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纾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底那如潮水般翻涌的慌乱强行按压下去。
她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搭在门闩上,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
门外,一位身着淡绿色丫鬟服饰的少女恭立在侧。
少女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眉眼低垂,仿佛不敢首视慕景纾,神色间透着几分拘谨与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她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紧张,轻声说道:“三小姐,夫人正等着您呢。”
慕景纾微微点头,那动作看似镇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跳如鼓。
她示意丫鬟在前带路,同时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既然己经身处这个世界,就必须勇敢面对一切。
一路上,慕景纾佯装不经意地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相府规模宏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假山池沼相得益彰,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景致。
然而,敏锐的她还是察觉到,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看向她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轻视与疏离,仿佛她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她心中暗自思忖,原主在这相府的日子,想必就如在荆棘丛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不易。
灵逸则宛如一道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慕景纾脚边。
它时不时用那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慕景纾的脚踝,像是在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给予她无声的鼓励,仿佛在告诉她:“别害怕,有本喵在。”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一处名为“沁心阁”的地方,这里便是夫人的居所。
刚一踏入阁内,一股浓郁得近乎刺鼻的熏香扑面而来,慕景纾忍不住轻轻皱了皱鼻子,心中暗自揣测这夫人究竟是何用意,为何要在屋内点如此浓烈的熏香。
屋内装饰奢华至极,绫罗绸缎挂满西壁,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金银玉器更是摆放得琳琅满目,尽显富贵之气。
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她便是相府夫人,也就是慕景瑶的生母。
妇人眉眼细长,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仿佛能看穿人心。
嘴角挂着一抹看似和善却不达眼底的微笑,犹如一层虚伪的面具。
她看着慕景纾,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扫,缓缓开口道:“纾儿来了,坐吧。”
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却仿佛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让人下意识地想要服从。
慕景纾依言坐下,挺首的脊背却透露出她内心的警惕。
她深知,夫人此番唤她前来,必定不简单,一场无形的风暴恐怕即将来袭。
夫人看似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帕子,说道:“纾儿啊,你也知道,三月后便是你父亲的生辰,府中上下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准备庆典。”
“我想着,你身为女儿,也该为你父亲准备一份像样的寿礼,也算是尽尽孝心。”
慕景纾心中冷笑,这夫人平日里对原主不闻不问,视如空气,如今却在父亲生辰之际,以尽孝之名来刁难她,其用心昭然若揭。
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低垂着眼眸,轻声问道:“不知母亲可有什么建议?”
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猎人看到猎物即将上钩,微微扬起下巴,说道。
“听闻城西的瑞祥斋新出了一款极品端砚,那砚台质地温润,雕刻精美,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你去设法寻来,为你父亲祝寿,想必他定会欢喜。”
慕景纾心中明白,这款端砚乃是瑞祥斋的镇店之宝,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夫人这是故意给她出难题,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还未等慕景纾回答,夫人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别让为娘失望啊,若是办不好,你父亲恐怕又要伤心了。
咱们相府向来注重颜面,可不能在这种事上丢了份儿。”
话语间,隐隐带着威胁之意,仿佛在警告慕景纾,若是办不成此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灵逸在慕景纾脚边轻轻蹭了蹭,通过意识传递给她。
“别慌,本喵知道瑞祥斋老板的一些八卦,或许能帮你解决此事。
这夫人明显是在刁难你,咱们偏不让她如意。”
慕景纾心中稍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笑着对夫人说道。
“母亲放心,女儿定会竭尽全力,为父亲寻来那端砚。”
夫人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慕景纾竟如此干脆地应下,心中暗自思忖着她究竟有何依仗,难道是有什么后招?
离开沁心阁后,慕景纾带着灵逸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关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子,轻轻捧起灵逸,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
“灵逸,快说说,你知道瑞祥斋老板什么事?”
灵逸轻巧地跳上桌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前爪优雅地收在胸前,慢悠悠地说道。
“这瑞祥斋老板,表面上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平日里与达官贵人往来频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暗地里,他却与城中最大的赌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赌坊的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而他在其中深陷泥潭。”
“而且啊,他最近在赌坊输了个精光,不仅把多年积攒的积蓄搭了进去,还欠了一***债,正急需一笔钱周转呢。
咱们只要抓住他这个弱点,不愁他不把端砚交出来。”
慕景纾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脑海中开始飞速谋划。
她喃喃自语道:“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了……”“或许可以先派人去打听清楚他的债务情况,再以帮他还债为条件,换取端砚。
但这其中的分寸还得拿捏好,不能让他看出咱们是故意拿捏他,也不能让夫人察觉到咱们的计划。”
慕景纾沉思片刻后,对灵逸说道:“灵逸,咱们得先了解清楚瑞祥斋老板具体欠了多少债,债主都是些什么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灵逸晃了晃脑袋,“喵”了一声表示赞同,“本喵可以用八卦系统去探探消息,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说罢,灵逸闭上双眼,周身泛起淡淡的蓝光,光芒中似有无数细小的符文闪烁流转。
不多时,灵逸睁开眼睛,眼中蓝光渐渐消散,“打听到了,瑞祥斋老板叫钱富,欠了赌坊老板孙霸三千两银子,还款期限就在三日后。
孙霸可不是什么善茬,若钱富还不上钱,恐怕他的瑞祥斋都得被抵出去。”
慕景纾微微点头,心中有了主意。
可这计划要想顺利实施,必须找个可靠之人去办。
相府内人心复杂,到处都是夫人安插的眼线,万一消息走漏,被夫人提前知晓,不仅计划会泡汤,自己还可能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脑海中迅速开始筛选可以托付之人。
忽然,翠儿的身影浮现出来。
但谨慎的慕景纾并未立刻下定决心,毕竟此事关乎重大。
慕景纾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着关于翠儿的点点滴滴。
记得有一次,原主不慎在花园中摔倒,膝盖擦破了皮,其他丫鬟都在一旁观望,唯有翠儿,一脸焦急地冲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原主,眼眶中还噙着泪花,一路将她背回住处,又忙前忙后地找来伤药,仔细地为原主处理伤口,那关切的眼神和无微不至的照顾,绝不是装出来的。
还有一回,府里传出对原主不利的谣言,说是原主偷拿了夫人的首饰。
一时间,众人对原主指指点点,而翠儿却不顾流言蜚语,坚定地站在原主身边,西处奔走,为原主澄清,甚至与那些说坏话的丫鬟起了争执,脸上还挨了一巴掌。
即便如此,翠儿也没有丝毫退缩,依旧守护着原主。
这些过往的记忆,让慕景纾坚信翠儿是真心待自己的。
而且,翠儿自小与原主一同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在这冰冷的相府中,彼此依靠。
翠儿的父母早亡,是相府收留了她,原主的母亲在世时,对翠儿也颇为照顾,这份恩情,翠儿一首铭记于心。
所以,慕景纾断定翠儿是可以信任的心腹,而非他人派来的暗探。
她唤来自己的心腹丫鬟翠儿,低声吩咐道:“翠儿,你去打听一下孙霸平日里的行踪和喜好,越详细越好,记得不要让人察觉。”
翠儿乖巧地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说罢,便匆匆离去。
待翠儿走后,慕景纾又对灵逸说道:“咱们还得准备一些银子,作为与钱富谈判的筹码。
只是我在这相府中,一时间也凑不出太多银子。”
灵逸在桌子上转了一圈,“要不,咱们先把你那些压箱底的首饰拿去当了,凑出一部分银子,剩下的再想办法。”
慕景纾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毅然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随后,她翻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珍贵首饰,用一块布仔细包好。
看着手中的包裹,慕景纾眼神坚定,暗暗发誓一定要顺利解决此事,给夫人一个狠狠的回击,同时也在这相府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严。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她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