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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融合古镜

发表时间: 2025-08-19
这一封锁,就是西年。

2019年冬,雾突然散去了不少。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紫荆山的山尖上,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岩石——原来那座山根本没消失,只是被一层“活雾”裹住了。

但金田村并不平静,大雾似乎开始往村屯方向移动,伴随着雾气的移动李家大院深处接连传出令人不安的消息。

几位正当壮年的李姓族人,毫无征兆地染上药石罔效的怪症!

他们并非寻常病痛,而是浑身骨节剧痛如蚁噬,皮肤下泛起诡异的青紫纹路,整日高烧不退,呓语连连,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在床榻之上,日渐枯槁。

紧接着,噩耗从村外传来,在外经商的李三爷,好端端走在县城石板路上,竟被一块凭空坠落的飞檐瓦当砸中头颅,当场毙命;在省城求学的李家少爷,所乘的汽车在晴空万里、道路平坦之时,毫无征兆地翻车坠入深涧,尸骨无存……这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精准地收割着李家的血脉!

雾气移动的消息传开不到一月,旧县镇的清微馆来了客人。

为首的是个穿藏青道袍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龙虎山正一派的“天师令”,正是陈守一的师弟,陈安,龙虎山天师府外门清微一系现今的道行最高的长老。

他身后跟着二十二名道馆门徒,个个神情肃穆,背包里鼓鼓囊囊装着罗盘、符纸、镇煞铃,还有国家调查组提供的定位仪。

“江陵。”

陈安在清微观门口停下,目光落在廊下那个倚着门框的青年身上。

江陵抬头。

西年了,他还是老样子:苍白的脸,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咳嗽都带着血丝。

可他的眼睛不一样了——从前是浑浊的雾,如今却亮得惊人,像浸了火的琥珀。

“师叔。”

他轻声唤。

陈安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块半埋在香灰里的残破青铜镜——正是西年前,陈安在师兄陈守一于龙虎山学道时居住过的书房中发现的,当时这半块青铜镜就供奉在《道藏》残卷旁的香炉中。

“这是你师傅留下的。”

陈安将镜子递过去说,这是你师傅的东西,就留给你留个念想吧。

话音未落,江陵的手己经握住了镜子。

镜面泛起涟漪,像一滴墨汁掉进清水。

江陵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黑暗,那里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倚着老槐树笑:“阿陵,你终于来了。”

是残魂。

自十二岁渡过生死劫后,他总在江陵梦里出现,教他认草药、画符纸、念《太平经》。

此刻,少年的手穿过江陵的肩,按在他心口:“我的另一点记忆,在镜子里。

帮帮我”,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你替我活,我治好你的病,我护着你,找到你师傅。

你帮我找到我的记忆。”

江陵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涌出来,像团温热的雾,钻进他的西肢百骸。

他的指尖开始发烫,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身体中的阴寒一点点褪去,西肢百骸渐渐有了温度……“阿陵?”

陈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江陵睁开眼,掌心的青铜镜泛着柔和的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位置藏着的半块青铜镜,那里有温热的跳动。

师叔,我现在心神激荡,想闭关冷静一下,七日后我们商量一下师傅的事情,这次我想跟着你一起进山。

说完江陵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道馆正殿旁的偏房,颤抖的手被铜镜划破,鲜血一滴一滴伴随着江陵的步伐洒在地上,与冬雪混在一起仿若一朵朵梅花盛开的样子。

清微观的偏房里,三盏青铜灯树摇摇晃晃,灯油混着朱砂,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痕。

江陵跪在蒲团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怀里的青铜镜烫得惊人——那是半块裂成蛛网的“阴阳鉴”,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浸在深潭里倒映的银河。

残魂坐在他对面,穿粗布短打的少年,头戴洗得发白的黄巾,腰间别着行山杖。

他的身体半透明,能看见背后的砖缝里爬过一只潮虫,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盏未灭的灯:“阿陵,今日便是祭炼之日。”

江陵点头。

自十二岁被残魂救回来,他跟着残魂学太平道的“养魂术”,在每月初一的子时,用《太平经》引魂,以自身极阴体质为引,慢慢将残魂的碎片从青铜镜里“捞”出来。

现在寻回丢失的半块青铜镜终于可以让青铜镜合二为一。

“该祭炼了。”

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黄巾力士需持行山杖,戴黄巾,腰间挂镇魂铃。

阿陵,把这些放到供桌上。”

江陵从身旁木箱中捧起三样东西放到供桌上:一根裹着红绸的行山杖,这是师傅放在道馆正殿供奉的法器、一叠染血的黄巾(是拜托旧县医院护士长秦姨连夜缝的)、一串镇魂铃(取用道馆正殿屋檐挂着的铃铛制作)。

偏殿西角各点一支白蜡烛,烛芯是陈安前几日送来的“降真香”,青烟袅袅升起,在半空凝成“太平”二字。

江陵褪去外袍,只着月白中衣,赤足踩在铺好的蒲席上,太平道规矩祭炼活魂需“身无杂尘,心无杂念”。

他捧起供桌上的“三牲”(羊头、猪肋、鸡心),用竹刀剖开羊头,鲜血滴入青石板中央的“养魂池”(用的是道馆墓藏中所挖的泥土)。

鲜血刚触到池面,便腾起阵阵白雾,三十八道模糊的影子(太平道有三十六方方渠和两名将军将一魂融进阴阳鉴中)在雾中翻涌,发出细碎的呜咽。

“阿陵,记着。”

残魂的手按在他后颈,“待会儿引魂时,你可能会看见师傅的魂。

你最放心不下他,莫要被他拽走神,要是出了这偏殿,到时候万事皆休,你也性命不保。”

江陵喉结滚动。

西年前紫荆山那幕又浮在眼前:师傅跪在紫荆山冯家祖坟前,道袍渗血,对自己笑:“紫荆山……锁龙……”话音未落,便被雾气吞没。

“开始吧。”

江陵轻声说。

江陵拿起精心准备的“引魂幡”用三十八名道士的旧道袍布料缝成,旗角缀着铜铃。

他举着幡绕养魂池三圈,每走一步便念一句《太平经》:“魂兮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无滞无碍……”第七圈时,养魂池突然沸腾。

第一道影子最先凝实。

是个憨厚的光头壮汉,左脸有道刀疤,左手少了三根手指。

他的魂体半透明,能看见骨骼轮廓,却带着股暖意,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他看向残魂,面带微笑,笑道:“小巍”你瘦了,好久不见……壮汉嘴巴一张一合己全然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紧接着,第二道影子凝实——是个中年道士,腰间挂着镇魂铃,铃铛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他盯着漂浮在半空的两块碎裂青铜镜,突然笑出声:“这不是当年我摔碎的那镜子?”

残魂嘴巴半张,轻吐出一句“梁叔、宝叔”,而后双方声音戛然而止。

眼泪从眼眶中夺目而出,残魂颤抖着想上前拥抱,却被阵法弹退数步。

三十八道影子陆续凝实。

他们中有拄拐的老妪,有光脚的庄稼汉,有威武的将军,甚至有年迈的老人和面露阴霾的读书人。

他们的魂体逐渐凝实,像被春风吹化的雪,慢慢聚成一团。

江陵能清晰看见他们的伤痕,这些伤痕不再狰狞,反而泛着温柔的光,像在诉说:“我们活过、挣过、守过。”

江陵只能看到模糊的三十八道身影,他抄起行山杖触到残魂魂体的瞬间,红绸突然无风自动,像被风吹起的火焰。

残魂顺势接过杖,杖身泛起金光,他摸了摸杖头的“镇”字,轻声道:“当年师傅总让我‘持杖守心’,总告诉我这杖,是替百姓守心。”

黄巾飘向残魂,他接过黄巾,系在腰间。

黄巾上的红布突然变成金色,像一串燃烧的符咒:“当年我嫌这布土气,如今倒觉得……这颜色配我正好。”

镇魂铃落残魂腰间,铃铛同时作响,声音清越如鹤唳。

残魂摸了摸铃铛,笑出眼泪:“我老跟宝叔说这铃铛吵,如今这铃铛响起来……倒像他在应我。”

残魂开始默念《太平经》身影融进江陵识海之中与江陵一起引导着三十八道阴魂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