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2023年的深秋冷得刺骨。
陆远跪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上,膝盖早己失去知觉。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翻涌成最恶毒的诅咒。
“陆先生,病人己经尽力了。”
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看着白布下母亲凹陷的脸颊,那上面还留着被江家打手推搡时的淤青。
三天前,江承宇的人踹翻了母亲守了二十年的菜摊,说她“脏了苏氏集团的地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晚晴的消息:“我们不合适,别再来纠缠。”
配图是她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无名指上的璀璨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而在三年前的同学会上,她还红着脸说“等你创业成功就结婚”。
“砰!”
卡车的鸣笛撕裂雨幕。
陆远在剧痛中看到苏晚晴和江承宇站在马路对面,他们十指相扣,脸上是他看不懂的悲悯。
原来,这就是他狼狈人生的结局。
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陆远在心底嘶吼:“如果能重来……”“陆远!
上课睡觉,出去罚站!”
粉笔头精准砸中额头,陆远猛地惊醒。
熟悉的木质讲台,斑驳的黑板,还有后排同学压抑的窃笑。
窗外香樟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老式玻璃窗洒在课桌上——这里是2003年的育英中学高二(3)班,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发什么呆?
滚出去!”
班主任李建国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
陆远摸了摸口袋里的诺基亚3100,塑料外壳的触感真实得不可思议。
重生了,真的重生了。
放学***响起时,陆远在走廊堵住了苏晚晴。
少女穿着水蓝色校服,发梢还沾着樱花,看到他时下意识后退半步:“有事吗?”
“周末有空吗?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陆远首视着她的眼睛,前世他连邀约的勇气都没有。
苏晚晴愣住了,周围传来窃窃私语,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个成绩垫底的穷学生。
“我......”“晚晴,伯父让我接你回家。”
江承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穿着定制的阿玛尼衬衫,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陆远注意到苏晚晴松了口气,心里泛起尖锐的疼。
“江少,借一步说话。”
陆远突然贴近江承宇耳边,压低声音,“你爸和苏伯父在翡翠山庄的勾当,我都知道。”
江承宇的瞳孔猛地收缩,手瞬间扣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苏晚晴惊慌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陆远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没什么,只是想提醒江少,有些事,瞒不住太久。”
他甩开江承宇的手,转身时撞翻了路过的林悦。
课本散落一地,林悦慌乱地捡拾,发顶蹭到他的校服下摆。
陆远蹲下身,看到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那是前世为了帮他挡住混混的酒瓶留下的。
少女抬头,清澈的眼睛里盛满担忧:“你没事吧?”
“管好你自己。”
陆远冷声丢下一句,抓起书包扬长而去。
他不敢多看林悦,怕多看一眼,那些被仇恨冰封的愧疚就会决堤。
深夜,陆远蹲在自家破旧的平房前。
母亲正在灶台前煮面,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鬓角的白发。
“今天班主任打电话说你上课睡觉。”
母亲把面碗推过来,荷包蛋卧在汤汁里,“你要是实在学不进去......”“妈,我要创业。”
陆远打断她的话,“下个月的申奥成功纪念币,会升值三百倍。”
母亲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当啷”掉进碗里。
窗外,月光被乌云吞噬。
陆远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江承宇,苏晚晴,还有那些欺辱过他的人——这一世,血债血偿。
而林悦手腕上的疤痕,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提醒着他,有些错误,注定要用一生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