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寓的事件过去了两天。
陆凡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如果忽略掉他脑海中那个能显示规则悖论等级的经验条，以及口袋里那枚触手冰凉的规则碎片的话。
他依然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送外卖。只是现在，他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完全不同了。那些匆匆的行人，寂静的小巷，甚至某些看似普通的建筑，在他眼中都可能潜藏着另一个维度的危险。
这天中午，正值送餐高峰。陆凡接了一个写字楼的订单，备注是：“麻烦快些，饿得能吃规则怪谈了！”
陆凡看到这条备注，嘴角不由抽了抽。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话有多灵。
他火速赶到写字楼，挤进堪比沙丁鱼罐头的电梯。电梯里充斥着各种气味：香水、汗味、还有浓郁的饭菜香。就在电梯缓缓上行时，陆凡眼角瞥见电梯广告栏里，一张新贴的电梯使用守则。
守则用词官方而刻板：
1. 请勿在电梯内跳跃。
2. 请勿超载运行。
3. 若电梯故障，请按紧急呼叫按钮并耐心等待。
4. ……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陆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清晰地看到，在第三条规则后面，有一行极其淡薄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灰色小字：
…切勿相信救援人员以外的任何声音，尤其是模仿亲友的呼唤。
这行字，散发着微弱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规则”气息。
“又一个……雏形领域？”陆凡心中凛然。这个规则尚未完全激活，处于一种“寄生”状态，依附在正常的守则上。一旦有人触发条件（比如电梯真故障了），它就会瞬间展开，将受害者拉入其中。
“哥们，看啥呢？到了。”旁边一个同样送外卖的大叔碰了碰他。
陆凡回过神，电梯已经到了点餐的楼层。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守则，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电梯。他现在没时间也没能力处理这种未激活的领域，只能记下位置。
将外卖交给那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程序员时，对方看着准时到达的餐品，感激道：“谢了兄弟，你这速度，堪比破解了‘永恒加班大楼’的规则啊！”
陆凡：“……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他内心吐槽：‘永恒加班大楼’？这名字我记下了，听起来就是个麻烦的地方。
这种“日常”中的异常发现，让陆凡意识到，规则领域的渗透远比想象中广泛。他尝试联系陈默，想分享一下关于电梯规则和“永恒加班大楼”的信息，却发现陈默的社交账号从昨天起就显示不在线。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陆凡心头。
当晚，陆凡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租住的简陋单间。他刚掏出钥匙，动作就顿住了。
门把手上，系着一根极细的、近乎透明的丝线。这是他离开时设置的简易警报装置。现在，丝线断了。
有人进去过。
陆凡瞬间警惕起来，规则悖论的能力在体内悄然流转。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
房间内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一切如常。唯一的异常是，在他那张小茶几上，放着一个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硬质信封。
陆凡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卡片触手冰凉，正面印着一个银色的徽记——一面破碎的盾牌，盾牌后面是交织的锁链。
徽记下方，是两个铿锵有力的汉字：
秩序
翻到背面，是一行打印出来的小字：
“陆凡先生，我们注意到您在‘安宁公寓’事件中的卓越表现。鉴于当前形势，我们诚挚邀请您于明日14:00，至以下地址进行面谈。您并非处于危险中，但我们认为，信息共享对彼此都有利。”
后面附着一个市中心高级写字楼的地址。
“秩序司……”陆凡喃喃自语，陈默提过的官方组织。他们果然找上门了，而且效率极高。
是福是祸？陆凡不确定。但对方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房间，留下信息，这本身就展示了强大的能力和……一定的威慑。
他几乎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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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14:00，陆凡准时来到了卡片上的地址。这栋写字楼看起来极为正常，光鲜亮丽，进出都是衣着体面的白领。按照指示，他乘坐电梯到达指定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并非想象中的高科技秘密基地，而是一家看起来十分专业的——“战略危机管理与人文关怀咨询中心”。
前台小姐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您好，先生，有预约吗？”
“我找……秩序。”陆凡试探性地说出这个名字。
前台小姐笑容不变：“请跟我来。”
她引领陆凡穿过繁忙而正常的办公区，来到一间挂着“心理咨询室”牌子的房间前。“请进，秦主任在里面等您。”
陆凡推门而入。房间布置得简洁而舒适，一个穿着合身黑色制服、身材挺拔、气质冷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陆凡先生，请坐。”男人开口，声音平稳，不带太多感情，“我是秩序司第七行动队队长，秦风。”
陆凡在他对面坐下，感觉像是坐在了一位极其严格的面试官面前。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陆凡直接问道。
“能量波动。”秦风言简意赅，“‘规则悖论’瓦解领域时会产生独特的信号。我们监测到了安宁公寓的异常信号消失，随后调取了附近所有的公共监控，结合一些特殊算法，锁定了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你的朋友陈默，目前正处于我们的保护性监管之下。他通过网络手段试图追踪‘山羊之眠’的线索，引起了对方的反噬，我们的人及时介入。”
陆凡心中一紧：“他没事吧？”
“暂无生命危险，但精神受到了一定冲击，正在接受疏导。”秦风看着陆凡，“这也是我们找你的原因之一。单打独斗，风险极高。”
秦风没有绕圈子，直接进入了正题：“秩序司的职责，是监控、研究并在必要时‘管理’规则领域的出现与影响，维持社会表世界的稳定。我们需要吸纳有能力应对这些异常的‘破障人’。”
“你想招揽我？”
“是合作。”秦风纠正道，“我们提供信息、资源、后勤支持，以及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而像你这样的破障人，负责处理我们评估后认为合适的规则领域事件。”
“听起来像是公务员？”
“可以这么理解，但危险性更高。”秦风面无表情，“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们会对你进行必要的记忆干预，然后你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直到某一天，你可能被一个我们来不及处理的规则领域吞噬。”
这根本就没给选择。陆凡皱起眉。
就在这时，秦风桌上的一个内部通讯器亮起了红灯，发出急促但低沉的蜂鸣。
秦风立刻拿起通讯器聆听，脸色微微一沉。“确认了吗？……好，通知二组待命，风险评估等级上调至‘黄铜级’。”
他放下通讯器，看向陆凡：“看来，你的‘面试’需要提前结束了。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出现了规则领域扩散迹象，已确认有三人失联。我们的人正在外围布控。”
他站起身，那股冷峻的气息更加明显：“陆凡，这不是强制任务。但如果你想更直观地了解我们，以及你未来可能面对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去现场看看。当然，只限于旁观。”
陆凡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市中心医院？那里人流量极大！如果规则领域扩散……
他知道，这既是秩序司的展示，也是一次考验。
他没有犹豫太久，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去。”
