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日光灯管滋滋响了两声，外卖员小刘的智能手表在物证袋里疯狂震动。
吕小杰拎着麻辣烫推门进来时，老陈正用手术刀尖挑起块焦黑的皮肤组织。
“死者后脑有钝器伤。”
老陈的口罩上溅着油星，“颅骨骨折但没贯穿伤，凶器应该是……”“擀面杖。”
吕小杰突然把麻辣烫搁在解剖台边缘，红油顺着塑料袋滴到地漏里，“张建国厨房少了根枣木擀面杖，柜子角落有新鲜木屑。”
小吴举着平板电脑撞开门：“查到了！
外卖平台记录显示，小刘昨晚十点送完订单后，电瓶车GPS在附近绕了八圈！”
审讯室的单面玻璃映出小刘抽搐的侧脸。
吕小杰盯着他手腕上被表带压出的白印，突然抓起物证袋里的智能表贴到耳边。
表盘背面沾着星点白色粉末，他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你凌晨三点去过化工厂。”
吕小杰踹开审讯室铁门，表带啪地抽在小刘面前，“心率120是因为偷氯酸钾！
表壳缝隙里的粉尘遇水呈弱碱性——别告诉我你在厕所搓澡！”
小刘的膝盖撞得铁桌咣当响：“我说！
是有人给我钱让涂那个蜡……”他突然盯着吕小杰身后墙面，瞳孔剧烈收缩，“他来了！
他就在……”玻璃窗轰然炸裂。
穿灰连帽衫的男人从二楼窗台荡进来，甩手将某样东西砸向暖气管。
浓稠的白雾瞬间吞没整个房间，吕小杰扑倒瞬间抓住小刘的脚踝，却摸到满手湿滑——那人竟在审讯室地砖上提前涂了润滑油。
“防狼喷雾加干冰！”
吕小杰眯着泪流不止的眼睛大吼，“小吴堵楼梯！
老陈看住尸体！”
消防通道传来激烈的扭打声。
等浓雾散尽，众人只找到小刘被扒光的黄袍外套，内衬口袋里缝着张泛黄的收据——1998年红星化工厂氯酸钾出货单，签字栏赫然是吕小杰父亲的名字。
“调虎离山。”
吕小杰攥着收据冷笑，油点子从麻辣烫袋底滴在1998的钢印上，“查化工厂二十年前所有……”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唢呐声。
王大妈举着***杆挤进市局大院，身后跟着二十个穿太极服的老太太。
“青天大老爷呐！”
她一***坐进花坛，“小刘每天给我瘫痪老伴送饭，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吕小杰扒着窗框探出头：“王大妈！
上个月广场舞比赛您少算三拍，音响线是不是小刘帮您修的？”
老太太们齐刷刷后退半步。
王大妈的手機首播间突然飘过弹幕：警察咋知道广场舞黑幕？
关注主播看后续。
“修音响需要氯酸钾？”
吕小杰晃了晃物证袋里的化工厂收据，“小刘修完音响第二天，您家楼下垃圾桶就着火烧了快递车——需要我念消防报告吗？”
围观人群里突然冲出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他挥舞着首播手机大喊：“这是暴力执法！
我们要……”话音未落，吕小杰甩出根一次性筷子，精准打飞他的手机。
机身弹进花坛时，屏保照片暴露了他和小刘在烧烤摊勾肩搭背的画面。
“舆情科的小张？”
吕小杰眯眼认出警局宣传办的新人，“伪装群众首播带节奏，警服反穿当内鬼——你领口还别着执法记录仪呢！”
混乱中，吕小杰瞥见对面便利店闪过灰影。
他踹翻垃圾桶借力翻过栅栏，落地时差点撞翻煎饼摊。
“让让！”
他抄起半瓶可乐往地上一泼，黏糊糊的糖浆顿时让追踪目标脚下一滑。
灰衣男踉跄着撞进火锅店。
吕小杰追进去时，他正把某样东西塞进麻辣锅底。
沸腾的红油吞没了金属光泽，九宫格里同时升起九股热气。
“各位！
市公安局反恐演习！”
吕小杰跳上椅子大吼，“现在比谁筷子功好——捞起锅底异物奖励全年火锅免单！”
五十多双筷子瞬间***沸腾的汤锅。
穿JK制服的女生突然尖叫：“捞到了！”
她挑起的漏勺里粘着个U盘，吕小杰夺过来***点菜平板——监控视频显示，张建国死亡当晚，有辆套牌金杯车在十字街来回碾压摄像头阴影。
后厨突然传来破窗声。
吕小杰冲进去时，灰衣男正用冻肉砸碎玻璃。
冰箱门大开，冷气在地面凝成薄冰，两人在挂着的猪腿间滑行扭打。
灰衣男突然扯下墙上的电闸，黑暗中吕小杰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喉咙。
“你爸当年也这么爱管闲事。”
沙哑的嗓音带着冰箱霜花的寒气，“氯酸钾交易记录在……”警报器突然炸响。
消防喷淋头爆出水幕，灰衣男肘击吕小杰肋部翻身跃窗。
吕小杰抹着脸上的冰水抓起案板上的东西——半盒跳跳糖。
他撕开包装撒进水洼，糖粒遇水的噼啪声完美掩盖了对方的脚步声。
“小吴！
调全市冰糖厂出货记录！”
吕小杰对着电话吼，“凶手鞋底沾了跳跳糖原料——柠檬酸和小苏打！”
警笛声中，吕小杰突然注意到冰箱侧面贴的外卖单。
订单号被冻住的酱油渍遮住西位，但那个笑脸符号和焦尸手中的一模一样。
他呵了口气融化冰霜，隐约看见收货人姓名栏写着：吕。
解剖室传来老陈变了调的喊声。
吕小杰冲回去时，发现焦尸的胃部残留物检测报告在电脑上闪烁——死者血液中含有大量褪黑素，而张建国柜子里摆着三瓶安眠药。
“双重保险。”
吕小杰拧开麻辣烫喝了一口，“先下药迷晕再伪造自焚，可惜凶手不知道……”他忽然僵住。
油汤表面浮着片完整的香菇，菌盖褶皱里嵌着半粒蓝色药片。
法医室的水壶在他追凶时被人动过手脚，壶底残留着未溶的褪黑素。
窗外飘来烤红薯的香气，混着十字街仍未散尽的焦糊味。
吕小杰摸出父亲留下的怀表，表盘玻璃映出对面楼顶一闪而过的镜面反光——有人正用望远镜凝视着这场死亡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