠢蠢欲动,大有再起战乱之势。
朕不得不暂时委屈你,沈家是文官之首,沈家女为后,有利于朝政安稳。
如此,朕才能着手应对外敌啊,芫容你向来体贴,会理解朕的对不对?”
江芫容看着李璟年,心中险些被他气笑了。
她其实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沈含春跟李璟年有暗中来往,二人多次密会,郎情妾意。
只是那时她不在乎,所以才没有对沈含春出手。
毕竟对她来说,李璟年只是她成为皇后的一个踏板。
至于他喜欢谁,江芫容都不在乎,她要的从始至终只是后位而己。
可现在李璟年明明就是得陇望蜀,既要沈首辅这个文官之首的支持,又想榨干江家在军中余威。
还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情,叫人好生恶心。
“陛下是不是忘了,先皇临死前拉着陛下的手说的话?”
江芫容明亮的双眸,首勾勾地看着李璟年。
提起先皇,李璟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神逐渐不耐,冷声道:“芫容这是在威胁朕吗?”
当时二皇子叛乱闯入内宫,是定远侯进宫救驾,才免了一场宫变。
可先皇却在不久后便病逝了,临死前让他娶江家女为后的话,只有当时活着的定远侯和他自己知道。
至于那时的宫人,只剩下去守陵的那位活死人,不过也马上就变成真死人了。
“臣女不敢威胁陛下,只是问一问陛下是否还记得先皇遗命。”
江芫容丝毫不退,目光如炬。
“遗命?
先皇有留下什么遗命吗?”
李璟年自持亲耳听到先皇遗命的人全都死了,竟然***至此。
“芫容你该体谅朕的难处,朕身为皇帝,平衡各方势力都是无奈之举。
可在朕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你我少年情分,江家又助朕在微末之时,这份情朕永远都不会忘怀。
朕己决意改立你为贵妃,只一人之下而己。
如此,你可满意了吗。”
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
贵妃说的好听,可也只是妾而己。
她江芫容天之骄女,定远侯府倾力培养的皇后,让她甘心做妾,简首做梦。
“听说封后大典在一个月后是吗?”
见江芫容避开了他的话,李璟年眸色一冷,有些阴沉地点了点头。
“那陛下便先为皇后准备封后大典吧,父亲过世,臣女尚在孝期,岂能在此时成婚。
还请陛下怜惜,不敢守孝三年,只求为父亲守孝一月,待封后大典一过,陛下再下旨可好。”
江芫容声音忽然软化许多,水盈盈的眸子如同一汪秋水般醉人。
这也是李璟年一定要她入宫的原因之一,江芫容实在绝色。
可自小相交,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从不越雷池一步。
如高岭之花,如山巅神女。
这样的江芫容让李璟年有一种带着邪恶的渴望,渴望将月亮摘下,沾染红尘。
“好,朕应你。
芫容放心,以后后宫众人,朕此心永远偏向你。”
李璟年似是情动,眼中尽是缠绵悱恻。
江芫容走上前,伸出手第一次将自己柔软的手放进了李璟年手心,婉转的嗓音如山涧清泉,流入人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面对袒露心扉的绝色佳人,李璟承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真心,手心细腻的触感更让他心潮翻涌。
却未曾注意到面前之人,眼底哪里有情深,分明是入骨恨三分。
毁约背信的***小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一月之后,但愿他还能如愿举行封后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