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林建国和赵秀兰抱着林晚音回到了自己屋里。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后怕。
震惊于大嫂虽然平时说话刻薄了点,但没想到胆子,后怕于……女儿再一次的“未卜先知”!
“建国,你看出来没?”
赵秀兰压低声音,激动地抱着女儿,“闺女一开始不让你出门,后来……她指了大嫂的口袋!
要不是闺女,你今天非得出车不可,那大雾天的指不定会出事……而且,要不是闺女,咱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林建国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怀里因为折腾半天己经昏昏欲睡的女儿,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激动。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无比轻柔地摸了摸女儿细嫩的脸颊,这些日子闺女被养胖了不少,白***嫩的别提多可爱。
“咱闺女……不只是福星。”
林建国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笃定,“她心里,明白着呢!
她这是在护着咱们这个家啊!”
而此刻,即将沉入梦乡的林晚音,心中一片澄明。
阻止了父亲可能发生的车祸,揭穿了大伯母的谎言,守护了家庭的利益与和谐……更重要的是,她明确地感知到了自己“金手指”的形态——它并非全知全能,而是与她前世的记忆碎片和这一世婴儿特有的、未被世俗蒙蔽的敏锐感知相结合。
在关键时刻,尤其是涉及她所在意的人和事时,她能捕捉到危险的气息,甚至“看”到一些被隐藏的真相。
这能力或许还有限,但无疑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守护家人、乃至未来追寻梦想的最强依仗。
家庭的危机暂时解除,命运的轨迹,似乎也因她这只小小蝴蝶的翅膀,而悄然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林晚音“识破”大伯母私藏钱财的事,像一阵风似的在小小的林家院里传开了。
虽然大人们刻意避着孩子讨论,但那种微妙的气氛和爷爷奶奶看向林晚音时骤然不同的眼神,都让她明白,自己在林家的地位,己然不同。
这天傍晚,林建国从运输队回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兴奋与一丝郑重。
他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神秘兮兮地递给赵秀兰,“给,路上碰见,给咱闺女买的桃酥,闻着就香。”
赵秀兰惊讶地接过,“你咋又乱花钱?”
“给我闺女花,咋叫乱花?”
林建国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道:“秀兰,我跟你说个事。
我寻思着,咱闺女这事……得让爹娘知道。”
赵秀兰手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建国,这……爹娘能信吗?
别到时候觉得咱们魔怔了。”
“信!
为啥不信?”
林建国语气笃定,“上次水壶,这次吴秀英藏钱,哪件不是真的?
咱爹娘精明了半辈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让他们知道咱闺女的不寻常,以后……说不定更能护着咱闺女,免得有些人再动歪心思。”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上房方向,显然是指大伯母那家。
赵秀兰沉吟片刻,也觉得有理。
于是,晚饭后,林建国寻了个由头,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晚音,和赵秀兰一起去了林老头、林老太的屋里。
煤油灯下,林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林老太则就着灯光缝补衣裳。
见老三一家三口进来,老两口脸上都带了点笑意,尤其是看向林晚音时,目光柔和了许多,林老太立马接过林晚音,“奶的心肝哦”。
“爹,娘,”林建国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开口,“有些事……憋在心里好些天了,觉得还是得跟您二老说道说道。”
他先从“水壶事件”说起,有讲了当时林晚音那异常的哭喊和指向。
林老头抽烟的动作慢了下来,林老太摸着自家孙女脸蛋的手也停下了。
接着,他又说到今天早上,女儿如何死命哭喊阻止他出车,以及后来又指出吴秀英藏钱的口袋。
“……爹,娘,不是我迷信,”林建国语气诚恳,带着后怕,“要不是晚音,我今天可能就真出车了,那大雾天,王师傅那车又老……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吴秀英那事,要不是晚音指出来,咱们全家都被蒙在鼓里,这家,说不定就真被她闹散了!”
他低头看着林老太怀里睁着乌溜溜大眼睛,不哭不闹仿佛在认真听讲的女儿,眼神充满了骄傲:“我觉着,咱家晚音,可能真是个带点灵性的娃娃,是咱老林家的福星!”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林老头放下旱烟,走到林老太身边,两人仔细端详着林晚音。
小娃娃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摸了摸孙女的脸蛋。
林晚音调动情绪,对着两人露出了一个无齿的、极其灿烂的笑容,嘴里还发出“咿呀”的软糯声音。
这一笑,瞬间击中了林老太、林老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们想起这娃娃出生后,家里的糟心事似乎真的少了,老三工作也更顺了,昨天还莫名其妙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分家风波……“老头子,”林老太抬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看建国说得在理。
这孩子,生来就带着祥瑞!
上次她洗三,天就放晴了,今天又……这就是咱家的福星!
得好好疼着!”
林老头重重地“嗯”了一声,磕了磕烟袋锅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这事儿,家里知道就行了,别再往外传。
对晚音,以后都多上点心,这可是咱老林家盼来的好宝贝。”
至此,林晚音“福星”的身份,在林家最高决策层得到了官方认证。
她能感觉到,爷爷奶奶看她的眼神,除了祖辈的慈爱,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重视与期盼。
很快,展现这份“福泽”的机会来了。
林晚音的满月宴快到了。
按照习俗,就算不富裕的人家,也要摆上几桌,请亲近的族人邻居吃个饭,寓意孩子未来人缘广、福气多。
林老太发了话:“咱家晚音是福星,这满月酒必须办得风风光光,不能委屈了孩子!
让那些背后嚼舌根,说咱家不稀罕闺女的人都看看!”
但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这年头,家家户户粮食都紧巴巴的,要置办几桌像样的酒席,谈何容易?
家里的积蓄因为之前的事和大伯母那么一闹,也所剩无几。
林建国和赵秀兰虽然想尽力,却也愁眉不展。
这天,林建国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叹了口气,对林老太说:“娘,我明天休班,跟大哥商量商量,一起上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弄点山货,好歹给席面上添个菜。”
林老太沉吟着点了点头:“去吧,小心点,别往深山里走。”
躺在炕上的林晚音,将这番话听在耳中。
她知道,父亲和大伯上山,多半是徒劳无功,这年月,山外围能吃的早就被搜刮干净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
她集中精神,精力全部集中到林村的深山,既然外围没啥吃的,不如自己用点力,保护二人入深山,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
第二天一早,林建国和林建设收拾好绳索、柴刀准备出门。
林老太抱着林晚音在院门口送他们。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时,林晚音突然在奶奶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小手指着西南方向——那是通往黑风坳的路,嘴里“啊啊”地叫着,小脸急得通红。
“哟,乖宝,怎么了?”
林老太连忙哄她。
林建国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林晚音见父亲停下,指得更用力了,眼神充满了急切和……鼓励?
林建国心里一动,他试探着问:“闺女,你是想让爸往那边去?”
林晚音立刻停止了哭闹,用力地“啊”了一声,小脑袋还像是肯定般点了点,小手指一首不断指着方向。
林建设和林老太都看得愣住了。
林建国深吸一口气,对林建设说:“大哥,咱听晚音的,往黑风坳那边去看看!”
林建设半信半疑,但看着弟媳赵秀兰和老娘都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只好嘟囔着跟上。
一路上,林晚音的心也提着。
她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接近黑风坳边缘一片栎树林时,林晚音突然再次激动起来,小手紧紧抓住奶奶的衣襟,眼睛死死盯着树林深处。
林建国兄弟俩也听到了动静——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和树木被撞击的闷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狂喜!
是野猪!
而且听动静不止一头!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只见林子里,两头半大的野猪正在为争夺几颗残留的橡子互相顶撞,斗得难分难解,身上都带了伤,体力消耗巨大!
这简首是天赐良机!
林建国和林建设都是干活的好手,配合默契,利用野猪力竭和争斗分神的空隙,一个用柴刀猛砍,一个用绳索套绊,经过一番惊险的搏斗,竟真的将这两头精疲力尽的野猪给拿下了!
当林建国和林建设用树枝做成担架,吭哧吭哧地将两头加起来近三百斤的野猪抬回村里时,整个林家村都轰动了!
“老天爷!
林家兄弟打了俩野猪!”
“这得多少肉啊!
林家这是发了!”
“听说是因为他家那个刚满月的闺女指的方向?
真的假的?”
羡慕、惊叹、难以置信的目光将林家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林老头和林老太脸上笑开了花,指挥着儿子们处理野猪。
按照规矩,大部分要上交生产队统一分配,但林家作为猎获者,不仅能分到最好的一部分肉,还能得到工分奖励。
这下,满月宴的硬菜彻底解决了!
而且还是足以让全村人都眼馋的硬菜!
林老太抱着林晚音,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激动得眼眶发红,她亲了亲孙女的脸蛋,声音哽咽:“好孩子,真是奶奶的福宝啊!
你这满月酒,可是咱老林家头一份的风光!”
林建国看着女儿,眼神更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和感激。
林晚音依偎在奶奶温暖的怀里,感受着周围喜悦的气氛,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运用这尚在摸索中的金手指,成功地守护了家庭的尊严,也为这个家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