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疯院直播惊魂夜为了红，我直播闯入废弃精神病院。这地方的味道，
是那种陈年的灰尘混合着消毒水腐朽后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脑仁疼。我举着手机，
屏幕的冷光勉强撕开面前浓稠的黑暗，照亮脚下斑驳碎裂的水磨石地面。
弹幕在我眼前飞快滚动，像一群在腐肉上狂欢的蝇群。***！真来了啊！勇士！
赌五毛，主播撑不过今晚十二点！我赌一块！这地方邪门得很，
上次有个主播进去后就再没开过播！看到墙上的影子没？刚晃了一下！我扯了扯嘴角，
对着别在衣领上的微型针孔摄像头露出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
尽管心脏在肋骨后面敲得跟打鼓一样。“老铁们瞧见了没，江城第一疯人院，废弃十五年，
传说中进来就别想出去的鬼地方。”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神秘又***，
“看看这环境，这氛围，纯天然无添加的恐怖片现场，就问你值不值一个火箭？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令人不安的回音，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什么活物上。
主播别哔哔了，快往里走啊！对，去那个传说中的13号病房看看！
听说以前有个老护士在那上吊了……礼物特效开始接二连三地炸开，夹杂着“怂了？
”“取关了！”之类的起哄。热度正在攀升。我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定了定神，
继续往里深入。走廊两边是剥落的墙皮，下面露出更早年代的标语残迹，字迹模糊，
隐约能辨认出“革命”“治疗”之类的词。一扇扇房门洞开着，像怪兽没了牙的嘴，
里面是更深的黑暗。偶尔有冷风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钻进来，吹得我后颈汗毛倒竖。“家人们，
看到前面那个大厅了吗？”我把手机镜头转向正前方。那像是个活动室之类的空间，
比走廊更开阔，地上散落着破烂的桌椅和一些辨不清原貌的杂物。而在大厅中央，
格外突兀地，放着一把旧轮椅。金属支架布满了深褐色的锈迹，坐垫是破皮革的，
翻卷出黑黄色的海绵。它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
“啧，道具都给我们备好了。”我强笑着，试图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寒意，朝轮椅走过去，
“看到没？纯手工打造，复古战损风，绝版收藏。老铁们说，今晚我睡这上面怎么样？
够不够行为艺术？”6666！主播牛逼！睡！不睡不是中国人！我赌主播不敢！
这轮椅看着就瘆人……楼上懂个屁，这叫节目效果！
2 轮椅鬼影现真身弹幕瞬间爆炸，礼物刷得更勤快了。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虚荣的热流冲上头顶。我伸出手，
故意在那冰冷粗糙的金属扶手上摸了一把，指尖传来一种黏腻的错觉。“行，
既然家人们这么热情，今晚我就搁这儿睡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沉浸式体验！
”我在活动室角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清理掉碎玻璃渣，把背包放下。
又举着手机在四周晃了一圈，重点关照了一下那把轮椅，满足观众老爷们的好奇心。
天色透过没了玻璃的窗户渗进来，最后一点灰白也彻底被墨色吞没。黑暗像潮水般涌来，
只剩下手机和便携补光灯圈出的一小片可怜的光明。夜，深了。
喧嚣的弹幕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稀疏，只剩下几个夜猫子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疲惫和更深层的恐惧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把补光灯调到最暗，靠在墙上，
眼皮开始打架。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一种声音把我从混沌中惊醒。
不是风声，不是老鼠跑过的窸窣。是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嘎吱……嘎吱……缓慢，滞涩，
带着铁锈转动的刺耳感，在死寂的废弃大楼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我猛地睁开眼，
心脏瞬间缩紧。屏住呼吸，我一点点转动僵硬的脖子，朝声音来源——大厅中央看去。
补光灯微弱的光线边缘，那把轮椅的轮廓依稀可见。它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它向前移动了大概……一两米。就那么孤零零地停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仿佛刚刚有人推着它经过。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浸湿了内里的衣服。我日！
刚才轮椅是不是动了？！我也看见了！绝对动了！假的吧？主播自己拉的线？
不像……镜头都没晃……高能预警！护体！弹幕瞬间又活了过来，
充满了惊恐和兴奋。我喉咙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有些抖，我死死握住手机，
将镜头对准那把轮椅，一动不敢动。嘎吱……嘎吱……声音又响了！这一次，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把生锈的轮椅，无人推动，自己缓缓地、一下一下地，
朝着走廊的方向移动了过去！轮子碾过破碎的地面，发出规律而令人牙酸的声响，
消失在活动室入口外的黑暗里。脚步声！是它发出来的？不，那更像是……有人在推着它走？
恐惧攫住了我，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咽喉。它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来回移动，
那声音时远时近，有时仿佛就在门外，有时又幽幽地飘向远处，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然后，毫无预兆地，停了。世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过了好几秒才猛地喘过气来。我慌乱地检查设备，
针孔摄像头还在工作，手机直播也没断。弹幕已经彻底疯了。我该跑了。现在，立刻，马上！
这鬼地方***的有问题！但就在我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时，
眼睛瞥见了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和一个疯狂上涨的打赏总额。那数字像是一针强心剂，
又像是一把鬼迷心窍的锁，把我钉在了原地。跑了，这一切就没了。热度，流量，
打赏……全都功亏一篑。以后还会有人看一个被一把破轮椅吓跑的灵异主播吗？
内心的贪婪和侥幸开始疯狂滋长。也许是机关？也许是风声造成的错觉？对，肯定是这样！
这废弃大楼结构复杂，有点气流穿过，推动个把轮子也不是不可能……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对着摄像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老铁们……看到了吧？
这地方……有点东西啊！刺不***？觉得***的，火箭刷一波！明天，明天我继续！
非得把这事搞清楚不可！”我说服着观众，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今晚……今晚就先到这里，
设备也需要充电了。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完结束语，
我立刻切断了直播。光熄灭了。彻底的黑暗将我吞噬。我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
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任何一丝声响。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擂鼓般轰鸣。
3 恐怖童谣再响起第二天傍晚，当我再次站在江城疯人院那扇扭曲锈蚀的大铁门前时，
腿肚子都在转筋。白天的勇气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漏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宿醉般的后悔和恐惧。手里提着的袋子里装着功率更大的强光手电、充电宝，
甚至还有一把偷偷搞来的甩棍——尽管我知道，如果真碰上那玩意儿，
这玩意儿估计屁用没有。直播间在我出现的那一刻就沸腾了。在线人数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弹幕密集得几乎看不清我的脸。来了来了！作死哥准时上线！昨晚吓尿没？
裤子换了吗？赌狗***！开盘了开盘了，今晚主播几点跑路？
我赌轮椅哥今晚要坐实主播身份！主播快进去！我们要看轮椅！
打赏特效此起彼伏，几乎没停过。那串不断跳动的数字像有魔力，
暂时压下了我扭头就跑的冲动。钱是英雄胆，古人诚不我欺，虽然我现在更像是个狗熊。
“老铁们，我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仿佛通往地狱的门，
“昨天只是开胃小菜，今晚，咱们玩点更深入的。”熟悉的腐朽气味再次包裹了我。
但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了。黑暗不再是单纯的缺乏光线，它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恶意，
在角落里蠕动，在墙壁上呼吸。我打开强光手电，一道粗大的光柱刺破黑暗，
却照不出多少安全感，反而让光暗交界处显得更加诡异。我刻意避开了昨晚的活动室，
选择探索另一侧的病房区。房间大多一个样，破败，肮脏，散发着霉味。翻倒的病床，
碎裂的药瓶，还有那些印着模糊污渍的床单和被褥，看得人心里发毛。弹幕依旧热闹，
指点着我该翻看哪个抽屉，该去看哪个角落。但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在耳朵上。我在听。
听那个嘎吱……嘎吱……的声音。它没有出现。一整晚，直到午夜时分，周围都安静得可怕。
只有我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偶尔被惊动的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这种死寂，
比昨晚的异响更让人难熬。它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家人们，
看来昨晚那位‘轮椅哥’今天请假了啊。”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对着摄像头说，
“咱们这波探索差不多……”话还没说完，一阵极其轻微，但绝对不同于风声的响动，
钻进了我的耳朵。不是轮子声。是……某种细微的摩擦声？我猛地闭上嘴，
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手电光猛地扫向声音来源——走廊的尽头，
那片我还没来得及探索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
摩擦声似乎就是从门后传来的。弹幕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怎么了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主播脸都白了！是不是轮椅哥换皮肤了？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去，
还是不去？理性在尖叫着让我快跑，但直播间的热度像一团火在背后烤着我。最终，
那该死的虚荣心和贪念，推着我的脚，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门挪去。越靠近，
那摩擦声越清晰。嘶啦……嘶啦……像是指甲，或者说，什么坚硬的东西，
在反复刮擦着木质门板。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强光手电的光斑在门和黑暗的走廊之间疯狂晃动。我艰难地举起手机，让镜头对准那扇门。
弹幕已经炸了，各种猜测和惊恐的言论刷屏。走到离门还有三四米的地方，我停住了。
实在没有勇气再靠近。就在这时，摩擦声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死寂。我僵在原地，
进退两难。喘了几口粗气，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压低了声音，
几乎是气音对着门的方向问：“谁……谁在里面？”没有回应。
只有我的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微弱地荡开。停顿了大概有半分钟，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准备慢慢后退时——“咚。”一声沉闷的，
仿佛什么东西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里，无异于一声惊雷！
我吓得差点把手电扔出去，猛地后退好几步，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有东西！里面绝对有东西！跑啊！主播快跑！是不是流浪汉啊？
狗屁流浪汉！这地方水电气早断了十几年了！弹幕彻底疯了。我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去他妈的直播！去他妈的打赏！这地方不能待了！我转身就想跑，
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手电的光无意间扫过了门缝。光线穿过那窄窄的缝隙，
照亮了门后极其有限的一小片空间。就在那光斑之中，我看到了——一只脚。
一只穿着老式塑料凉鞋的，沾满污垢的，瘦削的脚。它就踩在门后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而更让我血液冻结的是，在那只脚的旁边，
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金属轮子轮廓。是那把轮椅！它就在门后！
而那只脚……是坐在轮椅上的人？！“呃……”一声极其轻微，像是叹息，
又像是痛苦***的声音，从门缝里幽幽地飘了出来。“啊——！！！”我再也控制不住，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所有理智瞬间崩断！我什么也顾不上了，
掉头就在漆黑的走廊里发足狂奔！手电的光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乱甩，
照亮一张张扭曲剥落的脸墙皮，像是无数鬼魂在嘲笑我的狼狈。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肺像破风箱一样火烧火燎，腿软得再也迈不动一步，
才背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跑回了最初的那个活动室。
这里相对“熟悉”，似乎能带来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惊魂未定，我颤抖着拿起手机，
想看看直播间的情况。弹幕还在疯狂刷着“刚才那是什么？”“脚！我看到了那只脚！
”“主播还活着吗？”，打赏金额又创新高。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