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夏试图挣扎开对方的手,只是她越挣扎,那双手就越用力的掐着自己。
“砰”的一声枪响,她一手拉着的小女孩应声倒地,汩汩鲜血从小女孩的胸口喷射出来。
男人这会才放开手,不耐烦的把她推开。
开枪的那个人渐渐靠近他们,似乎在确定两人的身份。
“阿诺特少爷。”安保迅速收枪,对着对讲机那边说,“地下室,发现阿”他还没说完,诺昂瞥了他一眼,他又迅速闭嘴,换了句说,“发现几个小孩。”
对讲机那边冷冷的传来一句,“全部杀掉。”
周念夏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是当枪头指向自己的时候,大概也猜到他们谈话的意思。
她害怕的向后倒退。像一只知道自己快死的猎物,可怜巴巴又做不了任何反抗。
“等等”诺昂移开枪口。周念夏看着他对着拿枪的人说了两句什么。那人才放了她,自顾自的走进地下室。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所有的哭声瞬间消失...
他...他杀掉了...她们。
“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惊吓过度的周念夏紧紧的抓着诺昂的衣袖。
她可怜无助的样子,倒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驯养的那只小鹿,最后也是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可惜,最后...
安保折返回来的时候,见两人还在原地不动。
“阿诺特少爷,需要我解决她吗?”
诺昂低头看了看还死死抓住自己袖口的小鹿,冷冷的回答,“不用。”
见安保离开,周念夏才敢稍微松开手。劫后余生后身体突然的放松,她感觉腿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啊”诺昂睨了一眼发出尖叫的女孩,她手上沾满了黏腻的血,甚至灰色的衣服也被染成了深黑色。
周念夏反应过来,手上身上全是小女孩从胸口冒出来的血。
她害怕的缩回男人腿边,双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腿,浑身瑟瑟发抖。
“起来”
见她仍然不动,诺昂不耐烦的说。“起来,再不起来你也像他们那样”
得死。
周念夏强支撑着身体,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周念夏才注意到他脸上的面具早就被取了下来,一张极好看的亚欧混血脸。高挺的鼻梁和欧洲人相似,但是眼睛的轮廓又不像欧洲人那样凹陷。这样组合在一起又恰到好处。
“你叫什么名字?”那张脸的嘴动了动,不带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周念夏”光说名字好像不太礼貌,她又补了一句,“先生,我叫周念夏。”
“中国人?”
“不是,我是泰国人,准确说是泰国华人。”
“周念夏,你听清楚,我可以不杀你”
诺昂看着对方乖乖的点头,真的像小鹿,被自己驯服时候的样子。
“你要乖乖听话。”
她继续点头。
周念夏看男人似乎很满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现在就跟我出去。”
走出古堡的路途中,陆陆续续会看见拿着枪的安保。他经过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来对他微微低头,无处不显示他的身份尊贵。
周念夏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前面是男人宽大的背影。出门之际,看起来像服务员的人把一件黑色大衣递给他。
“阿诺特少爷。”那人这样称呼他,且说的英语。周念夏才知道他的名字。
莫斯科的晚上更冷了些,周念夏光着两条小腿,华丽的裙子根本不御寒,黏黏的鼻涕流出来,她吸了吸鼻涕。
声音不大,正好被诺昂听见。
出于刚才看见气急败坏的哥哥,他心情大好,将身上的大衣取下来披在周念夏身上。
在周念夏看来,这是对方贴心温柔的表现,更何况刚刚还救了自己一条命。这样让她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开始飘着大雪。“哇!!!”这是她第一次见大雪,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
大雪飘下的那一刻,前面所经历的恐惧、害怕短暂消散。
“阿诺特,这是大雪吗?莫斯科经常下雪吗?”
诺昂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叫他阿诺特。这个名字是家族给他的,代表着自己的身份,也承载了他....痛苦的童年生活。家族也能随时舍弃这个名字,舍弃他,直到他不再有用的那天。
他更喜欢“诺昂”这个名字,是作为杀手的他,自己取的代号,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永远不会被夺走。
他皱了皱眉,叫他阿诺特的这个女孩好像是第一次见雪,激动的用手接着雪,尖着嗓子不知道在说哪国语言。
“阿诺特,我回去要告诉爸爸和阿摇叔叔们,雪花真的是六角形。”
周念夏抬头对着诺昂笑了笑。
亮亮的眼睛,嗯...和那只小鹿真像。
不过...最后都要被杀掉。他讨厌小鹿。
想到小鹿,他觉得心里发紧。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当自己举着枪对向那只鹿时,它并没有跑,反而是一蹦一跳的朝着自己跑来。
这会眼前的人也在蹦蹦跳跳,又让他忍不住去想那头鹿,这让他更烦了。
“阿诺特,雪跟大海一样。它是白色的海。”
“.....”
周念夏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想打搭理自己。
她朝诺昂看去,白色的雪花飘在他身上,很快被融化。
大雪在试图吞没这个高大的人,而他——
又似在反抗。
砰!又是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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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脚下才铺了一层的白雪,一点又一点的被染红。
诺昂腹部处的衣服被血浸润。
诺昂按压着自己的腹部,刚还在蹦蹦跳跳的小孩扑在他身上。这是...想不自量力的保护自己吗?
她小小的身躯还不够到自己的胸部,张开双手圈住自己的样子显得可笑。
还好没有第二声的枪响,想必只是在警示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阿诺特,对不起对不起。”周念夏看见逐渐溢出来的血,认为对方是因自己而受伤,语言系统逐渐混乱。
诺昂听着她时而英语、时而中文、时而泰语的声音,竟然在想小鹿如果会说话,是不是也能说三国语言、甚至四国语言?
“阿诺特,我带你去医院。”
他准备逗逗小鹿,“周念夏,这会去医院只能你死。”
周念夏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为什么去医院,救病治人的地方,自己怎么会死?
“你想想,你身份不明。”
周念夏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份确实不明。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早就被绑架她的人扔了。
“我现在受伤了,如果遇见其他杀手,我只能把你交出去。”翻译过来就是反正我受伤了保护不了你,你就自取灭亡吧。
确实有道理,可是看见因为自己受伤的诺昂。周念夏只是犹豫了一下,“阿诺特,我不怕,我们去医院。”
果然蠢,难怪会被卖到那种地方。
他空出来的一只手,拎着周念夏就往一个地方走去。周念夏没挣扎,她生怕自己动的时候扯到诺昂的伤口。就乖乖的任对方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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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昂没去医院,倒不是担心周念夏。他知道这枪伤并不严重,不至于去医院一趟。
在酒店套房里,他拿出急救箱。
周念夏坐在离他远远的沙发上,一想到刚才进酒店的时候。那些老外暧昧的看着她和诺昂,她穿着一身洛丽塔的裙子、诺昂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像...
斯文败类。
两人的身形一大一小,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她这会刻意拉开自己与诺昂的距离。
诺昂脱掉衬衣,周念夏抬头看见他半裸着上身,背对着自己。结实的后背和流畅的腰线。周念夏觉得有些羞耻,把头垂的低低的,但又忍不住偷瞄了几眼。
“过来”诺昂开口。
周念夏走到他身旁,根本不敢抬头。
有这么吓人吗?不会还尿裤子吧?
诺昂想到尿裤子的场面还皱了皱眉。
磨磨蹭蹭走过去的周念夏,鼓起勇气睁开眼睛。腹部并没有吓人的洞眼,看起来像是被子弹擦伤,在不停的渗血。
凭着电视里看过类似的场景,周念夏用棉布沾着酒精轻轻擦拭伤口。
像小猫挠痒痒,稍微重一些都怕弄疼。
诺昂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用力按向伤口。
“啊!”血渗出来更多了一些。受伤的人没叫,没受伤的人反而叫了。
周念夏也意识到这点,不好意思的道歉。继续像小猫挠痒一样擦拭伤口。
诺昂干脆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纱布,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好。往伤口处贴了一块止血棉,然后把一卷纱布递给她,“缠上。”
周 念夏傻傻的接过纱布,迟迟不知道怎么下手。诺昂坐在沙发上,如果要围绕他腰间缠纱布,那自己的姿势得多诡异。她从来没碰过男生的身体,刚才帮他擦伤口已经是自己做过最亲密的举动。
诺昂不知道是看出她的窘迫,还是等的不耐烦。干脆直接站起来。
“周念夏。”微带不耐烦的怒火。
她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围着诺昂的身体转圈圈,纱布也这样缠了一圈一圈。
“你是缠木乃伊吗?”
她猛的睁眼,纱布确实缠在了对方身上,但没有一圈缠在伤口的位置...
“这样,我教你。”
诺昂拉着周念夏的左手,让她左手拿着一端的纱布按在伤口边缘的位置,再拉着她的右手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一侧穿过去绕着腰又转回来。
不用像她刚才一样,直接整个人围着他身体转,又不是丢手绢...
周念夏身体呆呆地楞在原地,右手拉着纱布经过后腰到另一侧腰的时候有些够不着,不得不再向这副身体靠的更近一些。
每每靠近,她的脸就开始发烫。直到烫到耳根,纱布才算缠好。
她接着收拾地上散落着用过的纱布。看着带血的纱布,想到刚才地下室发生的一切,竟然有些头晕。
诺昂刚转身,就见到那个干巴巴的身体瞬间倒下。
手里还紧紧的拽着带血的纱布。
发烧?瞧她刚刚在雪里的激动样,发烧也是活该。摸了摸额头,并没有发烫。
诺昂看她手里的纱布,莫非.....晕血?
小孩就是小孩,没有一点血性。
他抱着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
他住在楼高30层的套房,往下看,大雪早已覆盖了地面。
远处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确实如她所说,像白色的大海...
如果从这里把她扔下去会怎么样?白色的雪上会不会开血色的花。
诺昂看向怀里的人,皮肤白皙的不像话,额头上的头发早就被汗浸湿,看来被吓得不轻。
这样杀掉她,没意思。他喜欢追赶的感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死不动。
不过,门徒派这样的任务给她也有些意思。高额的佣金也能感受到这小孩的身份不简单。
他把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