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猛烈地冲刷着孟家村的石板路,陈老蔫手提煤油灯,步履蹒跚地朝家走去。
农历七月的夜风,裹挟着纸钱灰,无情地拍打在他的面庞上。
这位己届不惑之年的阴阳先生,突然间止住了脚步——他听到垃圾堆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啼哭,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艰难地发出。
"造孽啊......"陈老蔫拨开发霉的菜叶和沾血的卫生巾,煤油灯昏黄的光照出一个浑身青紫的女婴。
蚂蚁在她身上爬出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但胸前挂着的青铜铃铛却纤尘不染。
他注意到婴儿的右脚底有七颗红痣,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正当他脱下道袍裹住婴儿时,铃铛突然无风自动,"叮"的一声清响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陈老蔫后背一凉,猛地抬头——槐树下闪过一抹猩红。
穿红旗袍的女人正在抽烟,涂着丹蔻的手指在雨中明灭如血。
陈老蔫认识那张脸,是孟家幺女孟婉,去年跟着货郎私奔的姑娘。
她的旗袍下摆沾满泥浆,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
"这是你的种?
"陈老蔫哑着嗓子问。
孟婉吐着烟圈轻笑:"七月半生的灾星,克死她爹不够,还要来克我?
"她掀开旗袍开衩,露出大腿内侧新鲜的烟疤,"那货郎听说孩子生辰就跑了,陈师傅要是心善......"煤油灯突然剧烈晃动,婴儿咯咯笑起来。
陈老蔫低头,正对上一双黑得反常的眼睛。
女婴牙龈上密布的黑点,像极了尸斑。
当夜村里死了九只黑猫。
清晨被人发现时,它们的尸体围着孟家老宅摆成完美的圆,每只猫的尾巴都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伤口处没有一滴血。
陈老蔫给女婴取名"孟七",不仅因为那七颗红痣,更因他回家后发现养的七只画眉鸟全部头朝下溺死在食槽里。
鸟喙大张,仿佛死前在尖叫。
**五年后**孟七蹲在院子里玩蚂蚁。
她用树枝引导黑蚁排成北斗七星,忽然听见堂屋里养父的铜铃响得异常急促。
从门缝里,她看见养父正在"走阴"——供桌上的白蜡烛不知何时变成了渗人的绿色,火苗里隐约有张扭曲的人脸。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陈老蔫的咒语戛然而止。
孟七看见养父的影子突然多出一个头颅,那个多出来的头正慢慢凑近养父的耳朵。
下一秒,养父暴起转身,桃木剑首刺她藏身的门缝!
"别看!
"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眼睛,但孟七己经看见供桌下伸出的那只手——苍白浮肿,指甲缝里塞着河泥,腕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第二天,村里王婶送来一篮鸡蛋感谢。
她儿子王小明明明三天前溺死在河里,昨夜却被陈老蔫"带"了回来。
孟七蹲在鸡窝旁,看"王小明"狼吞虎咽地吃着生鸡肉。
当王婶转身时,男孩的嘴角悄悄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细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