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彩绘玻璃上,夏栀看见那个男人蜷缩在教堂门廊的阴影里。
他左手还沾着暗红色血迹,右手却小心翼翼护着一株折断的白桔梗。
"这种花在雨天会死。
"她蹲下身时嗅到铁锈味,浅紫色花瓣上的水珠突然坠落,正巧跌进男人掌心的伤口。
二十年来,她从未见过有人把白桔梗折得如此彻底——茎秆断裂处光滑如刀刃,生生切断的根系像老人暴起的青筋。
男人缓缓抬头,眼瞳深处映着她惊惶的倒影:"你听得见吗?
"他指腹摩挲着花茎断面,"它在哭。
"后来夏栀才明白,那夜他滚烫的指尖划过她手腕时,不是在触碰活人。
三天后他在医院醒来,脖颈处的手术疤痕像条蜈蚣爬进衣领:"我得了骨癌,最多半年。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仿佛在咽下某种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们开始用谎言喂养爱情。
陆沉舟每天清晨带着露水未晞的白桔梗等在花店门口,夏栀为他包扎渗血的注射部位时,指尖总会被他攥住:"别松开,要不然我会像这花一样碎掉。
"化疗药物让他的头发变成灰白色,他却笑着把掉落的长发编进她的发辫:"这样你就永远有我的味道了。
"圣诞夜下着冻雨,夏栀缩在暖气片旁烤着手。
陆沉舟突然撑开病房的窗户,寒风裹挟着雪粒扑进来:"看,这是第十八朵白桔梗。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玻璃瓶,里面盛满干枯的花瓣,"每片花瓣代表我少活的二十四小时。
"瓶底沉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致我的太阳"。
婚礼进行曲响起的刹那,夏栀闻到了海腥味。
陆沉舟的西装内衬渗出暗红斑块,他颤抖着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要幸福啊..."话音未落就咳出大滩暗红色骨髓碎末,神父手中的圣经啪嗒掉在地上。
夏栀在漫天飞舞的纸屑里看见他唇角蜿蜒的血线,像极了那夜被他折断的白桔梗。
葬礼后第三十七天,夏栀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今天他又偷偷注射了双倍剂量,说想提前告别。
""她说白桔梗该开在墓地,我偷偷把药换成维生素..."最后一页夹着张化验单,确诊日期是两年前。
植物研究所的冷柜里,上千个培养皿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