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炮弹把永定河岸的柳树桩炸成齑粉时，周卫国踩着半截59式坦克履带爬上废墟。
断裂的炮管上挂着半幅残破军旗，旗面被凝固汽油烧出焦黑的窟窿，恰好露出"廊坊民兵"西个褪金字样。
"***！
谁让你们用战士们的尸体构筑掩体的？
"周卫国的怒吼惊飞了在尸体上啄食的乌鸦。
两个戴防毒面具的工兵僵在原地，他们脚下是用武装带捆扎的遗体堆，最上面那具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三天前牺牲的机枪连长老杨，太阳穴上的弹孔己经被苍蝇产满卵。
政委李长明从断墙后钻出来，防化服左臂渗着黄水："老周，这是三营最后七个能喘气的兵。
"他踢开半箱被血泡胀的7.62子弹，"北边运河防线的兄弟部队◇用遗体垒的工事挡了美军三轮冲锋。
"新兵王小川突然从沙袋后窜起，枪托上缠着红十字袖章："报告！
西北角发现…"120mm滑膛炮的尖啸撕裂空气，周卫国猛地把新兵按进弹坑。
M1A1的贫铀穿甲弹掀飞整段混凝土胸墙，半条裹着迷彩服的断臂砸在王小川钢盔上，无名指还套着枚磨花的婚戒。
"看见了吗小子？
"李长明吐出嘴里的泥沙◇把56冲拍在浑身发抖的新兵怀里◇"这他妈就是廊坊，没有水泥钢筋，就拿骨肉来砌！
"暗红色的天光里，六辆M2步兵战车碾过麦田。
周卫国盯着瞄准镜里晃动的热成像人影，忽然感觉左肩一沉﹣﹣李长明把打空的40火发射筒架在他身上，筒身还带着人体组织烧焦的糊味。
"老李…""如果我比你先阵亡，"政委用牙齿撕开反坦克手雷拉环，"请把我也砌进这堵墙里。
这确实是个好归宿。
"周卫国扣动扳机，7.62子弹穿透首车驾驶舱观察缝： "我们两个不会相差太长时间的。
"燃烧的柴油顺着田垄流淌，把麦穗烧成满地火流星。
戴夜视仪的美军尖兵刚跃出战车，就被斜刺里冲出的独臂老兵扑倒◇◇工兵团长张铁柱用牙咬开光荣弹引信时，嘴里还叼着半截没写完的请战书。
22:17◇最后一道反坦克壕失守。
周卫国拖着骨折的右腿爬进供销社废墟，发现李长明正用刺刀在承重柱刻字。
被炸烂的战术背心里掉出本带锁日记，塑料封皮上还贴着女儿的大头贴。
"遗书…咳…给妞妞…"政委的防弹衣插板嵌着三块弹片，"就说爸爸…变成…长城了…"周卫国把56式轻机枪架在窗台，枪管缠着从国旗上扯下的金穗： "放屁！
要写你自己写！
"M134机枪的嘶吼声中，整面西墙轰然倒塌。
李长明扑向周卫国的瞬间，120mm高爆弹在两人五米外炸开。
当耳鸣消退时，周卫国发现左手攥着半块带体温的军牌，右手扣着半截血淋淋的脊椎骨。
"老李…这就给你砌墙…"他抓起工兵铲◇把碎砖和残肢堆成射击垛。
远处教堂钟楼的十字架在燃烧，火光中二十七个绑着炸药的佝偻身影正爬向M270火箭炮阵地﹣﹣那是炊事班最后的老兵◇围裙兜里还装着没包完的芹菜饺子。
04:55◇美军工兵在清理23号阵地时集体呕吐。
他们发现西百多具遗体以诡异的角度相互嵌合，被燃烧弹烤化的脂肪和军服纤维凝成胶状物，弹孔与断骨间卡着七辆步战车的残骸。
中士汤姆在尸墙顶端找到本带锁日记◇内页照片上的中国女童正在微笑，背面用铅笔写着"爸爸的墙永远不会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